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
春回大地,青草初绽,冰雪消融。田野上,麦苗返青,一望无边,仿佛绿色的波浪。
今日气温依旧不高,不过丝毫影响不了黄龙寨热情的氛围,整个山寨沸沸扬扬,人人欢歌笑语不断。
张帆命人从南侧山脚下一路扎起十二座山棚,结彩悬花,敲锣打鼓,又安排人去山下置鸡鸭鱼肉,酒食,米面,准备筳宴招待各方宾客。
从各个地方远道而来的客人熙熙攘攘,各路诸侯纷纷派遣使者送上礼物并表示祝福,最近几天来拜访的人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一直捱到黄昏,张帆才率领一众随从来到甄府迎亲。虽然已经纳了几个小妾,不过这正规的汉代婚礼,还是让张帆颇有些意外。
纳妾基本上没什么正式仪式,就是随便糊弄对付一下;但是娶妻不同,必须按照标准的流程一步一个细节走,否则便会贻笑大方。
古代婚姻仪礼有“六礼”,而张帆今天即将进行六礼中的最后一条——亲迎。
亲迎被看成是夫妻关系是否完全确立的基本依据,若不通过亲迎之礼而成婚,则被认为不合礼制,会受到世人讥讽。
凡未亲迎而夫死,女可以改嫁。然而一旦举行了亲迎之礼后而夫死,按礼俗规定,新妇就只能认命“,从一而终”了。
首先就是这个迎嫁的时间有别于后世,后世迎嫁一般都是在清晨或者上午,然而张帆一直捱到太阳即将落山才带着彩车出发。并不是他想这样,这是规矩没办法。
“士娶妻之礼,以昏为期,因而名焉。阳往而阴来,日入三商为昏。”
并且“主人爵弁、裳、淄,从者毕玄端,乘墨车,从车二乘,执烛前马”。
唐代之前,男家去女家迎亲时,均在黄昏时分。其次汉代的新郎喜服,居然不是大红袍,而是玄端礼服,缁衪纁裳,白绢单衣,纁色的韠,赤色舄。下裳镶着黑边。不仅如此,随从一律着黑衣,迎亲的马车也漆成黑色。
最让张帆不爽的是,一路上居然没有鼓乐,随从们表情肃穆,这到底是办婚礼,还是办丧事啊?
张帆特意查了一下才知道:在古人的概念里,女子属阴,黄昏是“阳往而阴来”,婚礼的一切都合着迎阴气入家的含义。
张帆这才明白为什么结婚的“婚”是这么来的,就是因为最早古代女子都是在黄昏时分嫁入夫家,所以“婚”才会是左边一个“女”,右边一个“昏”。
……
当张帆驾车来到甄府门外时,看见甄宅已然张灯结彩了,大红灯笼双喜字,树上也是系了红缎带,烘托喜庆的气氛。
“看看,是不是姑爷来了?”
“还真是!姑爷终于来了!快去禀告老爷夫人!。”
“慢点跑,看把你急的,你急什么?”
一阵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声音,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一脸雀跃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姑爷好。”
“姑爷好。”
……
几个穿着粉色襦裙的丫鬟来到张帆跟前弯腰抢着问好,小脸红扑扑的很可爱,咯咯笑着堵在了门口,小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着吉祥话,但就是不让他往里进。
“嗯,都好都好。”
张帆不傻,这些个小丫头什么意思,一目了然。
原来这么早就有“开门钱”这种婚俗吗?
张帆对侯三宝使了个眼色,侯三宝立刻拿出准备好的红包,给每个小丫鬟都发了一个。
小丫鬟接过去随手一掂量沉甸甸的,看来姑爷出手这么阔绰,不禁眉开眼笑,开始道谢:
“多谢姑爷,姑爷和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祝琴瑟和谐,早生贵子。”
张帆点点头,“嗯,谢谢。可以让开了吧?”
小丫鬟赶紧让出一条路,伸手道:
“姑爷,请——”
张帆手里拿着一只大雁朝甄府内堂走去。为什么要拿一只大雁呢?
执雁的正式名称为“奠雁”,就是用大雁做贽礼。《仪礼·士婚礼》:“下达,纳采,用雁”。
“用雁者,取其随时南北,不失其节,明不夺女子之时也。又取飞成行,止成列,明嫁娶之礼,长幼有序,不相逾越也。“
因为大雁按季节往来,而且有固定的配偶,如一只亡另一只就不再择偶,古人认为大雁顺阴阳而用情专一,所以用大雁来做贽礼,以象征阴阳相配而用情专一。
张帆执雁走进内堂,对甄逸行稽礼(古代跪拜礼中最重的一种,需磕头至地多时),恭敬的说:
“小婿拜见岳父。”
“贤婿,快快请起。”
甄逸笑盈盈的将他扶起,两人一番揖让。
这时内室瑟瑟几响,张帆回头看去,一双皓肤如玉的纤手掀开帷幕,钻了一个绝色少女出来。
斗然一亮,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一张清丽白腻的脸庞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
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身着纯衣纁袡礼服,颈套项圈天宫锁,胸挂镜,肩披霞;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火光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
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这个女孩站在那里的感觉,象是有一股清新的芬芳在整个室内悄然的散开,慢慢的蔓延在每个人心头。就算是瞎子。也可以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一缕缕甜香。也可以听得到她那销魂荡魄的柔语。
甄宓从房里走到东阶上她父亲跟前,甄逸敛起笑容,严肃告戒她道:
“今后要时刻小心、恭敬、谨慎,不可违背你丈夫婆婆的意愿。”
甄宓鼻子一酸,哽咽道:
“女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