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没有灯的胡同里待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就从里面出来了,左右看看,发现没什么人,我就直接开车回去了!
回到了出租屋里,我并没有太多失落,好像一下子习惯了这种孤独,或者说麻木了更为准确!
在床上躺到九点多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竟然是沈姐发过来的,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我告诉她刚才在火车站遇到的一幕,才把短信发过去,她就打电话过来了。
沈姐的声音还是和以前的一样的温柔,我问她为什么给她打电话不接,她只是笑了笑说白天忙着生意,没时间,我也没有再多问,可能是身边没有人来供我倾诉,而沈姐似乎带着一种母亲的元素来到我的身边,让我不自觉的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全说出来了,当然包括的刚才在火车站的遇见的事儿。
听我说完,沈姐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用担心,以后遇见事了也别怕,真有人找你的事了,直接打我的电话就好了。
我说:可是打了你又不接!
沈姐:呵呵,放心吧,以后会接你的电话的。
之后沈姐又安慰了我一会儿,真的很管用,本来委屈的心情一下子就舒展开了,我想更深入的了解这个沈姐,可是她告诉我的除了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信息,只是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遇见的这是一个神秘的女人,对于我来说是的,起码听起来她还是很有势力的在这个小城市里,是否我的无依无靠会变成背靠大树呢。
一连几天,我在学校门口等活的时候没遇见胡大爷,没有了他在耳朵边喋喋不休,还真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
第五天的时候,天气有点阴沉沉的,风吹的凉飕飕的,我看了一眼周围,树上的叶子已经掉的干干净净,没有了当初的郁郁葱葱。
想着胡大爷不会出什么事吧,他这么要强的性格的,不拿儿子一针一线,不跑三轮儿怎么养活自己啊。
怎么说我们俩也算上忘年交了,不能就这么不顾他吧。
想着我也就决定亲自到他家里看看,这个胡大爷到底是怎么了?
去胡大爷家的路很好找,没一会儿,我就到了那栋气派的小洋楼跟前。
下车敲门,里面传出来的是胡大爷儿媳妇的“谁呀?”,好像连语调都跟上次的一样,门还是只开了一条小缝,看见是我就问:是你呀?有啥事?
我说:这几天没见胡大爷,想看看他咋啦?
那个女人一脸的不耐烦说:咋啦?病啦!
我说:好好的,咋突然就病了?
那女人说:那谁知道,病了还得花钱!
我没理会她的说:我进去看看胡大爷,管吧?
那女人把门打开说:那咋不管,你把他领走才好嘞!
打开门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往楼上走,边走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瓜子,嗑着就噔噔的上楼去了。
我默默的走进客厅,然后推开旁边的那扇门,房间里拉着窗帘,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床上有一个人影在那躺着,我环顾了一圈看到了灯的开关,一按灯却没有亮。
床上的人影咳嗽了一声声音弱弱的说:别按啦,没有电。
是胡大爷的声音,但是显得憔悴了很多。
我就说:胡大爷这么暗,什么也看不见啊!
我走到窗户跟前一把把窗帘拉开,外边虽然天气阴沉还是有许多光亮照进屋子里,我回过身再看胡大爷,他已经从床上做起来依着墙了。
胡大爷看到是我就说:你咋来了?
我走到床边坐下说:我不能来是咋?
胡大爷笑了笑,他的脸色蜡黄,像是涂了一层黑油,就这几天没有见,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说话还有气无力。
我就问:胡大爷你怎么突然就病了?
胡大爷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啊!
我就在问了一句:到底咋了?我看着屋外头还有电,你这个屋里怎么没有?
胡大爷忽然咬着牙说:怎么没有,还不是那个小兔崽子给我断了!
我满腹的问号说:断了?
然后胡大爷就又开启了他喋喋不休的模式,这次我倒是听得认真,原来前几天,因为胡大爷的儿子要跟人合伙开个店,但是手里的钱不够,就来找胡大爷借点,但是胡大爷早就说明了结婚后他跟儿子再无经济上的往来,就是不借。
这下可把胡大爷的儿子惹怒了,先是骂骂咧咧了一阵子说什么“不跟我钱,你把我生下来干嘛?”,“留着钱,还想找个老婆是咋!”.....各种不着调的话,听得胡大爷一口气儿没上来就倒在地上了。
虽然胡大爷病了但是儿子并没有放弃要钱的计划,坐在胡大爷的床头开始说服胡大爷,又是什么“你死了钱不还是我的!”,“给了我这笔钱就能让你过上好日!”......
胡大爷其他的不忌讳,最忌讳的就是他儿子说的找老婆的话,胡大爷对他妻子的感情是很深的,要不然也不会从二十多岁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一直到五十多岁保持单身,这方面胡大爷经常跟我说,他和妻子关系多么的好,妻子多么的漂亮懂事。
但是胡大爷也走了极端,因为一个人带孩子,又要工作,所以对于孩子的管教就疏忽了,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胡大爷说的时候故作轻松,但是眼睛里的那股子悲伤和绝望,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就劝他说:你就把你攒的钱给他呗?
胡大爷摇摇头说:你不明白,我要是把这钱给了他,连像现在送口饭的人也不会来了。
我也沉默了,对这样的家务事,我也不能去说什么。
再聊了一会儿之后,我就出去了,想着下次来的时候,给他带点水果什么的。
走的时候胡大爷让我帮他把窗帘再拉上,他说在黑暗里,他能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事。
我拉上窗帘,再看胡大爷又躺到了床上,把门带上我就出去了。
一个星期之后,我带着水果再来看胡大爷的时候,推开门,他的屋子里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我拉开窗帘,胡大爷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坐起来。
我走到他的床边,胡大爷睁开眼睛,看着我想笑却没笑出来。
在他的屋子里除了腐朽的味道,我还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这味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贾平凹的《古炉》里的狗尿苔一样,他能够闻到的死亡的气息那样,这是我后来想到的,当时只是觉得很奇怪。
胡大爷这次瘦得真的是皮包骨头的那种,眼睛里已经没有神采,像好久没有浇水的树一样,我扶着他坐起来,想听他喋喋不休估计已经不大可能,说了没几句话,胡大爷嘴里含糊着我也听不清楚,就像一些老人中风了一样。
没待多久我就走了,再次拉上窗帘的时候吗,我忽然觉得胡大爷在背后看着我,回过头看见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但是刚才我明明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也没想那么多,我拉上窗帘,关上门就走了。出门的时候,听见楼上电视机的的声音和那对小夫妻的笑声。
再后来,听人说,胡大爷去世了,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一个人就再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