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发展如此迅速,关键并不在扎兰达身上,而是在她身后,那名征服者的身上。
原本我们对她的经济封锁与驱赶流民的方法已经生效,只需要再持续一年半载,她所谓的仁慈公正就会将其彻底压垮,那些衣食得不到解决的移民,将会成为刺向她心脏的一柄毒刃。
但是没想到竟然冒出了一个征服者,搞出了一个集体移民,不仅将超出达劳玛城负荷的那部份移民给带走了,甚至还打通出了一条全新商路。
更是在巨人平原开拓出了巨像城与血峡城,与达劳玛遥相呼应,经济互补,让我们的所有封锁成为了一种空谈。
这次出使依旧是他在幕后支持扎兰达,不知道他给出了什么许诺,竟然让维尔达斯森林的那只老狐狸也开始站队,她的势力已经彻底的连成了一片,想要对付她,不是一家能做到的事情。”
“现在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我们,我估计他的出使还没有结束,离开萨米尔丘陵后,下一站就会是瑞塔汶。
若是安姆的六团评议会再不采取行动,用不了多久,瑞塔汶也会投入扎兰达的怀抱中,那时候,他们的领地就彻底的连成一片。”
“泽贝尔公爵,你这番话说的就未免太过分了,扎兰达城主再怎么说,也是我们泰瑟尔王国的领主,她拥有夺取瑞塔汶城的能力,这是一种开疆拓土的行为,于我们王国整体是有利的。”
“若是瑞塔汶城落在其他人的手中,我绝对会鼓掌叫好,但是唯独不能落在扎兰达的手中,那远远不如由六团评议会掌控那里。
佛朗西斯公爵,你们不是一直有心北上,将瑞塔汶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吗?
相信你们萨拉达斯家族已经在那里经营多年,不如动上一动,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定然会竭尽全力的支持你。”
“泽贝尔公爵,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五年前,是你联合所有人阻挡了我们吞并瑞塔汶的计划,现在又反过头来支持我们。
哼,不要把别人当傻子,你这分明是想将我们萨拉达斯家族当作棋子,试探敌人的实力。
想上,派你自己的猛虎军团上,只要他们上了,我的三支重装骑兵军团都会第一时间压上去,夺取瑞塔汶的控制权!”
“哼,不要不识好人心,一旦他们连成一片,你们萨拉达斯家族将会是最被动的,你们将会被彻底的隔绝在东面,随时都会被卡住咽喉,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被重点打击的对象。”
“这可不一定,听说佛朗西斯公爵非常具有先见之明,早在他们开辟征服者之路时,就已经与征服者和扎兰达城主签订了盟约,达成了未来发展共识。
扎兰达城主往北,萨拉达斯城主往东,听说他们家族重骑兵的威名已经越过了荆棘河,向着琼达斯王国快速推进。
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不应该称呼他为佛朗西斯公爵,而是佛朗西斯国王,蒸汽之湖北岸之王。
达劳玛城能如此快的壮大,与他们的纵容不无关系。”
“不要将责任全部甩到我身上,就好像你们采取了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一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过去一年多,将所有的精力全集中到新大陆马兹特克上面去了。
你们在吃肉的时候,可没想着要带上我,就不允许我自己找口汤喝?”
“对方在这个时候采取大规模的合并行动,是不是就是瞅准了时机,料定无论是我们,还是安姆王国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马兹特克大陆上面,根本没有财力物力,对她展开大规模的联合军事行动?”
