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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八寻再也没出现,不知道这个老滑头在打什么主义,也不知道楚生怎么样了,这一年来都没再见到僵尸楚生,问李二媳妇和长舌女鬼,她们也都说没见到它。(不用着急,也不用想念,很快就能再见到了)
“这不是冷小烟吗?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么?”一个油腻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真倒霉,是周金河那个坏蛋。
“我来上坟,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见他手里也斜挎着个篮子,想来他也是来上坟的,并不想和他多说话,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别走啊,我们好好聊聊怎么样啊,小烟真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啊!”他不怀好意的腔调让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倒起,不要理他,走自己的。
哪成想他一把拉过我的胳膊,我一下就栽到他胸口,他身上的烟草味和酒精味熏得我直皱眉头,想把他推开,可是哪里推得开,他张开结实而有力的胳膊把我牢牢地圈在胸口。
“小烟,小烟,你就依了我吧,我明天就和三娘提亲去。”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嘴里的热气呼到我脸上,他的下巴在我脸上拱来拱去,要不是我一直躲闪,就要和他亲上嘴儿了,好恶心,好难为情啊。
“周金河,你放手,你这个坏蛋。”我用力地想要挣脱,可是他的手像钳子一样,我不仅动不了,反而助长了他的放肆,一只手已经在撕扯我的上衣了。见我满脸羞得通红,他更兴奋了,一把把我按倒在地上,他骑在我身上,双手开始解我的衣服。
“救命啊!”他沉重的身躯压得我快不能呼吸,只能惊声叫着,我的反抗丝毫不能抵挡他的侵略,眼见自己左边雪白的肩膀已经露了出来,衣服被扯坏了,肩膀上也有了一条条抓破的血痕。
“小丫头,身子也这么嫩啊,你不要叫了,乖乖依了我吧,跟着我周金河,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周金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的肚皮已经感觉到了恶心的味道,怎么办,我绝望地而依旧不停地挣扎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我该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呜——汪”
“啊,他娘的,狗日的!”周金河停止了动作,大狗扑到了他背上,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他的后脖子,周金河吃痛,慌乱地站起来摇晃着身子想把大狗甩下去,大狗像定住了似的死不松口。
我忙乱地爬了起来,来不及整理被撕坏的衣服,拼命地往回跑,心里脑子里全是混乱的一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强大的耻辱感充斥着我的脑袋,我现在真想跑到村东头的小河边,一闭眼跳下去,刚刚发生的事情简直是噩梦,比我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要恐怖,夹杂着莫名的其他成分,让人难以回想。
“小烟你回来了。”三娘歪靠在藤椅上,看见我狼狈的样子愣了一下,又说:“我有几件事要和你说,你过来坐。”
惊魂未定的我只好乖乖地坐到三娘旁边。
“我掐算着,我可能真的过不去这个冬天了,小烟。”三娘幽幽地说。
这句话不亚于刚才那一番惊吓,我普通一声从凳子上跌下去,双膝跪在地上,哀求而绝望地摇着三娘的手:“三娘,你不要吓唬小烟啊,你告诉我,刚才是在逗我的,你说啊,你说啊。”
“这块玉给你。”三娘手心里躺着那块楚生给我,被我塞到眼镜老师口袋里的玉:“我从眼镜老师口袋里翻出来的,这种有灵气的东西是不能随便给什么人都能戴的,你害得眼镜老师早去了几年啊。”
我接过玉,想着自己本来是希望眼镜老师能靠这块玉化险为夷的,想不到反而害了他。
“我走后,估计这村子也容不得你,你就去县里找你韩三妈吧,让她给你找个活儿做。我的这把老烟袋锅子,也就留给你,至于你怎么能启动它,就看你的造化了,我是教不得你的。”三娘继续说,不时地咳嗽着。
“三娘,你不要离开我,小烟就只剩下三娘一个亲人了。”我已经哽咽得不成声。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衣服都破了,上个坟怎么弄成这样?这叫我怎么安心闭眼啊?”三娘伸出手帮我拉了拉衣服,继而安静地闭上眼睛,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三娘,你不要吓唬小烟,我现在去做饭给你吃,你一定不要离开小烟。”慌乱中,我站起来去厨房生火,眼泪像止不住的洪堤。
藤椅上的三娘微笑着闭上了眼,手里的烟袋锅子安静地躺着,她的表情很安详,只可惜,她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
三娘,就这么去了。(会不会太突然?)
三娘的丧事折腾了一整个正月,村里所有的人都来看过三娘了,棺材和敛服都是村人集资置办的,整个仪式中,我完全被人遗忘在一边,一个人在院子里手足无措地看着,偶尔挡住了别人的路,还被人不耐烦地推来推去。
三娘死了,我好象也活不下去了。
下葬的那一天,所有的村民都来相送,可是我连三娘的棺材都没摸着一下,一靠近送葬的人群,就被人不耐烦地远远推开,仿佛看见我是件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我好想在三娘入土前,再看三娘最后一眼,为什么连这个小小的可怜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呢,为什么,远远地看着人群朝村西头的墓地走去,我知道自己无法看三娘入土了。
只好绝望而迷茫地一个人朝与送葬队伍相反的方向毫无目的地走着,大狗好象也老了,行动不便却依旧忠实地跟在我身后,三娘死后它绝食了三天了,现在已经衰老得仿佛也要跟着三娘去了似的。
所有的,爱我的,我爱的,养育我的,曾经与我相依为命的人,他们终于都离开我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