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之都的锅好多呀,瓜也很多。
扈轻打出小小的名气后,不少人慕名而来找她做生意。
中间有同行不善的上门找来过,见她热情的跟一群大爷大妈称破烂,看了会儿,又默默的走了。
连垃圾都收,跟她计较岂不是丢自己的份儿?
大爷大妈问她:“姑娘,这些破烂我们攒一攒都要丢到城外的。这些矿藏很常见,你怎么专门收这个?”凑近来,神神秘秘,“是不是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好处?”
扈轻哭笑不得:“就是回炉重造。我是器师,见它们还能用丢了浪费。这不,我开的价很低啊。”
“也是。这仨瓜俩枣的,也就我们老人家买几包瓜子嗑个嘴。”
仙界的市井和凡界的市井差不多。凡界的老人家干不动活了便颐养天年,仙界的老人家进修无望了也一心的享受生活。嗑瓜子聊八卦,一样一样的。
这里是美食之都,老人家们放纵自己后都一副油光富态的模样,每个人都笑微微,生活多美好。
扈轻停靠的大树下,因着这生意,很快就成了老头儿老太太的新据点,从早八到晚。扈轻听了很多小道消息。老人家们讲起来声情并茂的,一点点小事都能讲得勾心挠肺。
“周家那媳妇,找了族老,开了祠堂,把周小子撵出去了,真撵走啦。”
“周家愿意?周小子愿意?”
“周家当然不愿意。”
“那咋办的?”
“咋办——周三儿,周三儿,你来说说。你那糟心侄重孙子怎么处理的?”
扈轻手下不停,去看周三儿——好一个白胡子一把的富态和善老头儿。
周三儿笑眯眯,一点儿不觉得自家侄子的糟心事丢人。家族大,见的事多,这才哪儿到哪儿。
“昂,哪能撵出去呢,自家孩子,再不出息也不能撵出去啊。”周三儿中气十足,说什么好事似的乐陶陶,“给他们分屋头了。他媳妇又不是要归家,两个儿子都不比当老子的差。族里扶一把就起来了。”
“那周小子——”
“还开着原来的店。他爱跟谁鬼混跟谁混。就他那个抠门劲儿,赔不了。”
这话一说,七八个老头儿老太太一起声讨周三儿,从那周小子往上翻,历数哪个哪个多抠门,从祖上传下来的吝啬鬼。
周三儿笑眯眯听着,也不恼。都这把岁数了等死的人,早看透了。你们都是嫉妒。
说半天,又说到张老板家。
扈轻把支棱的耳朵更支棱起来。
“张小子没出息,还要和那媳妇过。全当没事儿。我都替他没脸。”
“幸好他娘厉害。喊上族老,把孩子要过来,族里带。但凡个脑子清楚的都比张小子带孩子好。”
“咦,以前没觉得张小子糊涂。怎么这种事儿也能忍?”
“他那媳妇惯会糊弄人,这事没出来前,谁不觉得他媳妇好?”
“对对,你个老婆子没少让自家后辈媳妇学张小子媳妇。”
“呸呸呸,晦气。”
“这事搁他家就这么过去了?丢不丢脸呐。” “哪能完。张小子他娘可不吃气,张罗着给张小子娶二妻呢。”老太太神神秘秘的嗓音一压:“我看过,都比原来那个好看。”
“嘻嘻,怎么叫原来那个,人家又没离。”
“张小子一根筋,他媳妇蔫坏装可怜,老张家有得扯了。”
扈轻听得颇为赞同,以后就是婆媳斗了,有个拎不清的男人夹在中间,谁在乎这男的谁就输了。
唉,儿女都是债哟。扈花花要是敢为个女的跟她做对,她就剥了他的皮!
遥远的地方,扈花花喷嚏连连,前仰后合停都停不下来。
两个美貌的小女子一头黑线的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纱衣,全是亮晶晶的鼻涕水。擦,脸上也有!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你不知道打喷嚏要捂嘴吗?”
“阿嚏。阿——嚏。”
扈花花抽空冷冷一眼。捂嘴?他为什么要捂嘴。小爷早就烦了你们了还不快滚!
他不但不捂嘴,他还特别敞开胸怀,鼻孔和嘴都张得大大的。惊天动地一声响,活脱脱一个喝断流水的俏张飞。
那两个小女子只得狼狈而逃,恶心,太恶心了,哪怕他是被上头看重的人她们也不伺候了!
扈花花停下打喷嚏,一脸鄙夷,什么玩意儿也敢肖想小爷的血脉。小爷的女人,必须先要得老太太的承认。
扈轻手里叮叮当当,奇异的和老头儿老太太们的谈话声相合,引得他们更想说了。
“欸,你家游小子,娶的那个媳妇,好。我瞧着挺能干。”一老太太夸。
另一老太太自得,她傲然仰着头,用眼尾把一众老伙伴扫来又扫去:“你们还说我家游小子讨不着媳妇让我去买呢。我说什么来着,老天疼憨人。我家游小子不就是不爱说话不会哄女孩子嘛,可他踏实,做的那菜顶顶好吃。怎么可能找不着好姑娘。这不,自己就带回来一个。欸,你家那生子方子,卖我。”
再一老太太爽快:“成。我配好了你去拿,给你熟人价。”
老太太哎哟:“不是杀熟吧?”
“就杀你。”
笑呵呵一团,谁问了句:“我听说那姑娘娘家远?她家哪儿的?有多远?咱都没去过的远?”
一老头儿说:“我知道,小米界。”
“不是,是小豆界。”
“耳朵背了吧?我听着是小糜界。”
争论起来。
老太太摇着蒲扇等他们争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公布正确答案:“小黎界。不是苹果梨子的那个梨,是黎明的黎。”
“啊——不是栗子啊。”
接下来是一波商业吹捧。直到暮色四合,有修补的拿过修好的东西,大家一起溜溜达达的散去。
扈轻收拾起摊子,架着马车往靠近城墙的共用空地去,一边琢磨,小黎界来的新媳妇?首先,她是个女的。其次,哪位啊?不然——自己去看看?看看认不认识。认识的话——这婚姻是自主的吧?
当夜,扈轻闭着眼睛睡不着,精神上有种闷,像夏天暴雨来临前的沉闷。
她按了按心口,奢望将意念传达:想做就做吧。妈妈是你的后盾。
另一个夜空下,被敲碎半身骨头的扈暖在月下抬起头,血迹蜿蜒:那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