“不是有可能,而是根本就是。”
由四名公爵组成的泰瑟尔王国执政会,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四个人却有八个心眼。
所有的人都在互相的推卸责任,互相算计。
想让对方冲在最前面,自己在后面捡便宜。
可问题是,在场的四位都是成精的老狐狸,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主,又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
结果就是,讨论了一半天,也拿不出任何有效的对策来遏制达劳玛城的疯狂扩张。
不单纯是因为他们自私自利的问题,还因为对方选择的发难节点实在是太好了,他们根本抽不出人力物力来,与其全面开战。
1361年,费伦大陆最轰动的一件事情是,安姆王国的考德尔舰队长率领自己的金色军团,发现了新世界马兹特克大陆,攻占了乌拉托斯城,建立了海姆港。
为了获取更大的支持,考德尔舰队长带回了整整三大海船的金银珠宝。
不仅安姆王国疯狂了,整个费伦西海岸都沸腾了。
尤其是泰瑟尔王国与卡林珊这两个海贸大国,当然清楚一片新大陆的价值——尤其是当地土著十分孱弱。
一支在海上漂了不知道多久的舰队,在船只损失过半的情况下,依旧轻松的夺取一座当地的城市,可以想象当地土著的战斗力。
只要他们的舰队找到了那里,开辟了新航道,财富将会像河流一样的向他们流淌。
除了地属内陆的萨拉达斯城的佛朗西斯公爵没有派出自己的开拓舰队外,威伦城的西格佛理公爵、扎泽司伯城的瓦尔特公爵与迈拉特玛城的泽贝尔公爵全部花大价钱扩编了自己的舰队,组成了一支联合舰队,浩浩荡荡的远征新大陆了。
这支联合舰队虽然顺利抵达新大陆马兹特克,但是并不是一帆风顺,他们不仅要面对喜怒无常的无痕之海,还要面对来安姆王国舰队的狙击,以及新大陆原住民的反抗。
想要使用安姆王国建立的海姆港,那就更痴心妄想了,他们只能夺取建设自己的港口,目前刚刚扎下根来。
别说是反哺,他们现在面临着第二笔追加投资的问题,需要组织第二支联合舰队前去支援,防止安姆王国为了独吞利益,将他们刚刚建立的新港口给连根拔起,那么他们先前的投资就全部打水漂了。
萨拉达斯城虽然没有参与这次海上狂欢,但是他们在往西发展无望后,确实按耐不住的东扩了。
只是那里并不是无主之地,而是有一个明檀岛城邦,这个城邦是由沿着蒸汽之湖西岸与北岸的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城市组成的。
若是在陆地上,萨拉达斯家族的重骑兵无可匹敌,明檀岛城邦根本无法对抗,只能退避三舍。
可问题是,这个城邦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不是通过陆路连接,而是蒸汽之湖这条水路。
攻打他们的任意一座城市,都要面对来自其他城市的源源不断支援。
这直接断了围攻这条路,若是一座座强攻,估计没等打下三座城市,萨拉达斯家族先一步元气大伤。
可若是不吃下这个明檀岛城邦,他们就没办法越过荆棘河继续东扩——荆棘河足够深,也足够宽。
明檀岛城邦的船队能逆流而上,直接封锁整个河道。
事实上,明檀岛城邦的船队现在一直想要封锁明塔河,将深入两河流域的萨拉达斯重骑兵给围死。
现在明塔河已经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牵制了他们两个重骑兵军团的兵力,这占了他们主力的一半。
别说达劳玛城现在正如日中天,就算是普通势力,他们也不敢轻易的陷入两线作战。
佛朗西斯公爵露出了侧耳倾听的神情,随后面无表情的报出了最新情报道:“那位征服者现在已经抵达瑞塔汶,与雷蒙德城主举行了正式会面,若是我们不采取任何行动,那里并入达劳玛已经成为定局。”
安姆王国的发展重心现在同样也在新大陆,虽然已经见到回头钱了,但是相比起他们前期的庞大投入,依旧是九牛一毛。
而瑞塔汶则孤城深入内陆,态度一向摇摆。
在泰瑟尔王国势大时,除了不向其纳税外,密切程度甚至还要在于安姆王国之上。
对于那位征服者与扎兰达城主的手段,佛朗西斯公爵的感触远要在另三名公爵之上。
他们将利益捆绑发挥到了极致,尤其是位于达劳玛城与巨人平原中转站的瑞塔汶。
达劳玛北上的粮食、纺织品与移民,巨人平原南下的钢铁制品与牲口,都需要经过这里。
货物吞吐量在征服者之路开拓的当年,就已经超过了维洪穆兰商道,每年都翻倍激增。
仅仅是商税一块,就让瑞塔汶赚的盆满钵满,更别说在这个过程中刺激的商贸与经济发展。
根本不需要鼓励,有利可图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就会有精明的人到沿途开荒。
而那名征服者一边走一边布局。
沿途早已经多了无数个以路边旅馆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小聚集点,随着移民源源不断的加入,这些小聚集点正在不停成长,变成一个个的小村落,相信用不了几年,就有可能成长为小村镇。
他们从事的产业也与达劳玛密切相关,除了商贸依赖外,经济作物也很依赖,除了自给自足的粮食外,那里种植最多的就是棉花。
那里的气候十分合适棉花种植,估计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会成为达劳玛的御用产棉地。
这种利益捆绑可要比武力征服要恐怖的多。
毫不夸张的说,那就是民心所向。
与其对抗,反而是违背人心、众叛亲离的事情。
雷蒙德向来以睿智著称,肯定会顺应民意。
“我有一计,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听。”瓦尔特公爵缓缓的开口道。
作为在泰瑟尔王国首都扎泽司伯的现任掌控者,他是四公爵之首,不仅掌握着泰瑟尔王国最富饶的地区,还掌控着最大的造船厂,以及周边的所有海岛。
据说他与耐兰瑟尔的海盗们沆瀣一气,暗中操纵着周边的航道海贸。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在这里打哑谜,我们愿不愿意听,你得先说出来。”
“瓦尔特公爵有什么好的计划,就直接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与你是处于同一阵线的。”另两名公爵有些不耐烦的道。
“迎王回都!”瓦尔特公爵缓缓的吐出了四个字。
“迎王回都?!”其他三名公爵闻言勃然变色,就差将你疯了吧四个字写在脸上。
他们在泰瑟尔王国拥有如此大的权利,就是因为王室流亡在外。
主动将王室请回来,岂不是往自己的身上套枷锁?
