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缓解了整个城市的燥热,却淋不散沉压在顾家别墅上的阴霾。从六年前顾沐阳的意外丧生开始。这就注定了是一个悲剧。
就算一路上有顾管家打着伞,但是雨势太大。顾辰风左侧的肩膀还是淋了半湿。
轰隆隆——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就响彻在顾辰风的脚步迈进顾家大厅的时候。
一旁的佣人马上送上了干毛巾,顾辰风只是随意的擦了擦头发,将西装外套脱下交给佣人,穿着微湿的衬衫就疾步上楼。
之前他在会所里接到了顾启苏的电话。顾父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痛骂,斥责他不孝。他才知道是母亲突然发病了。
从六年前顾家大哥因为交通意外而去世开始,顾夫人杨惠兹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差。十分的孱弱,但是有顾家名贵的汤汤水水养着,顾夫人看起来体虚点,也没啥大毛病。今天竟然突然厥过去了。
赶回顾家别墅的路上,顾辰风打了电话给顾管家,详细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顾管家说夫人从早上开始就说胸闷。喘不上气。下人们也没多心,因为这是夫人的老毛病了。或许是最近天气太闷热才引起的。顾夫人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也就在下午的时候喝了一点儿燕窝糖水。晚上顾启苏回来了,在丈夫的安慰下。顾夫人多多少少是吃了点东西。
直到晚上休息前都好好地。不过就是从书房回卧室的路上,突然就捂着胸口厥过去了,这才急忙联系了顾家的家庭医生许常德。
顾辰风浓眉紧蹙,一边走,还一边询问顾管家,“许医生怎么说?”
顾管家恭敬的回答,“许医生说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病。”
心病……
顾辰风正上楼的脚步顿了顿,抬起的长腿就僵硬在半空中,迟缓的落下,然后越过顾管家大步上前。
顾管家看着前面半米远的挺拔身姿,他一个外人看着都觉得心酸,就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和夫人就想不开,大儿子和二儿子不都是儿子,怎么差别待遇就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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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别墅·主卧。
杨惠兹躺在大床上,清瘦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一双柳眉也深深的紧锁着。
顾启苏神色浓重的守在床边,家庭医生许常德也站在一旁,正跟顾启苏叮咛着一些日常问题,比如多出去散散心,吃喝清淡,时常运动,这些话都说了好几年了,要不是再先进的仪器也检查不出顾夫人的病因,许常德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医术有问题了。
顾辰风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两人的谈话刚巧结束。
一看到顾辰风,顾启苏的脸上多了厌烦和憎恶,许常德看到,顾辰风也看到,他还是低眉恭顺的叫了一声“爸”。
顾启苏连应都没应一声。
许常德这些年常来顾家走动,也算清楚顾家父子之间的心结,之后的场合他不便在场,便开口告辞,顾管家随之送许常德离开。
可是房间门还没关起来,就听见从里面传出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顾辰风被打偏了头,左脸火辣辣的痛着,这是第几次了,顾辰风不记得了,再痛他也习惯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你眼里还有我和你妈吗?你现在是公司总裁了,我管不动你了是不是?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是在什么地方。你妈发病晕过去,差一点就撒手人寰了,你这个做儿子竟然还在外面花天酒地鬼混,那些夜总会的小姐都比你妈重要是不是?”顾启苏低哑的嘶吼着,一面是怕惊扰了沉睡的妻子,一面是他压都压不住的怒火。
原本只是觉得小儿子调皮捣蛋不成材,反正还有一个大儿子在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个不成气候的小儿子竟然害死了他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要是为了那么一点血脉,要不是顾沐阳的临终遗言,他真恨不得亲手掐死他算了。
顾辰风低着头,连一句反驳都没有,任由顾启苏的苛责。杨惠兹发病事出突然,他怎么可能能在旁边守着,而且这两老平时根本不想见到他,没有顾启苏的允许,他根本连顾家别墅的大门都踏步进来。
顾启苏的呵斥还在继续,“真不知道当初沐阳看中了你什么,竟然觉得你有能力能扛下整个顾氏集团。要不是沐阳的要求,我就算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也不会交给你!”
