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挂心头,
月色潺潺,似水流,
月影婆娑,徒葳蕤,
月光缓缓,人白首……”
空灵的嗓音哼唱着天籁,从飘渺中来,于归墟湮灭。
当歌声响起的时候,东方囡囡、令狐蓉儿以及那两名同为启灵境的弟子依旧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有的刚抬起左脚,有的右脚后甩。诡异的是,四人身形就这样定格住了,一同定格的还有他们的神情、被风扬起的衣衫,甚至呼吸。
不光他们,四人周围的一草一木也不再随风摇晃,说得更准确一些,连风都被定格了。
再看仿佛已经睡着的银月天狼,身体还在微微起伏,很明显没有受到影响。楚云衍试探性地悄悄动了动手指,发现他也没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将一处小空间里的一切凝滞,如此手段楚云衍闻所未闻,甚至在此之前若是有人和他诉说这种诡异场景,楚云衍还会嘲笑一番。可一切就这样发生在眼前,楚云衍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额头已冷汗涔涔。
“铃——铃——铃”
一曲落下,铜铃声响。
循声望去,楚云衍登时用手捂住了嘴巴,少年的眼中映出一幅画卷。
九天之上一绝美少女款款走下,颈如新雪,腰若纤柳,浅青色的衣裙无风自动,裹出她那较好的身段;观其面貌,眉如黛蛾,目若秋水,美中不足的是一块纱布掩了面,无法看到少女的琼鼻朱唇,可这样也为她徒添了几分神秘;三千青丝随意地披在身后,显得分外出尘;一对皓腕上各戴着一只银色铃铛,楚云衍听到的声音正是由它们发出,两只玉足裸露在裙摆之外,雪白精致。
楚云衍一直认为令狐蓉儿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像仙子的,可看到眼前少女他才明白,何谓真正的不食烟火。
光论容貌,令狐蓉儿和东方囡囡比之少女也没有逊色多少,可后者那种飘渺如云烟的气质是无人可以比拟的。
一时间,楚云衍看得有些痴了。
“小子,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这女子修为通玄,就你这点实力人家根本瞧不上。”器灵坏笑着打断了楚云衍的遐想,顺便小小地打击了他一下。
楚云衍这才注意到少女竟是虚空踏着步,纤足点下之处,都有天地能量凝聚成团,仿佛为她临时搭建了一级级台阶。也不知道修为到何种层次,才能如她一般。
器灵催促道:“好了,趁她现在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些内门弟子身上,你赶紧把寻宝鼠收入玉佩,然后偷偷溜走,在此期间我会激发玉佩的能量将你包裹,你无需担心会被那女子发现。”
闻言楚云衍看了眼女子以及令狐蓉儿他们,犹豫道:“令狐师姐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废话,这女人明显是敌非友,别看她一直搁那儿笑,大概率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器灵不假思索道,没注意楚云衍脸上涌现出来的忧虑,再三催促,“还不赶紧,若是让那女人注意到你,你就死定了!”
“好吧。”楚云衍答应一声,朝刚刚寻宝鼠待过的地方望去,然后他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寻宝鼠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了,后者正用它那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更令楚云衍惊讶的是,他从寻宝鼠的眼中看到了亲近。
器灵也是轻疑一声,半晌后了然笑道:“差点忘了你这家伙本身属性是最高级的混沌,任何灵兽都会主动接近你,如此一来就没什么问题了,把它收了吧。”
楚云衍点点头,向寻宝鼠摊开手做拥抱状。后者见此先退后半步,小手摸着大脑袋似乎在犹豫,本能上它不愿进入陌生人类的怀抱,可最后它终是抵挡不了楚云衍无意间散发出的气息,扑向了他。
狠狠地揉了两把寻宝鼠肥嫩的光滑臀部,楚云衍心念一动,将之收进玉佩空间。做完这一切,楚云衍并没有听器灵的话悄悄溜走,而是继续趴在原地。
器灵顿时气急败坏道:“小子你想干嘛?”