“你们不要着急否决。”瓦尔特公爵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在泰瑟尔王国的统治地位,就像王室在这里的统治地位一样,是无人指摘,无人撼动的,尤其是我们主动将王室迎回来的情况下,他想要完成对泰瑟尔的统治,就只能依赖我们,这是其一。
其二是,在王室回归的情况下,扎兰达城主是否承认王室的统治?
若是不承认,她等于是站在整个泰瑟尔王国的对立面上,所有人都可以讨伐,她刚刚建立的联盟将会不攻自破。”
“有道理,政权与军权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哪怕是王室真的回归了,对我们的影响也不会太大,顶多每年各出一点税金养着他,但是对于得位不正,正在疯狂扩张的扎兰达城主来说,将会更不利。”
“扎兰达城主不会愚蠢到这么做,若是她也愿意承认王室的统治呢?”
“一旦承认了,不就进入我们的游戏规则了?其他暂且不说,只要瑞塔汶归降,我们立刻册封他为新公爵,重新划分领地边境,你猜将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她统治达劳玛城的正统性也存疑,兰伯特伯爵虽然被连根拔起,但是并不彻底,他有一位私生子逃过了一劫,现在正在我的领地中寻求庇护,若是王室回归了,可以让其发起申辩,要求恢复自己领地的统治权。”
“寻求庇护?呵……没想到泽贝尔公爵也早准备了后手!”
“你们都同意这个计划?”
“这个计划大方向没有问题,一些小细节上,还需要探讨,迎王回都后,王都设在什么地方?”
“这还用说,当然是直接返回这里,扎泽司伯的王宫!”
“瓦尔特公爵当真是好算计,这一招不仅仅是针对扎兰达城主吧,同时还是在针对我们,到时候王令一出,谁知道究竟是真的出自王之手?还是老公爵你的授意?下一步是不是要王迎娶你那位貌美如花的小孙女,册立你为摄政王,统领整个泰瑟尔王国的所有政务!”
“你这纯粹是在污蔑,我绝无这种想法,纯粹是为了我们集体的利益考虑!”
“你现在或许没有这么考虑,等到将扎兰达城主肢解后,难保你不会出现这样的计划,迎王回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放在扎泽司伯,放在老公爵你的手中。”
“王室不放在自己的首都中,既然国民耻笑,也言不正名不顺!”
“国民耻笑,老公爵什么时候在乎起这个来了?想让我赞成你的计划,王庭绝对不能放在扎泽司伯,这是我的底线。”
“我赞成泽贝尔公爵。”
“我也赞成!”
四人都是政治老手,很快就权衡出了利弊。
以前王室流亡,整个泰瑟尔王国处于四分五裂状态,对他们是最有利的。
可是当一个远比他们更强大的泰瑟尔王国本土势力崛起后,将王室迎回来,重新拼凑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政治利益共同体,他们就在这里面玩他们最擅长的政治游戏。
民族与大义是对付扎兰达这种人的最好武器。
在细节上,他们又出现了分歧。
费伦虽然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典故,但是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被迎回来的王肯定是一个傀儡,谁掌握了他,就等于掌握了一个王炸,可以获得正统性的加持。
他们不在乎,但是对付那些愚昧的普通民众还是非常好用的。
那些蠢货傻乎乎的以为,只要王室回归了,他们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殊不知一切都没有变,反而是让他们的头顶多了一层剥削阶级。
交在四人任何一人手中,剩下的三人都会寝食难安。
在提出这一计划的时候,瓦尔特公爵就已经预料到这种局面,等到僵持不下后,提出了折衷意见:“那就将王放在泰瑟尔堡,这里本身就是王室行宫,我们四人组成执政议会,辅佐新王的统治,你们看如何?”
“这么做确实解决了互相信任的问题,可是你们不觉得给予新王的自主权太大了吗?泰瑟尔堡可是王室的起家之地,四战之地,整个王国的要冲,王室在那里本身就拥有很大的声望。
他一旦乘风而起,给我们带来的威胁将远在扎兰达之上,我们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佛朗西斯公爵是四人中战争经验最丰富的,一眼就看出了新的问题所在。
“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们的新王,他若是有这个能力,早自己打回来了,还用得着我们迎回来吗?”瓦尔特公爵双目中闪烁着智慧光芒,“你觉得我会选一个雄才伟略的人作为我们的新王吗?”
“我们刚刚还真忽视了最核心的问题,我们的新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