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为人,曹修言见过无数人喝多的样子。
有抱着别人哭的,有睡得和死猪一样的。
有躺在马路中央死活不起来的。
有掏出花生米想撒尿,尿一裤子的。
有大喊大叫,痛骂“xxx你就是坏女人”的。
还有拎起一瓶二锅头浇头的,对,就是蠡哥。
还有躺着扭动身体,喊着“没吃饭呐使点劲儿”或者“等一下我男朋友呢”的。
曹修言知道,有些人是没醉找醉故意发泄,有些人是真特么喝多了抽风。
二两黄汤,满是荒唐。
但是曹修言最佩服的,是许慎。
慎爷喝一半的时候情绪激动,越喝越沉默,喝到最后云淡风轻,像是没事人一样,拍着黄小涛的肩膀跟他说:
“我喝多了,你和修言收拾一下寝室,我先缓一下,等会来帮你们。”
然后上床躺了十五分钟,管曹修言要了根烟,开始帮忙清洁,又打了两把游戏。
曹修言知道,许慎虽然也会痛苦,但是绝对不会让痛苦影响自己的生活,绝对不会打乱自己的日常计划。
曹修言现在很多习惯都是学自许慎,是真的顶。
跟许慎相处是不需要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的,没事该忙忙自己的,有需要打个电话随叫随到就行。
喝完酒,收拾好寝室,曹修言就洗澡睡觉了。
第二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学习,生活。
大多数时候,生活都是重复的。
做不到波澜壮阔,甚至一点水花都不会起伏。
倒是最近演讲队的集训,让曹修言有些苦不堪言。
每天都要选取题目进行备稿和即兴演讲,还要把题库中的朗诵篇目一个字一个字地扣,分析这首诗这一句应该用什么语气,这个字是否应该重音,有时候一句诗要反复读几十遍上百遍,就为了找到合适的语气朗读出来。
殷乔在训练的时候绝对是严师的代表,曹修言和陆梓溪一出错就会让他们重来,重来两次就开喷。
曹修言上一世是没享受过这个待遇的,也没见过这一面的殷乔,但是殷乔一开口他就知道,老阴阳人了。
大阴阳师实锤。
不过曹修言倒是无所谓,你喷就喷了,大不了心里默念“那没事了”。
陆梓溪倒是经常被殷乔骂哭,每次都是哭了之后就更卖力地学习,因而进步特别快。
一开始曹修言倒是会去安慰几句,后来也就习惯了。
哭完了吗?不疼了吧?
咱们继续。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姑娘们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快递点的快递越来越多——
双十一到了。
这个节日,从单身狗节到摇床节再到购物节,见证了一代人的成长。
其实很多事变了,又没变。
宾馆的床还是会摇,躺在上面的人不一样了;
剁手的还是那些人,要剁手的东西不一样了;
只有单身狗,可能依旧是单身狗。
曹修言之前都是囤一批冈本的,重生后就没有那个习惯了,他今年倒是想买不少书。
十号晚上,曹修言集训结束后回到了寝室,坐在书桌前,面前一张草稿纸,手里拿着手机,开始列自己想买的书目,并计算怎么买比较合适。
之前和刘青松说读了很多文字学的书籍,和江兰说读了很多古代汉语的书籍,但是曹修言是上一世读的,好多书都没有买,所以他趁着这个机会,把很多书都买了下来。
先囤一批文献。
十三经注疏可以先买几本比较感兴趣的,比如毛诗、尚书,楚辞也要买,然后买于省吾先生的《泽螺居楚辞新证》和《泽螺居诗经新证》。
《史记》也要挑个版本,顾颉刚点校,中华书局出版的不错,还有三家注以供参考,价格倒也合适,咬咬牙买了。
古文字的著录也要买一些,没事摹摹字形也是好的。
郭店简肯定要买,平装本一百多就能搞定,随身携带也比较方便。清华简和上博简就算了,太特么贵了买不起。以后去学院的古籍库看就行了。
金文的辑录还是要买一些的,特意买了大盂鼎、散氏盘、虢季子白盘和毛公鼎的放大版,方便临摹。
甲骨文的著录……太尼玛贵了,暂时不考虑。曹修言上一世去国家博物馆看展的时候,有看到卖国家博物馆藏甲骨合集的,曹修言站在那本书面前犹豫了半个小时还是没买。
晚上还有项目,买了就掏不起钱了。
曹修言又买了几本茨维塔耶娃的诗集,别管喜欢不喜欢,至少以后和罗婕出门玩的时候有话可说。
粗略一算,曹修言双十一花了八百多,全是买书了。
买完书,曹修言生活费还剩三千不到的样子。曹修言日常开销倒也不大,不出门玩的日子,经常是一天三顿食堂,一天20块就能搞定。
但是他出门和罗婕、迟茜约会,是不会让她们掏钱的,加上电瓶车,所以开销倒也不小。
距离放假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点生活费省一省还能对付。
emmm……好像不行,马上会有平安夜、圣诞节和跨年这三大项目,不花钱是不可能的。
至于他暑假刮的那一批钱,是庆祝自己考上大学,亲戚和爸妈给的奖励。他另开了一张卡,存了起来,算是备用金,不过他一般不会动这笔钱。或者说,压根就没动过。
出门在外,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备不时之需。这笔钱不多,大概一万多的样子。
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当自己没有这笔钱。
曹修言开始头疼。
上个月的时候还想着出去做兼职,但是事情一多就一拖再拖。
曹修言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这不是和他上一世的时候一模一样么?
