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
廉歌接过水杯,坐了下,
那中年男人转过身,再拖了张凳子过来,也要在堂屋门旁边再坐下,
听到女人的话,先顿住了动作,再转过身,脸上有些犹豫,
“……上午那会儿的时候,去镇上请了个师傅过来,说还是要办一场……不过毕竟也是……就说不大办,就今晚上,明早上就给抬出去。”
女人手里拿着团菌子,蹲在堂屋门外,屋檐下台阶上,回过头对着中年男人说着,
“……还是去一趟吧,平日里骆大姐也帮了我们不少,上回给这臭小子办十岁宴的时候,骆大姐也是过来帮忙,忙前忙后的。我一会儿过去一趟,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吧。”
再犹豫了下,中年男人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说着,又再转过头,看向了廉歌,脸上露出些歉意,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一会儿我可能要失陪一趟。”
“老哥自便就好。”
微微摇了摇头,廉歌出声说了句,再转过视线,透过这敞开着的堂屋门,望了眼屋外这村子里,
“老哥这是要去参加丧礼?”
语气平静着,廉歌再出声问了句。
“……爸爸,你要去骆姨那儿吗,你去骆姨家做什么啊?”
一旁,啃着苹果的半大男孩听到这边的对话,也跟着跑了过来,接着出声问道。
“对,去参加村子里户人家的葬礼。”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应了声ꓹ 再歉意地说道,
“……一会儿可能还要失陪下ꓹ 还希望小伙子别介意。”
说着话,中年男人又转过身,看向了正眼底有些好奇的半大男孩ꓹ
“……对,我要过去你骆姨家一趟。”
“……是骆姨家有谁死了吗?”
半大男孩紧跟着再问道ꓹ
“……是你吴大哥出了些意外,还有ꓹ 我怎么教你的ꓹ 死啊死的,能乱说吗?”
“……吴大哥?”
半大男孩眼底涌现出疑惑,重复了遍,不过,紧随着,在中年男人的瞪眼下,赶紧抱着还没啃完的苹果ꓹ 往旁边屋子里溜了。
……
“……小伙子,不好意思啊ꓹ 让你见笑了。”
中年男人转回头ꓹ 对着廉歌ꓹ 再出声说了句。
廉歌闻声ꓹ 微微摇了摇头,从凳子上站起了身ꓹ 再看了这屋外一眼ꓹ
“老哥ꓹ 不知道能否一块过去,我也讨杯酒喝。”
转回视线ꓹ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问道。
中年男人闻声,先是犹豫了下,望了望屋外,紧随着再笑着点了点头,
“小伙子你不嫌晦气的话,就一块去吧。这虽然是白事,但热闹些总比冷冷清清的好。”
“谢谢了,老哥。”
廉歌出声,再道了声谢。
“客气什么。骆大姐也是个热心的人,你过去了,一杯酒水她还是舍得的。”
中年男人再摆了摆手,出声说道。
“……爸爸,我也想去!”
旁边那屋子里,半大男孩也紧跟着探出身,嘴里还塞着些苹果,朝着他父亲喊着,
“你去个屁你去,给我在屋里好好待着,要是闲得没事儿干,就出来帮你妈把菌子择一下。”
“哦……”
中年男人冲着半大男孩没好气骂了句,半大男孩泄了气似的,耷拉着脑袋,应了声,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了屋檐下,他母亲旁边,从背篓里拿出团菌子,帮忙择了起来。
“……那你就在屋里,看着下这兔崽子,我跟小伙子两个人就先过去了。”
中年男人转过头,对旁边的中年妇女出声再说了声,
“成,去吧。”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小伙子,那我们过去吧。”
再回过头,同廉歌说了声,中年男人转身领着路,往屋子外走去。
微微点了点头,廉歌也挪开脚步,踏出了屋子,同中年男人,沿着村道,往着村子另一边走了去。
身后,那院子边,屋檐下,半大男孩和他母亲的话语声,还不时随着清风在耳边响起,
“……妈妈,吴大哥怎么就……去世了啊。”
“……你吴大哥自己一个人跑到山上去踩菌子……摔下来了……你记住了,以后不许一个人往山上跑。”
“……哦……什么时候吴大哥从山上摔下来的啊?”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
……
“……老徐,你去骆大姐那儿啊?”
“……对,你一会儿也过去?”
“……你先过去吧,我回屋换身衣服就也跟着过来。”
一路,不时有人同中年男人打招呼,
中年男人领着路,不时停下脚,应着声。
又再同个村道上遇到上个的村里人说着话,走过后,又再沉默了下,中年男人领着路,往前走着,说了起来,
“……这骆大姐,是个热心肠的人,平日里村里不少户人家都落过她的好……虽说去世的是个半大孩子,不好大办,不过村里人去的人也不少。”
“……说起来也是造孽,吴大哥他走得早,走得时候,那孩子才两三岁大,就留下骆大姐这对孤儿寡母……结果,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廉歌挪着脚步,同中年男人往前走着,静静听着,也没多说什么。
“……说是昨晚上,骆大姐一个人在后屋里做晚饭,一个没注意,没留神。那孩子就给跑到山上去了。昨晚上发现过后,急得就到处找,结果她自己找了有一个多钟头,才在个山崖底下找到,找到的时候,说是就已经都断了气……”
“……都是今早上了,我才听到人讲起来这事儿。造孽啊。”
中年男人说着,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没让你们帮忙找?”
廉歌看着远处,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骆大姐她是不想麻烦村里人。我们呢是觉得骆大姐平日里帮了我们不少,她自己呢,倒是觉得常麻烦我们。开始的时候,也是没想到……毕竟那也不是头回了……以前的时候那孩子是往经常往外边跑,不过他也不怎么往那山崖上去……哪知道这回,哪知道这回……”
中年男人说着,再摇了摇头,
“估摸着,也是天太黑了,那孩子一个没注意,脚下踩空了……”
闻声,廉歌没转过视线,看着远处,也没再多说什么。
中年男人也渐沉默下来,没再继续说下去,领着路,继续往前走着。
……
一路,廉歌同中年男人往着村子另一边走着,看着远处,听着不时随着清风在耳边响起的丧乐声,
再掠过几户人家后,廉歌和中年男人相继停住了脚。
“……就是这儿了,小伙子。”
这是村道边的户人家,人家院子里,正有些村里人正帮忙布置着些桌椅板凳,帮着忙,忙活着,
穿着道袍的老道士站在院子边,同几个帮工说着些什么。
中年男人说了句,便领着路朝着院子里走了去。
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这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