第七十四章 大战又起(四)

自西县北伐,出祁山,西北山路崎岖,为保后勤路线安全,于是杨伊在渭水之畔立大营,又以罗尚所部立东寨,迫近天水郡,使贾充不能东出,方才能趁机夺下陇西郡,然后反身与魏军决战在此。

此时阎宇领精锐之师,设下计谋大胜于东面战场,位于最西端的大营中,杨伊自然是隔得太远,自然宛如雾里看花,战士的酣战之声,也如除夕听雷一般含糊。

然而当此之时,身为魏军主帅,贾充却是居于战场正中,却是很自然的便得到了消息;这个‘很自然’是必须的,因为阎宇的动静根本就是在进军魏营的途中闹出来的。

对此,贾充骤喜骤惊之下,他始终没想明白——自己坑蒙拐骗,花费了好大代价,才从钟会那里拐出来的骑军精锐。

这一支用来反击的精锐,两千虎豹骑,好大好强的一堆精锐骑兵,刚刚还明明白白在那里的,而且之前也不负他所期望的,一出场就击溃了东面的汉军营寨,要知道那汉军营寨已经在哪里十多日了,牵绊着他十余日的时间。

攻破了汉军东面的营寨,眼看这一场就要大获全胜,汉军丢盔弃甲之下,这一战也就只能和以往一样,虽胜却无所得;陇西郡也只是郡城被攻下,其余据点还都尚在,击退汉军之后,收服回来就是了。

只要天水郡不丢失,汉军北伐的要道还是被堵,这一战就算失利,却也算不上败。

如此大好的局面,胡烈带着虎豹骑仅仅是追出去这一会功夫,怎么就忽然消失不见了呢?

天下无双的虎豹骑呢?

但不管胡烈和虎豹骑是怎么消失在东面旷野上的,贾充已然在沙场历战十余年了,也算是久经战阵之人,此时即刻认清了一个基本现实——自己的大营此时全然空虚,东侧更是一马平川,而汉军主帅阎宇,此时已然来了!

“胡烈误我!”

贾充首先从望台上跳下来,回到座中,呆滞了两息,却居然说出了一句埋怨的话来。

这却是不奇怪的事,这也是人性。

“请使君不要耽搁,无论如何,速速着甲为上!”

这时,贾充身边,一将领此时上前,劝着说道。

“吾要和将士共存亡!”

此时贾充却是高喝一句,旁边那将领闻言微微一怔,却又赶紧咬牙相劝。

此言既毕,旁边立即有早捧着甲胄的亲卫围上来,准备替还是一身绸缎中衣的贾充着甲。

然而,这位中护军、假节、都督陇右军事、凉州刺史,此时却并未直接起身配合,反而是本能去抓身前酒杯,似乎是准备饮下最后一口再起身。

但一抓之下,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刚刚在望台上看见阎字大旗往此处而来的缘故,反正是重心不稳,一个趔趄,以至于这位沙场宿将差点从马扎上栽倒。

不过好在几名亲卫都已经围上,却是顺势架住自家主帅,然后立即便开始扶着对方着甲。

另一边,刚才出言劝说的那位将领此时稍显犹豫,却还是趁机进言:“使君,吾以为此时可需调度南北两面两个营卫分兵向东,稍作抵抗?再把正面(西面)两个营卫唤回来?”

“你这说的岂不是胡话?!”贾充立在那里不动,耳听着东面动静越来越大,却是稍微反应过来,然后冷笑相对。

“你听听这动静,南北两面分几百兵过来,顶得住吗?正面两个营卫又来的及退下吗?”

那将此时闻言稍微皱眉,,想要退下,却还是有些不甘之意,稍顿之后,居然复又俯首恳切进言:“使君,末将的意思是,若使君身侧无兵,岂不是更危险?所以依末将看,此时能召多少人便是多少!”

“孝兴!”

贾充身上衣甲已经穿了一小半,却是对着身前之人却是愈发冷笑不及。

“别以为吾不懂你的小心思,朝中任命你为武威郡从事,你家人如今已经至武威,你怕的是吾今日一走,如今战事就要大败。

大败之下,甚至可能暂时全弃了西凉的地盘,到时候你的家小便要跟你分离,说不得还会被蜀汉当做罪臣家人一般看押,是也不是?而若不是如此,那吾只能怀疑别有居心了!”

