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写有供奉法门的一张a4纸交给老涂,郑重地告诉他:“这山精的供奉法门很特殊也很严格,之前我和你说过一遍,现在我把这些法门和禁忌都详细地写在这张纸上,上面有用汉语拼音标注好的经咒。首先你要空出一个房间用来供奉山精,在月圆之夜先用干净的刀片割破左手中指,将鲜血涂在山精的两个眼窝里,再将经咒连续念三遍,如果念对了,就会发现鲜血能慢慢渗入到山精的眼窝里去,要是怕念错就先在心里背熟之后再念。”
还没等老涂反应过来,他老婆已经毛手毛脚地接过那张纸,一脸好奇地开始念那几行拼音,我气得连忙阻止,用眼睛直瞪她。他老婆自知理亏,却还嘴硬:“我就随口念念呗,你瞪我干啥?”
我认真地对她说:“我只说最后一遍,要是你们对待山精还像现在过日子这样不当回事、糊里糊涂,出了任何后果没人能帮你们!”
他老婆把嘴一撇,不再说什么,把纸扔给老涂,抬屁股就走了。老涂说:“这老娘们就这个德性,你别管她。我这屋就是个两居室,我爸妈住那个屋,我们三口人住这个屋,为了供奉山精,我明天就腾一间屋出来。”
我问:“你们三口人挤在客厅里睡觉,也够辛苦的。”
老涂嘿嘿笑了:“我们娘儿仨不搬出去,我爸和我妈到客厅里去住。”
我心想刚才还真是高看他了,以他的为人和性格,能干出这事来不奇怪。我又说:“谁搬出去我不管,那是你们家的自由,但山精只认一个主人,开物之后就只有你自己能进房间看到它,你爹妈老婆孩子都不行,你死后,你的后代也一样。为了防止开门时被别人误看到山精,建议你把它装在一个有盖的盒子里,反锁房门之后再打开。”老涂连连点头。
我又拿起那张纸,把剩下的禁忌和规矩再给老涂讲了一遍:必须等你死后,你的儿女只有一个人能进去看到山精和用经咒再次开物、每年由主人帮山精修剪一次趾甲、不能转让他人等等。老涂说没问题,全都记下了。我说我要走了,老涂倒很知趣,主动从柜子里取出七万五千块余款,我清点无误之后就出了门。
临走时,刚巧遇到老涂的爸妈买菜回来,得知我是他儿子的朋友时,热情地留我吃饭。我当然不会留下,看到老两口满脸皱纹和身上穿的破旧衣服,我一阵心酸,当时就想掏出五千块钱塞给他们,可又一想没用,这钱肯定到不了他们手里,于是硬起心肠快步离开涂家。
快出正月了,我独自回到泰国,先在曼谷把七万五千元人民币在中国银行换成泰铢,再到芭提雅去找方刚,当面把钱交给他,我和他各净赚两万五千元人民币。当晚方刚请我在ktv消费,美女左拥右抱,边唱边喝酒。方刚说:“山精这东西也能这么顺利地卖出去,你在国内的生意做得也真是没得说了。”
我已经喝得舌头发硬,只会嘿嘿地笑。方刚又说:“不过别高兴得太早,阿赞拍已经说过,那个事主从资料来判断,并不合适供奉山精,我怕又会早晚出事,到时候你还管吗?”
“我、我才不管呢,”我把酒杯用力往桌上一墩,“这种人根本不配供奉山精,出事我也不管,谁管谁就是乌龟!”
方刚哈哈大笑:“这就对了,我做了十几年佛牌生意,擦屁股的事不超过十件,还都是能赚大钱的,你得向我多多学习才对。”
次日酒醒,回忆昨晚和方刚的对话,我总觉得这件事放心不下,于是决定顺便找借口回国内常驻,由方刚负责从泰国出货,其实是想留守在沈阳时间长一点儿,好时刻关注老涂一家人的情况。在沈阳的日子很轻松,三套房子的租金就足够我天天大吃大喝了,但我每天都会看《沈阳晚报》和《华商晨报》,这两份报纸都是沈阳范围内的各种新闻,大到煤气爆炸,小到猫狗跳楼,都能看得到。
不仅如此,我还每隔十几天都给老涂发短信问他的近况,回答都是没什么起色。其实没起色还好,我就怕这家伙有起色。
大概过了不到两个月,早晨被老爸叫醒吃饭,迷迷糊糊坐在餐桌旁顺手拿起晨报,见上面有一则新闻的标题是“法库彩民以特殊纪念日当号码,双色球喜中二等奖四十五万元”。我从不买彩票,觉得那都是懒汉财迷做的事,但看到下面的配图,是老涂和他老婆脸上乐开花、双手捏着一张彩票的照片。
我怕认错人,连忙发短信给老涂,他立刻回电话过来,语气中都透着喜庆,原来他以给山精用经咒开物那天的年月日串成号码,天天买双色球,不出两个月居然中了二等奖。我告诫他把钱用到正经地方,最好能再买套房子,既可长期投资,又能让山精更安全,转移的时候别忘了把盒盖弄严。
放下电话,我想起了刚在泰国做生意时表哥手下的工人胡三强,也是请了古曼童之后就中大彩,可最后落得个神经错乱,我心中不安,生怕老涂也会出事,于是决定去找他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