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里传来了阵阵阴凉,将夏日燥热的暑气赶走了一些。柯妍手里提着购物袋,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一般走在铺着灰色地坪的路上,空旷的停车场里只回荡着高跟鞋的鞋音。
她爱美,就算是怀孕了也不肯脱下高跟鞋,所以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穿着高跟鞋实在是有一种不合时宜,不过,她个人感觉良好,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心情都会很好。
前面停着楚天明给她派的车,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的司机就站在车子旁边,预备等她过来的时候,随时为她打开车门。
就在她离车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车正好停好,车主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看到柯妍的时候,微微地愣了一下,突然走过来向她打招呼:“嗨,你好,柯小姐!”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柯妍看对方其貌不扬,开的车也很一般,于是,神色有点冷,这样的男人扔在人堆里根本就看不到,哪里配和她搭讪呢?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姓柯妍?
“你忘记了我是谁了吗?”那男人笑起来,笑容有些分猥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柯妍,一双眼睛不住地在她的胸前细白的肌肤上溜来溜去的。
夏日里柯妍有些贪凉,加上怀孕后上围丰满了很多,所以穿的衣服领口低了很多,这样子被一个陌生且猥琐的男人盯着瞧,让她有些反感和恼怒,伸手轻轻地抓了一下衣领。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是谁?我们应该认识吗?”她再一次确定,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这么没品又恶心的男人?
那个男人“嘻嘻”一笑:“柯妍小姐的记性可不大好喔,啊,对了,那天晚上你在酒吧喝碎了,不记得我是正常的,不过,后来在酒店发生的事情,你应该记得的吧?那天晚上,能够有幸和柯小姐这样的美女共度春宵,可真是我不知道多少年修来的福气啊!”
柯妍的头顶像是有天雷滚过,惊得她一时间都无法动弹,那天晚上?她喝醉之后,与她在一起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又老又丑,还一脸无赖相的男人?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眼光品味不错,没有想到竟然在喝醉之后选了这样一个男人,她真的是后悔得要死。
想到自己肚子里孩子的亲爹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她就觉得好害怕,轻轻地用手捂了捂肚子,惊得倒退了一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柯小姐,你怎么了?”那男人看到柯妍这副见了鬼的表情,有些失望,却还想上前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
“你千万别过来--”柯妍连忙喝止住他的进一步行动,紧张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的司机,还好离得远,司机大哥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音,也没有觉察到有什么异样,以为她只是遇到了熟悉的人打个招呼而已。
“柯小姐--”
“够了,不要再说了。”柯妍脸色不大好看,冷汗沁在额角,小声地说:“我不知道你是谁,那天晚上的事情纯属意外,希望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就算见到,也不要说认识我,好吧?”
说完,她就好像吃了败仗的逃兵似的,夹着尾巴就往前走去。
那个男人见柯妍如此的不待见自己,也不想再继续自讨没趣,只好耸了耸肩膀离开了。
柯妍坐上车子,冲着司机笑了笑:“嘿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刚遇到一位朋友,所以耽误了时间。”
司机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不过,今天柯妍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反常,平日里哪里见得到她对自己说话这样的客气?还特意向他解释遇到了朋友。回头一看,柯妍一脸的汗,脸色有些发白,神情恍惚,于是,关心地问:“柯小姐,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如果您哪里觉得不好,我马上请医生来替您看看。”
“不、不用了,我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柯妍有些慌张地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才惊觉自己真的是太紧张了,于是,平顺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不需要医生过来了。”
“可是,您肚子里可是楚家的继承人,董事长吩咐过一定要照顾好你,所以--”司机有些为难。
柯妍有些急了,生气地嚷:“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会不知道吗?你开好你自己的车就行了,多余的事你都不用管。”
司机看了柯妍一眼,这样的她似乎顺眼多了,看来她还真的没什么不舒服,就是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于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发动汽车,往住处开去。
可是,坐在车上的柯妍,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她的肚子里,既揣着楚家的“接班人”,她可以子凭母贵的宝贝,可也像是一颗*,如果孩子父亲不是楚河的消息走露出去,那么她一定会被扫地出门的,到那个时候,不仅豪门梦破,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她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既然都已经走到这条路上来了,她无论如何也要拼一下,如今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就连琴洛,也不敢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楚家的,而楚河本人,那天晚上喝醉了,根本就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人其实是秦洛,所以,她应该是安全的,只要楚河和秦洛不重修于好,那天晚上的事情就不会被揭穿。
还有几天,就是秦洛和张子尧结婚的日子了,婚礼的事宜张子尧也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连他的父母亲,也都安排妥当,秦洛见过自己未来的“公婆”,是一对很和气很有素养的老夫妻,从他们的身上,就能够看得出来张子尧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教养,这真的是秦洛见过的最有书香气息且平等自由的家庭了。
所以,他们的婚礼才会这么顺利吧?
秦洛和萧萧正坐在她的公寓小客厅里包装喜糖,本来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秦洛自己亲自动手,不过,她说来的宾客也不多,自己亲手包喜糖也是对来宾的一份心意,正好也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否则自己每天吃呀睡呀,真的长太胖了,连婚纱都穿不进去了。
“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比我还早结婚,还是带着球结婚的。”萧萧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蕾丝打了个结,再粘上一朵紫色的小花,一只精致小巧的礼物盒子便做出来了,她拿在手里看了看,随手往沙发上一扔,准备去做下一个。
秦洛也在很认真地粘着小花朵,头也不抬地说:“你若是喜欢,苏诚还能不娶你吗?”
“我才不要像你这样仓促呢,我要把婚礼放在秋天,然后再两个人一起旅行,好好地享受几个两人世界,像你这样,怀孕了,连蜜月都没有了,多遗憾啊!”萧萧无限憧憬地说着:“哪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婚礼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
“其实,我觉得和谁在一起才最重要,有一个温暖的家就好了,那些所谓的浪漫,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秦洛漫不经心地说着:“你和苏诚相爱,这样无论在哪里,过不过蜜月,都会觉得很幸福啊!”
“那倒是。”萧萧甜蜜地一笑:“那你呢?你和张子尧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们--自然也是。”秦洛回答得有些勉强。
萧萧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张子尧之间是亲情多于爱情,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像是兄妹一样,你依赖他,他也想保护你,感情虽然很好,可是,真的看不出来有爱情的那种火花。”
秦洛用手轻轻地推了一下萧萧的脑袋:“什么爱情的火花啊,你是不是爱情小说看得太多啦?婚姻本来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一切都会平淡地归于亲情,这样才是可以长长久久的相守啊!”
“才不是,你和楚河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能够感受到那种火花十射的感觉,每个人看到你们,都可以感受得到,他爱你,你也爱着他,可是,你们两个人却莫名其妙地分手了。”萧萧撇了撇嘴,情绪有些低落:“真是让人失望。”
“怎么会是莫名其妙呢,他有了柯妍,而我有了张子尧啊。”秦洛的心里何尝又不是苦涩的?可是,这些苦,她又怎么可能像萧萧那样轻松地说出来呢?能够表达出来的苦都不叫苦了吧!
萧萧看了秦洛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洛洛,你知道吗?楚河他还爱着你的,前几天晚上苏诚和他还有纪华一起去他的别墅里喝酒,他喝得烂醉,一遍一遍地呼唤着你的名字,我听苏诚说,他还哭了呢,哭得好伤心,我真的无法想像,像楚河这样冷的人,也会有眼泪。”
秦洛默默地听着,心里怎么可能好受?楚河他竟然哭了吗?为她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