贾充一番言语,却让那将登时面上便有些慌乱,一时间却又无法反驳。

这将名为马隆,乃是名门之后,是马伏波一脉,和当年曾策马天下的马腾、马超等也算一族,只是数代之前,还是炎汉之时,其家就因为羌人之乱,迁往中原。

马隆其人,自幼便智勇兼备,名节卓著,起初只是兖州的一名武官,当年王凌于嘉平三年发动起义失败后,与王凌合谋的令狐愚虽已于两年前逝世,但牵连之下,也要被开棺曝尸三日,当时司马懿主政,任何心向曹魏之人,都会被牵连,所以导致事后全个兖州都没有人敢收葬他。

马隆于是假称是令狐愚的门客领去令狐愚的遗骸,后用私财为他殓葬,更加在墓地侧列植松树和柏树,甚至为他服丧三年。

马隆的行为在当时成为全兖州的美谈,后署任武猛从事,只是天下纷乱,道义不存,马隆虽然一身本事,但是却只是随波逐流。

他未曾向曹魏屈膝,也未曾向司马氏屈膝,所以虽然名传诸郡,却也不得重用。

只是如今汉国奋发,有北伐之意,马隆才得启用,因其祖籍凉州,所以考察之后,被任命为武威郡从事,如今被贾充给招至身边。

“孝兴,无外乎是几个女子几个少年,此番虽然战败,不过你随吾回往关中,吾在家中,随便送你些奴婢,你继续生了便是,你之本事,为吾参军至今,吾也深知,定然会予以重用!”

马隆此时听得此言,却是情知贾充不能给半分承诺,心中凄然,偏偏又身在局中,完全无奈,身为此位,却是任人摆布。

就在此时,东面动静早已经逼近,耳听着汉军阵阵欢呼如雷之声越来越大不提,贾充和马隆在将台上多少还是居高临下,且正对东面,却是亲眼见着烟尘滚滚逼近营寨跟前,俨然是汉军反攻到根本没有半点防守之力的中营跟前了。

于是乎,二人齐齐慌乱。

且说,此时刚刚一番表演,贾充此时甲也刚刚穿了一半,却是上身全副甲胄,下身甲裙根本没有上手,有些措手不及。

“不要误事了,都速速去牽马来!”不过,临死之时,贾充却是面目狰狞之余倒是当即立断。

“你们速速去准备马匹,吾自来穿裙!再让南北两面两个营卫立刻收拾兵力,尽量带上所部战马,从西面正门出去,接应了正面两个营卫余部之后再做决断……告诉北面各部,万万不可从北面走,如今那里必然有汉军埋伏!”

几名亲卫也知道厉害,赶紧一哄而散,分别行事。

“孝乡,你又去做甚?”

贾充下完军令,顿时高台上散至一空,也就只剩下他和马隆两人,此时贾充提着甲裙回身一望,看见马隆此时正往下走,却是忽然来气。

“先帮吾穿上甲裙,你在留后!”

此时马隆正因为汉军反攻而来,却是忧惧难安;只是如是为了道义,那么不妨战死在此好了,只是家人却也顾不得了,左思右想,却是下了决心。

为今,断后战死罢了,这天下,就如此吧。

此时,贾充却忽然呼唤,让他心中的牺牲之意立刻大减,见他不动,贾充却是急切喝骂。

因为那阎字大旗居然已经近了,而见此情形,魏军大营中也彻底失序!

此时,贾充终于看清了阎宇所率的那千余骑兵的存在,正是汉国的白毦兵,此时自然也是心中如打鼓一般乱跳,事到如今,他如何不明白,危机真的已经逼到眼前,此时再不逃恐怕真的要葬命在此了!

只是他这一声,也是有着好大志向的,一路行来,不知牺牲了多少,才到了如今之位,却如何愿意能在此处平白送了性命?

