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我感觉有一道冰寒彻骨的目光扫过青石板路,不过应该是没有发现我,不然的话,以秦英目光的寒冷,我身上肯定会有所反应的。
不会吧,都这么早也不睡觉,在牲口村里转?数尸体玩呢?
为了安全起见,我一闪进门就躲在了柴垛后面,没敢动弹,一直感觉到那股寒冷的气息去得远了,这才稍有动作。
秦大娘一早就起来了,在院子里侍弄着青菜呢,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在拨草,结果一不小心将青菜都给拨掉了。我走上前去甜甜地叫了声:“秦大娘你好!”
秦大娘吓了一大跳,看清楚我之后疑惑地问道:“你……你是新来客人?”
我点了点头说道:“大娘是我,和卫大姐一起送饭的那个……”
秦大娘摸了摸花白的头发,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提前醒了?”
我说道:“大娘,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咱们进去说吧!”
秦大娘说好,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小矮凳,引着我往堂屋走去。
进了院子,秦大娘要给我倒水,被我拦住说不用了。
秦大娘问道:“那你有什么事?”
我说道:“大娘,在说事情之前我得先告诉你的身份,我是一个术人,你可能不理解,你可以将我归类为和你女儿一样拥有普通人不具备的力量的人吧!”
“啊……”秦大娘吃了一惊,问道:“你是来找她麻烦的吗?”秦大娘太在意自己的女儿,一听说我的身份就想到了这上面。
我赶紧摆手道:“大娘,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们也是无意间被带进牲口村的,从卫大姐那里听说了您和您女儿的事情,我想帮助你们!”
“帮我们?”秦大娘反问。
我说道:“嗯,帮你们,同时也帮这里所有的人!”
秦大娘顿时来了兴趣,示意我接着往下说。
我告诉秦大娘,我一开始就没有中蛊毒,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想帮助这些不幸的人,原本想着将他们救出去,但是听说了她们母女的故事之后,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从源头上解决,所以来找秦大娘商量对策。
话当然有真有假,无伤大雅就好。
见秦大娘慢慢地相信了我的话,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的计划是,从秦大娘的身体里抽去地魂和尸狗、伏矢、雀阴三魄。失去一魂三魄之后,秦大娘就会陷入昏迷,气血不盛,阴盛阳衰,说简单点吧,就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黑苗的蛊也能治病但是治不了命,所以,虽然秦英蛊术高明,对于这种失魂落魄的情形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候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许可以劝她回头。瓦解她心中的冰雪世界。
秦大娘听了我的说法很心动,但是,她却犹豫了,迟疑了半晌说道:“小张啊,我能够信任你吗?”
秦大娘有她的顾虑我知道,第一,我是新来的,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接触,我说是帮帮助他们,可如今信口胡周的多了去了,万一我是来害她女儿的呢?
秦大娘皱着眉头说道:“我秦玉儿黄土已经快埋到胸口了,但是我女儿还年轻,万一我害了她,虽死难安啊!”
“大娘,我理解,人心难测,咱们相处时间短,你难以取信我这也正常!”我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发一个誓,我张明泽若是有害秦玉儿母女,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秦大娘仍有忧虑,这时候,我也有些一筹莫展了,人心隔肚皮,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难道叫我剖开心肺让她来看?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这时候突然想起在大学里偶然听说到一个营销策略,当顾客在摇摆不定的时候制造一点危机感,从而将他(她)从天平那边拉过来,具体实施方法各有巧妙了,反正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秦大娘,你今年已经五十了,你自己的身子骨你也知道,再加上咯血之症,情况堪忧啊!”
秦大娘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安静地听着。
我接着又说道:“大娘,我记得我奶奶曾经和我说,说这人一老,有时候过了今日都不知道明日在哪里……脱了的鞋子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再穿上,天公无情啊,但是假如(我没有咒你的意思)你突然去了,你女儿的心也就锁上了,从此再也没有能打开,她会一个人在冰雪世界里渡完此生,你放得下心吗?”
听到这里,秦大娘垂下了眼皮,呜呜地哭起来。
我接着说道:“有时候,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一个契机,或者说,需要一个给你女儿秦英来见你的理由,你们是母女,她的性格你清楚,让她向你低头几无可能。但是如果你病了,快要死了,我相信她会放下一切来看你……”
秦大娘抹着浊泪,抬眼看着我。
我接着说道:“这是一个机遇,对你来说是一个机遇,而你可以借这个机遇给你女儿制造一个能不顾一切来看你的机遇,失去了,再也难寻找,因为术人不是遍地都是,相反得稀少得很,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怕我借机伤害你女儿,我也没有办法向你证明更多的东西,大娘,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觉得我可信吗?”
秦大娘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颤抖着嘴唇终于下了决心道:“小张,我相信你!”
我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大娘,那我们现在开始还是等你先准备一下?”
秦大娘走到躺椅旁躺下来道:“现在开始吧!”
我点了点头,取出盛鬼的小葫芦,又取出四张符纸,贴在秦大娘身体的四个位置,过了一会儿,一一揭起,将四张符一卷,塞进了葫芦里,盖好盖子,在秦大娘的耳边道:“秦大娘,你耐心等着,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秦大娘无力地点点头,抽去了一魂三魄的秦大娘,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眼中失去了神彩,眉宇间萦绕上了一缕黑气,身体动作,都比平时慢了三分,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心里都会生出一个念头:这个老太婆怕是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