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
“我的陛下啊,慎言,慎言啊!”
皇宫大内,在小刘协身边劝谏之人竟然不是太监,而是一个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此人名曰董承。
没错,就是后世大名鼎鼎衣带诏的策划人,汉献帝的第一任老岳父。
不过,现在他还并未把女儿嫁给刘协,只是刚刚有所动议。
董承心在之所以会在宫中刘协这里,乃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
他出身于牛辅部曲属董卓麾下,又与刘协有着亲戚关系。
昔日一心想要扶持刘协登基的董太后,便是董承亲姑姑。
也正是由于有着这一层关系,董卓便让董承负责监视大内。
然而,这董承也是个滑头。
他虽然是董卓麾下,但进了宫后他当即便向刘协献上忠诚,表示自己是皇家的人,要尽其姑姑未竟之事,扶保皇帝。
刘协虽然为人还算靠谱,但毕竟年纪太小,才只是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
他在这举目无亲的当下见到了一个亲戚立即是两眼泪汪汪,当下便对董承信任有加,几乎将其视为自己的心腹。
以至于,连这种话他都敢说出口。
也不知是童言无忌还是不知死活。
董承虽然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感到一丝感动。
“陛下,你的心情臣很理解,但董卓势大,这宫墙之内句句都需小心,不可妄言,更不可让那些有心人听了去。”
“便是退一步说,董公杀弘农王也是为了陛下的皇位。”
“那弘农王到底也是正经登基当过皇帝的,留着一天便给大臣们一个作乱的理由。”
“朕知道,可朕真的不甘心。”
刘协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倔强地说道:
“皇兄待我一向不薄,从无过错,不该有此大难。”
“况且那董卓今日敢杀我皇兄,明日又未尝不敢杀我?”
“他的心里,哪里还有一点对皇室的忠心可言?”
董承闻言眉头一挑,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竟然小小年纪就能看的如此透彻,果真是有明君之相啊。
不过再转念一想当今形势,他又苦笑一声,蹲下身来,目光与刘协平视,说道:
“陛下所言不错,臣跟随董卓日久,知道此人狼子野心,视人命如草芥,对皇室更是毫无敬畏之心。”
“但是此人也并非没有弱点,其傲慢自大,一朝得势便得意忘形,陛下此时正该隐忍不发,勿与他产生冲突,保全性命,以待时机才好。”
刘协听后,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与愤怒,他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却仍倔强地说道:
“朕乃大汉天子,岂能向那贼子低头?”
“他杀我皇兄,戮我子民,如今更要朕自弃宗庙随他跑去废都长安。”
“朕不甘心,一百个不愿意!”
董承见状,虽然能够理解,但却也只能无奈摇头,多加安抚,言说会找机会联络朝中反董势力,伺机拯救陛下。
这倒还真不是董承在这糊弄刘协,而是他真的有了此心。
原因嘛,也很简单。
正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董字,董承在董卓集团其实也是颇有地位的,时人常把他和董旻、董璜并称,称其为卓之鲠毒,也就是最死忠的那些败类。
不过,董承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实际上不想和董卓绑的太死,尤其是这次了解到伊阙关之战后更是如此。
董卓这次败的实在是太狠了。
那苏曜的兵峰威胁是实实在在。
他董承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他又不是董卓真正的血亲。
也正因此,董承,这个董卓军的核心人物之一,由于苏曜的大活跃,比历史上要早得多的动了别样的心思。
不过嘛,心思现在也就只是心思。
董卓虽然前面吃了败仗,但手上大军仍有两万左右,控制京师绰绰有余。
这个时候谁敢与他作对,那就是和自己的脑袋不对付,急着送死呢。
“哎~”
刘协长叹一声,明白董承的意思。
若是往日,他其实并不会如今日这般焦躁。
奈何今天不但有皇兄被害噩耗,那城中百姓的哀嚎他在后宫内都能隐隐听到,这让他实在是太难受了。
刘协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忍,是要忍。”
“只是不知这忍要忍到何时啊。”
董承无言以对。
往西入关去,那就进入了董卓的势力范围。
关中凉州连成一片,有腹地又有雄关,在他看来,董卓这次如此效率的迁都跑路,乃是虎归山林,未来难料啊。
只能等到长安之后再慢慢考虑了。
然而,就这时,不远处,那默默伫立的侍卫中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
“依我看,这董卓是得意不了太久了。”
“现在的疯狂,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刘协和董承听得都是一惊,回头望去,见那人披盔戴甲一身戎装,正是董承族侄,那前骠骑将军董重之子,差一点就娶了万年的董勇。
不得不说,比起董卓动辄夷三族的做派,大将军何进还是很有些底线。
他的政治打击基本就只对准了有直接威胁的董太后和骠骑将军,没有祸及其家人。
在董重自杀后,董勇只是被罢官免职,依然在自家府中生活。
而董卓进京后,风云突变,随着刘协上位,董家平反,他也再次回到了大内宫中重新担任虎贲军的官职,负责皇帝禁卫。
刘协见董勇突然口出狂言,发这惊人之语,立刻是大感意外,忙问其根据。
就听董勇道:“陛下可还记得冠军侯苏曜乎?”
刘协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当然记得苏曜。
且不提万年姐姐平素总是三句话不离冠军侯,就单说去岁与父皇北巡祭祖时,苏曜那横扫千军的表现就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然而.
“朕听闻他虽在伊阙关大胜,但却被困河南,无船可用”
“莫非,左仆射有办法助冠军侯渡河?”
董勇脸上顿时一赤,忙摇头道:
“微臣身在禁宫,哪里能干涉的了外面的情况?”
“不过是今日听闻同僚言说,有人目击到苏君侯已渡过洛河,神出鬼没,已给董卓大军带去了不少麻烦。”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