这些年就算顾辰风在努力,将顾氏集团的营业利润翻了两番,可是在顾启苏的眼里,他依旧连顾沐阳的一个小手指都比不上。
顾辰风麻木了,顾启苏只不过是有气没处撒,所以打了电话故意叫他来挨骂的。
“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会生出……”顾启苏正说着,突然的收了话音,一双撑大的怒眸狠狠一瞪,就不再说话。
人前风光百般好,人后辛酸可知晓。
用这话来形容顾辰风的处境再合适不过,听着那些刺耳的话,他的心中何尝不觉得愤怒,可是……
“辰风啊,以后爸妈都要交给你了,你要成熟点,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了,也不要生爸妈的气,帮大哥好好照顾他们。”
顾沐阳的话言犹在而,是束缚他一生的梦魇,不然他肯定会选择离开顾家远远地。
顾启苏双眼从顾辰风的身上瞥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都没在说话。
顾辰风却看到躺在大床上的杨惠兹动了动,提醒道,“爸,妈醒了。”
“惠兹。”顾启苏焦急的唤着顾夫人的名字,又坐回了大床边,双手紧握住杨惠兹的手,“身体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我这叫许医生在回来,重新检查一遍。”
杨惠兹已经睁开了眼,双眸中水汪汪的一片,她之看到床边的顾启苏,完全没注意到顾辰风也来了。
“不用了,我没事,吓到你了。”杨惠兹对着顾启苏轻柔的扯了扯嘴角,又说,“启苏,我刚才看到沐阳了,他来看我了。”
顾启苏抓着杨惠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接着她的话问说,“沐阳他好吗?”
“沐阳说他过的很好,他说要接我过去,让我跟他一起住。”杨惠兹慢慢地说着。
顾辰风看到背对他的顾启苏颤抖了一下伟岸的身躯,在自己面前嚣张而无理的人,在杨惠兹的面前,却是那么温柔,“那你呢?你答应他了吗?”
杨惠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笑了笑,摇头道,“没有。虽然我也很想跟沐阳住在一起,但是我走了,你怎么办啊……”
在杨惠兹柔声的告白中,顾启苏这样的铮铮男子也湿润了眼眶。
顾辰风默默地离开了那个房间,他的父母本不是粗暴的人,只是他们的温柔以待从来都不是留给他的。
下楼后,顾辰风有找到了顾管家,询问他关于杨惠兹这些天的行程。
顾管家说,“自从入夏之后,夫人的身体就不太好,连慈善基金会都不去了,一直在家里,不是看书就是插花,没出去见过什么人?”
“那访客呢?最近有什么人来过?”顾辰风又问。
“访客的话……”顾管家想了想,“昨天温小姐来过。”
温小姐……
顾辰风一晚上都没松开过的眉心拧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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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的做梦,干脆干坐着等天亮,到了时间就给阿磊打电话,可是他没接。
晚上“上班”的时候气色很差,所以将妆化的比平常更浓。
我提心吊胆的好几个小时,好在这一天顾辰风没来,然后拖着异常疲累的身体回到出租屋。
明明身心俱疲,可是我还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我将这归结为因为阿磊没接电话,没听到他的声音,我不安心。
可是还没到可以给阿磊打电话的时间,也不能再像昨天一样干坐着了,我连妆都没卸,就拿出辅导书看着。
心中杂乱,感觉所有的字符都在我眼前转圈。
正烦闷着,却听到了敲门声,还以为是隔壁的嫣嫣来借东西,然而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睡衣裤的俏丽女人。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但是依旧看得出五官出色,容貌秀丽,如果好好打扮肯定是一个可人儿。
女人手里还端着一碗粥,正冒着热气,她说,“你好,我叫做宋临夏,是莉姐叫我过来的,她说你的房间里还有一张空床。”
我旋即明白过来了,想必对方跟我一样,也是莉姐收容的女人,以后就是我的新室友了。
房间很小,也不用我多介绍,朝颜留下的东西还干干净净的放着,给她用刚刚好。
我跟宋临夏划分了一下私人区域,比如床头柜归她,但是书桌归我,对方笑着跟我说好,一点异议也没有,暂时看起来还是个好相处的人。
我喝了她的粥,然后继续看我的辅导书,大概是房间里有了其他的人,我没有像刚才一样心神纷乱,而是集中在题目上。
所有科目里,我最薄弱的就是数学,其他文科类只要多看多背还能理解,可是有些复杂的数学题,我就算是看了答案,还是摸索不出解题步骤。
临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旁边,目光落在我的辅导书上,说,“要我帮你吗?”
“你会?”我仰着头看她,有些不怎么相信。
她没回答我,拿过了我的笔和纸,将详细的解题过程都写了出来。
我看着她娟秀的自己,问她说,“你上过大学?”
“嗯。”她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还来干这一行?”我问的有口无心,只觉得她这样一个大学生为什么要来做小姐。
临夏当下就白了脸,我注意到时已经太晚了。
大学生又怎么了,难道大学生就不能有她的困境了。
我刚下有些不好意思,也无意戳她的伤口,干脆又翻了几题不会的,让临夏都给我解释了。
临夏说她前天晚上淋了雨,还有些感冒就先睡了。
我因为专心做题,终于也有了一些困意,卸了妆洗了脸,上-床之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手里还紧紧地捏着手机,想着几个小时后一定要给阿磊打电话。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那天我听顾辰风的话在厉丰年的酒里下了药,之后莉姐买下送到厉丰年床上的女人就是我的新室友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