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连杂志社都没去, 耿嫱直接在家里的饭桌上就找大嫂请了假。
常玫放下喝粥的勺子,看向耿嫱,“年轻人谈恋爱不要太影响工作。”
耿嫱:???
“不, 不是, 我不是谈恋爱, 我是去追稿, 上门催稿那种!”耿嫱忙反驳道。
常玫看着她的眼神却更加古怪, “荀卓这个人脾气怪,你想谈恋爱尽量别找他。”
“……”
我真没有,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和荀卓这种非常人脑回路做恋人?
况且, 人家眼里好像真的只有猫……
从昨天一天的观察来看,荀卓家里所有的用品都是直白地透露着这是个单身男人的房子, 因为冰凉凉的装修风格, 单人沙发, 还有洗手间里男性的洗漱用品……包括鞋柜里整齐排列着同一个码数的鞋。
厨房没有烟火气,浴室没有生活气, 那个房子里,除了猫咪的玩具和用品,几乎没有任何看起来有生气的玩意儿,充斥着单调和死沉。
所以耿嫱才会觉得,如果钟砀把猫带回去, 那个房子就真的没有人气了。
吹着清晨的风, 赶着公交到了荀卓家, 相对于昨天的手忙脚乱, 今天心里有了谱, 她路过小区门口的早餐店还没忘记带两份早餐上去。
荀卓和昨天一样,瘫着一张脸, 冷冷得打量了她以后才让开身子放她进去。
“我给你带了早饭。”耿嫱进门后举了举手上的食盒,阻止了他进房间的脚步。
荀卓愣了一下,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摇头,“我不吃这些。”
耿嫱笑容一僵,尴尬地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那你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她差点忘了,荀卓这个人太过于挑剔,昨天午餐她按照他的要求去买了两回才算伺候周到,走了半个小时找到他说的那家店,等了好久排队买回来他说那一份太咸,偏偏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又让耿嫱看着心里过意不去,总觉得一个小孩想吃的东西她都买不回来,咬咬牙顶着日头又出去了。
荀卓想了一会儿,真的是认真思考的模样,“我不饿。”
这孩子...真是想要成仙了。
耿嫱也没追问,她已经尽力在照顾这个救了小猫的人了,真要让她费很多心思,那不实际。
荀卓回了房间,耿嫱看小猫咪还在睡觉,就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前填饱了肚子,然后把猫咪的食物准备好,拿出药膏趁它还在熟睡给擦上。
一上午不算悠闲,小猫又回到昨天早上那个抵触的状态,好在耿嫱有心理准备,没被它再伤着。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按照荀卓的要求出去买了午餐,回来的时候看着钟砀正站在门口。
“钟老师?”耿嫱有些惊讶,照理来说,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学校跟那群学生一起备战高考的。
“你怎么在这?”钟砀看到她也好奇,“来看小猫?”
“额...”耿嫱理了理思绪,最后懒得说这个意外的故事,“差不多吧!”
钟砀看到她手里提着的食盒,没说话了。
“你怎么不敲门,荀卓在家啊!”耿嫱估计他看猫心切,上前掏出钥匙开了门。
钟砀跟着她进了门,“敲了,没动静我还以为他不在家。”
耿嫱恍然大悟,“他在房间,大概隔得远了听不见。”
说着她把饭放桌子上,去叫荀卓出来,他早饭没吃,也不知道怎么禁得住这一上午的饥饿的。
钟砀在婴儿车前看猫,荀卓出来时见着钟砀上门也没表现出惊讶,淡淡问:“一起吃饭吗?”
钟砀摇头,“我吃过了,来看看秃秃好点没。”
“哦。”荀卓没跟他寒暄,自顾自坐下来吃饭,耿嫱出门这一趟太热了,也把买的午餐打包回来,坐在荀卓对面,一边拆餐具一边注意荀卓的表情。
他面色如常地吃了两口,停了下,耿嫱跟伺候祖宗似的忙问:“不合胃口?”
钟砀闻言侧目看了两人一眼,又低头抚摸猫咪身上少有的那块没有伤口的皮肉。
“没有。”荀卓又动起筷子,埋头吃饭。
“那就好。”耿嫱放松肩膀,小声嘀咕,“吃饱了就能好好写稿子了。”
荀卓吃相优雅,哪怕饿了一个上午,他依然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等吃完后去洗手间漱了漱嘴,又慢条斯理地朝着房间走去。
耿嫱丢下手里的碗筷跑到他身边,“今天下午能交稿吗?”