一念之中,贾充从之前的慌乱中彻底醒悟过来,却是再无之前什么暂避一时如何如何之意,与那什么擒下汉国皇帝的野望也强行按下。

恰恰相反,他决心已下,今日务必保有用之身,天水郡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回关中,以他的身份先在关中拉拢一些人,掌握一份兵权,这西凉想必也不会丢的那么快,那么再引大兵回身,那时就可以在西凉,与阎宇之流再论一番英雄。

但就在贾充心思清明,决心一心一意逃命之时,他却居然觉得胸前一阵冰凉之意,似乎是溅上了酒水,伸手一摸,却又看见满手血红之色,这才察觉剧痛,然后愕然回头。

“吾家是大汉之家,吾是大汉之民,岂能屈就你这小人之下……”

此时,贾充只听得此语,目瞪口呆,竟然一时无法回应,反而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透漏出来的刀刃发起呆来;很显然,哪怕贾充此时都已经认清现实,知道自家此战已败,却居然还是不相信竟然会被这一直唯唯诺诺的马隆给杀了?

“大汉马隆杀贼于此!”马隆此时见到对方回头,然后抽出刀来,再是一刀,一口憋在心里的话放肆喊出,胆气随之而鼓,状若疯狂一般,立于台上,肆意狂呼着……

一名牽马回来、不明所以的贾充亲卫,见得这一幕,却是不敢相信,却也不能忍受,直接从马上抽出短刃来,就要攀上高台,却被马隆一刀砍下!

此时纷乱的战场中,魏军营中有人注意到高台上的动静,大都转眼就跑,也就只有贾充的几个亲兵,此时才可能奋力杀来,想着为贾充报仇,只是他们如何是马隆的对手。

与此同时,战场最西端,坐在汉军大营高台上,杨伊此时仍旧是一动不动,不过心中却一直难安的杨伊,在这面这般纷乱的情况下,也终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她察觉到了代表了罗尚所部的战场烟尘开始向魏军寨中移动;

而后,她注意到了河中帆船桅杆上的民夫和被战场阻隔的河堤上的汉军民夫似乎并不是在惶恐,反而像是在庆祝什么……

想到这里,杨伊心中俨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之前保持沉默的姿态摆在那里,令众人沉默,她也不好再擅自开口,扰乱气氛,反而只能继续观战而已。

而下一刻,就忽然又亲眼见到魏军帅旗忽然倾倒,然后就看得罗尚营寨方向,此时卷起一小股烟尘、扯着两大股烟尘往魏军营中中冲去,也是瞬间骇然,之前的猜测也随之烟消云散!

此时,任谁也明白,东面的战场已经分出胜负了,下一瞬间,随着几位一直观战的臣子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以手指向正东面,杨伊此时扭头去看,只见青天白日之下,魏军大营忽然火起,而四面嘈杂喊杀之声不知何时早已经恍恍惚惚变成了确切的欢呼之声!

杨伊的心情也是瞬间于心中欣喜若狂!

“臣等贺喜陛下!”

就在此时,杨伊身侧的几位臣子此时也不顾禁令,俱是直接起身,都是泪水涟涟,俯首便拜于地上。

“平身,数月辛苦,今日得此大胜!魏军已退,是我军大胜无疑!”

杨伊此时看着如今眼前之景,却是上前,感慨这说道。

此言既出,周围官员、士卒也再不犹豫,而是嘈杂一时,他们一面纷纷起身探头观望局势,一面窃窃私语,交流不停,不时有万胜和泣声传出。

蜀汉近五十年了,自当年丞相北伐至今,大汉天下终于再度大业有望了。

望着此时众生百态,杨伊忽然吟道: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吟罢,马儿嘶鸣声中,战场上也忽然起了变化,魏军此时只觉得胆裂,本来有意抵抗一二的心也顿时消失了,本来和汉军中营纠缠的那两营魏军,此时也忽然开始溃退。

各处汉军都像是添了力一般,就是阎宇,虽然已然五十高龄,此时也是觉得浑身增添了用不完的力气,直接领着白毦兵从魏军中凿穿,直接奔至此时正忽然开城接应的天水郡城下。

“关门……”

城头上,钟毅忽然大喊一句,但是晚了,城门处的魏军,像是丢了魂似得,看着临近的汉骑,却是呆愣住了,直接被阎宇杀至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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