楚云衍叹了口气,道:“同门一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兄师姐陷入危机却什么都不做。”
“听你的意思,怎么你还想和那女人比划比划?”器灵被他气乐了,“我可警告你,你想找死别带上我。”
话虽如此,器灵心中却高看了楚云衍几分,少年能这么说足以证明他有担当。可很快,器灵发现自己想多了。
因为楚云衍淡淡道:“放心,我怕死得很,只是想给他们收个尸来着。”
器灵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有气无力道:“随你吧,别到时候脑子一热冲出去就行。”
楚云衍不在意地点点头,视线落在那已经来到地面的绝美少女上,她悬浮在半空中,羊脂玉般的玉足离地三寸。少女先是看着银月天狼,发现后者身上不断有斑驳的能量溢出,脸上尽是痛楚,这一切都说明它此次晋级并不顺利。
想到这儿,少女不由得皱了皱黛眉。只见她伸出雪白小手,屈指轻弹,一道银色能量射出,正好落在银月天狼额头处的玄奥图纹上。
说来也怪,银月天狼收到这缕能量后身驱顿时一震,很快体内躁动的能量便安分下来,银月天狼的脸上也洋溢出人性化的舒爽神情。
见此,少女这才望向四名鬼谷门弟子,似是在思考如何处置他们。
少女的神色很复杂,一会儿淡然一会儿纠结,一会儿狠辣一会儿不忍,连带在远处观望的楚云衍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希冀,一会儿揪心一会儿欣喜。
最终少女脸上露出不耐,纤手轻挥,四人登时恢复了行动能力,依旧保持前冲的势头,只不过在跑出数步之后,他们极其滑稽地一齐刹车,警惕地望着少女。
虽然刚才四人的真气流转、血液循环,呼吸心跳等一切机能都被迫停滞,但他们的思维并没有被定格,因此他们很清楚眼前的绝色少女拥有何等恐怖的手段。
东方囡囡和令狐蓉儿对视一眼,她们都读懂了对方目光中包含的意思。
“时间属性!”是的,只有时间属性,才能施展先前那种将一方天地里的一切都定格的招数,而这种手段,叫时间停滞。
从等级上来讲,时间属性和空间属性属于同一层次,令狐蓉儿之所以也着了道,主要是因为修为上的差距。
二女注视了绝色少女片刻,却惊觉她的实力恍若一口深井望之不穿,她们明白,这是因为双方至少差了两个大境界的缘故。如此差距,让她们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她们更清楚,今日之事怕是无法善了了。
一直被人死死盯住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绝色少女的俏脸登时笼上一层冰霜,她用命令的口吻冷声道:“你们自裁吧,否则等豆豆醒来,你们的下场会很凄惨。”
豆豆,就是银月天狼,同时它也是少女的坐骑。
东方囡囡没有接话,而是试探道:“你并非鬼谷大陆的人,对吗?”
对此,绝色少女大方回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番话,相当于给出了一个肯定回答。
令狐蓉儿出声道:“难道你不知道擅自闯入其他大陆是违反规定的吗?”
对于这般类似于反将一军的质问,绝色少女只是轻蔑一笑,反道:“那你们伤豆豆的事又该怎么算?更何况你二人有资格和我说这些吗?自裁吧,别让我亲自动手,我不喜欢杀人。”
此言一出,二女都沉默了,少女说得没错,的确是她们伤银月天狼在先。
东方囡囡咬了咬唇,倔强道:“伤了它而已,又没死,凭什么让我们偿命。”
“就凭它是我的灵宠!”少女似乎不想再和她们作口舌之争,一对明眸变得深邃无比。从楚云衍的角度看,正好可以看见她的双眼中浮现出无数大小各异、相互穿插的铜制齿轮。
器灵解惑道:“像时间、空间这样的高级属性在施展奥义的时候都会伴随着映射,你看她眼睛里的齿轮就是时间的映射,还有沙漏、日晷等都是时间属性的映射。”
少女双手摊开,抬首闭上眼睛,纱巾下殷桃小嘴似乎念叨着什么。
没多久,她身后出现了一道虚影,那是一个缓缓转动的巨大齿轮,样式和少女眼中浮现的一般无二。伴随着虚影的出现,少女的气息则节节攀升。
二女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如山岳般落在她们的香肩上,一时间,二人真气流转有如龟速,仿佛又进入了刚刚那种一切都被定格的状态。
好在没有,少女仅仅是气息压迫,就让她们险些透不过气来。
“我们自裁可以,你拳头大你说了算,但你也要做好被我们宗门追杀到底的准备!”一直被少女压制,东方囡囡顿时被激起了真火,她是个骄傲的人,何曾被同龄人逼到过这般境地?
少女瞥了她一眼,似是好奇道:“哦?那我倒要听听你是何宗门,看看我是否需要掂量掂量?”
“鬼谷门!”
“什么,你们是鬼谷门的人?”
东方囡囡的本意只是想借宗门的名头提升自己的气势,以至于能在和少女的对峙中掰回些许颓势,可没想到当她说出宗门名字后,身上的压迫顿时如潮水般消退。
“你们走吧。”再看少女,身后的虚影早已消失,留下四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