这是月末的最后一天,他要是赶不出来稿,明天她就没法交差了。
荀卓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正双手合十半仰望着他,
“应该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耿嫱立马让开路,对着房门一拱手,“您请!”
荀卓年纪不大,见的世面不少,总是一张面瘫脸,眼前发生什么事都波澜不惊,淡定地让耿嫱觉得他下一秒都能羽化升仙。
荀卓进了屋,客厅只剩下钟砀和耿嫱两人,她转过身看向钟砀,意外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钟老师你这么含情脉脉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喜欢我的。”耿嫱半开玩笑道。
钟砀挪开视线,面色有些窘迫,故作镇静问她:“你跟荀卓关系很好?”
“那倒也没有。”耿嫱走到他身边,颠三倒四地准备着猫等会要吃的东西,“我跟他的关系...与我和你差不多吧,只不过你比较守时,他不一定,年纪小点任性些。”
钟砀在旁边一言不发,耿嫱没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有些失神,笑道:“我说的是工作上的,私下的话,我当然更喜欢钟老师。”
“你别总当着别人把喜欢挂在嘴边。”钟砀接过她手里的猫粮,“弄点牛奶泡上,多给它吃点含蛋白质的。”
“哦。”耿嫱站起身去冰箱拿牛奶,想起钟砀刚刚的话回头问他,“钟老师要是不爱说教的话就更可爱些了。”
钟砀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只是刚刚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才说话太快没过脑子,有些懊恼地想解释,“没有说教...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钟老师不多管闲事。”耿嫱挑了挑眉,“你是职业病。”
钟砀:“......”
耿嫱把取来的牛奶放在他手上,指尖扶过他的掌心,钟砀接过牛奶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我只当着钟老师的面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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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砀眼皮一跳,抬头看向耿嫱,她眉眼弯弯,嘴边浅浅的梨涡正笑得一脸得意,“不信啊?”
鬼使神差地,钟砀怔怔张口道:“信。”
回过神,钟砀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悔,耳根微红,喂完小猫后匆匆离开了,那逃一般的步伐,让耿嫱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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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当天,永城全城似乎都在做准备,特地起早的耿嫱蹭上大嫂的车,还是被堵在半路上为学生们让行。
“这几天过得真快。”耿嫱嘀嘀咕咕道。
五月最后一天在荀卓家等到天黑,总算是等到了他的文稿,月初的这一周多了些事,忙得团团转,却也能记着下班后抽空去荀卓家看看小猫。
小猫咪恢复地不错,也许是照顾它的那两天自己有功劳,小猫对她的敌意没那么深,心情好的时候还能让她摸一摸,新长的毛发软软的,她也体会了一把撸猫的乐趣。
只不过...荀卓的占有欲格外强,她有两次当着他的面摸小猫咪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偷偷瞧荀卓的目光,那看着平静的潭水好似充斥着暴风雨要来临的气息,她就收敛了许多,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摸两手。
他这么戒备对着她的姿态,让耿嫱开始怀疑,钟砀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能不能从荀卓手上要回猫。
“给你安排的工作,你也不是不能完成。”常玫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面堵得水泄不通的路口,也不着急,“你就是以前太懒。”
在车上被自己的大嫂兼上司批评,耿嫱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也没有,最近脑容量增大了。”
常玫瞥了她一眼,“最近写的东西是能看了点,也没见你学习,做梦的时候补的课?”
耿嫱扒在车窗上,指尖敲了敲车窗,嘀嘀咕咕着:“真是做梦补的课,还是一百天的备战高考级培训。”
前面的车终于动了,常玫听惯了她的胡言乱语,没往心里去。
两天的高考结束,耿嫱捧着花在校门口张望,来来往往的学生见着她还以为是为哪个高考生庆贺的,却不料在钟砀出校门口的那一刻,她的花举到他的面前。
“噔噔噔,预祝钟老师旗开得胜,辛苦啦!”耿嫱的脸从一大捧花后探出来,强硬地把花塞到他手里。
钟砀愣了一下,目光对上眼前那双灵动的眼睛,扭头看了看身边同行的几位老师。
其中的一个老师一掌拍在他肩膀上,“看我干吗,看人家小姑娘!”
另一个人附和道:“就是,钟砀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别害羞啊!”
他垂眸看了看,嘴角微扬,微微将手心的花束握紧,“谢谢。”
“本来花店的老板跟我说送老师就该送康乃馨和百合。”耿嫱变戏法地从背后又掏出一枝玫瑰,“可我,私心里想送钟老师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