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黑眼师父从里屋取出一个小玻璃瓶,呈水滴状,中间有缝,两片紧扣在一起,师父把玻璃瓶分成两片,又在屋角搬出一个带盖的玻璃缸,里面爬着各种各样的虫子,看得人头皮发麻。师父打开盖子,伸手从玻璃缸里小心翼翼地迅速拿出一个小东西,放在半片玻璃瓶中,再放到大治面前。我和大治仔细看,见瓶里这东西是个像蚕蛹似的深灰色物体,还在慢慢扭动。黑眼师父抓住大治的胳膊让他伸出来,再让他伸出食指,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食指,嘴里念念有词。大治紧张得额头冒汗,看来是很怕这师父拿过一只活鸡来让他咬死。

还好师父没这样,他念了一阵,迅速把握着大治食指的右手一甩,大治食指尖开始往下滴血,大治的手直哆嗦,师父紧把着他的胳膊不让他乱动,几十滴鲜血落在玻璃瓶里的深灰色物体身上。

方刚仍然坐在鸡笼上,似乎对这种仪式已经见怪不怪,我则蹲在旁边仔细看,那深灰色物体扭动得更快了,背部慢慢裂开一个小口子,黑眼师父连忙把另外半片玻璃瓶紧扣在上面,再次合为一体。

黑眼师父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细细的银链子,把玻璃瓶挂在链端,我和大治都看得很清楚,玻璃瓶内那个泡在鲜血中的东西已经脱壳而出,是个黑黑的肥虫子,两只眼睛通红甚至还发亮,也可能是灯光晃的,反正看上去有两个极小的小红点。黑眼师父双手抻开银链子,慢慢戴在大治脖子上,边戴边念诵咒语。

大治身体明显还在颤抖,越抖越厉害,别说他,就算把这玩意戴我身上,我也害怕。之后黑眼师父从一个香炉里抓了把香灰撒在大治食指上,站起来就进了内间屋不再出来。

方刚腰一挺,鸡笼子上跳下来,拍拍手:“好了,把钱给我。”

大治连忙拿出钱包,掏出一个招商银行的纸口袋交给我,我把钱抽出来数了数,刚好五千元人民币,我朝方刚点了点头,方刚走进内间屋,不一会儿再出来,我们三人这才出了这栋楼。

在方刚的车上,他侧头朝坐在后座的大治说:“这东西不能摘下来,就算洗澡睡觉玩女人也得戴着,只要摘下来就没用了。里面的小虫子靠喝你的鲜血生存,七天之后鲜血喝尽,虫子饿死,就要把它埋在土里,不能继续佩戴。这东西能转人运,无论官运还是生意,都很有效果啦。”

大治连连点头。

为了尽一下地主之谊,我把大治带到表哥的住所呆了几天,表哥还以为大治是我的朋友,对他很热情,把大治感动得不行不行。但是从和大治聊天了解中,我发现这家伙的性格和他的外表完全不成正比,他性格比较软弱,敏感而易绝望,但思念问题又喜欢钻牛角尖,走极端,言语中非常羡慕当官的和权钱者,而对社会底层人物相当瞧不起,很明显,从小家人对他的教育就是出人头地、走入仕途。

记得当时我带他去罗勇市最著名的海鲜小吃街,很多明星有钱人到沙美岛旅游,都会特地到这条街光顾,这里的海鲜全是两三个小时前从附近的海里现打上来的,巨鲜无比,当时我每次去吃都吃到撑不动为止。

可大治居然面露鄙视之色,说:“田哥,我不喜欢吃这种不干净不卫生的东西,不怕你笑话,我从小到大都在父母工作的机关食堂吃饭,所以一吃外面的东西就坏肚子,除非四星级以上的。没事田哥,你带我找个当地最好的大酒店,我买单。”

我很无语,得,看来这些中国公务员的肚子都给喂娇贵了,那就算了,什么大酒店后来也没去,最后扫兴而归,还是在表哥家自己做的饭。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大冶戴上那东西之后,记忆力有了明显提高,整个人的状态也和之前完全不同,从软弱变成好强,对什么都好奇,都想尝试一下,就像注射了兴奋剂似的,连他自己都感到怪异。

送大治到曼谷机场回国,临进登机口的时候,大治紧紧握住我的手:“田哥,你就是我的再造爹娘啊,等年末我要是真考上了公务员,到时候肯定再来泰国亲自重谢你!”

看着大治提着背包走进登机口消失,我心里不但没轻松,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堵心。我不知道像大治这种已经习惯体制内生活、性格又敏感脆弱的人,就算考上公务员又能有多大前程?可又想也不一定,那个佩戴品不是已经让他性格大变了吗?说不定几年后能当上局长厅长呢。

这事按理说就算过去了,那个佩戴品并不像之前的古曼和小鬼那么邪性,顶多也就是改变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没多大杀伤力,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人畜无害,至于以后的路就靠大治自己走了。可一年后我在网易上无意中看到的那则新闻,却又把这件事给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