或者……和大多数的大学生一模一样么?
一开始踌躇满志,想要做这个做那个,但是大多数想要坚持的东西却在不经意间放弃,最后哦谈及的时候只会说一句:
哦,那会儿太忙了,没空。
曹修言盯着桌上的纸,有些愣神。
看来有些习惯还真的是难以纠正。
那会还想着健身呢……
不过曹修言倒也不是为这种小事发愁的人,没钱有没钱的活法。
至于兼职的事情……曹修言也在犹豫。
去做兼职主持人是赚钱,但是前几场肯定是没什么钱拿,而且要扩充人脉的,到时候酒局什么的少不了。
快期末了,曹修言还真没有那么多时间折腾这份工作。
他的目标可是均绩4.5,哪怕没有4.5,最低也得4.2或者4.3。
而按照华师大的算法,绩点4.5,就必须保证每门功课都要在95以上。甚至有些科目,要保证满分。
想要有这个成绩,靠期末临时抱佛脚是不现实的,自己虽然能回忆起一些题目,但是也要在充分掌握课本内容的前提下准备出答案。
兼职……就先不做了。
三千差不多能撑到放假,不行再管爸妈再要一些。
这段时间曹修言虽然隔三差五给爸妈打电话,但是每次聊的时间都不长。他父母在老家开餐馆,有两家店面,平时忙得很,经常电话刚打通没聊几句就挂掉忙事情了。
曹修言倒是经常在微信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他爸妈倒是每次都回复,不过基本在半个小时以后。
聊天,都带时差。
估计回家的车票钱得让爸妈垫上了,不行就动用自己的备用金了……
曹修言叹气。
正如白嫖的经典语录是“下次一定”一样,拖延症的经典台词就是“明天一定会”。
在兼职和健身这两件事上,曹修言把拖延症贯彻得淋漓尽致。
无奈地摇摇头,曹修言承认他现在还真不想去做兼职,也不想去健身。
起身到阳台,点了根烟。
倒也不是想抽烟了,主要是迟茜给他打电话,嘴里不点一根不舒服。
“喂,茜茜,你训练结束了?”曹修言打招呼。
“嗯,结束了,”迟茜的声音有些疲惫,“在寝室了。你干嘛呢?”
“看看淘宝,想囤一批书,正列清单呢。”曹修言回道。
“真学霸,”迟茜语气有些羡慕,“我现在说什么也提不起学习的兴趣,只想每天出去玩。考试嘛,老师会给划范围的。” ✿ ttKan✿ C○
曹修言乐道:“给你划范围,你也写不出正确答案啊,问你三一律是什么,你也答不出来啊。”
“你是憨憨吧,”迟茜有些不开心,“我不会查资料提前准备好啊,再说不是还有你么?你这种整理狂魔,肯定会把划出的范围归纳好整理出自己答案的,到时候直接抄你的不就好了?”
曹修言哑口无言。
“对了,明天双十一,你有什么打算?”迟茜问道。
“没什么打算,白天要上课,晚上要集训,回来睡觉,等下把想买的书买了就选择略过吧。”曹修言回答得毫无求生欲。
迟茜听了想打人。
“不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吗?”迟茜咬着牙问。
“你有时间么?明天周三啊宝贝。”曹修言一声反问,让迟茜哑口无言。
迟茜又气又恼:“曹修言,对我你就不能有句好话?”
“有啊,”曹修言笑道,“多喝热水。”
迟茜七窍生烟。
敲尼玛听到没!
曹修言,敲尼玛!
曹修言倒也不是作死的性格,这么说也只是逗弄迟茜罢了,他才不会真的一点情趣不懂。
在感情里表现得太卑微,是没有好下场的。
该硬就得硬,不能惯着。
“两个人,最舒服的状态不是轰轰烈烈,而是依偎在一起,荒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