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绳枪的准头虽然差,但这么多排弹幕一块儿打过去,总能命中点目标。
仅转眼之间,关卡被弹丸、箭矢的呼啸声,以及人的哀嚎惨叫声牢牢包围。
大量匪徒在猝不及防之下,无不被灼热的弹丸洞穿身体,纷纷裁倒翻滚在遍地血泊中。
伴随着弹丸入肉的身体与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来的惨痛悲鸣,关卡升起了一朵朵艳丽的牡丹——由血液构成的“牡丹”!
一下子溅起数尺高的鲜血,在惯性的作用下,于半空中飞舞、分散,真的活像一朵朵美艳的牡丹。
只可惜……这些“牡丹”却有着昙花的特性。
刚一显现,就急匆匆地凋零、落下。
“举盾!举盾!举盾!快举盾!”——关卡里响起这样的声音。
匪徒们接二连三地反应过来,举起一早就准备好的厚实木盾阻挡在前,遮拦弹幕。
火绳枪与弓箭乃火付盗贼改的基本武装——此乃世人皆知的事情。
因此,为了防范讨伐军的火绳枪,相马众特地准备了一大堆厚实至极的木盾。
这些木盾……与其说是盾,称其为“墙”可能更准确一些。
每一张盾都有30cm-50cm厚。最厚的,甚至厚达半米以上。
相马山到处是原始森林,准备这些木盾,根本毫不费力。
火绳枪到底还是太落后了。在火力上,根本没法与西方时下最流行的斯宾塞步枪等枪支相提并论。射一射无甲的目标,威力倒还凑合,但面对这种数十厘米厚的木盾,就稍有些力不从心了。
在祭出这一面面厚如墙壁的大盾后,受枪击的人数立即大减。
不过,匪徒们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放松之色——因为除了身前的“蜂群”之外,还有头顶的“蝗群”在无时无刻地威胁着他们的生命。
嘭!嘭!嘭!嘭!嘭……
放开弓弦的声音,不绝于耳地在青登的身周鸣响。
上百支羽箭带着风,带着寒意,为关卡的匪徒们带来疼痛与死亡。
和弓2米多长的弓身,虽略显造型浮夸,但威力可一点也不小!
哪怕是放眼全世界,和弓都属于毋庸置疑的“重弓”。
就杀伤力来说,和弓比著名的英格兰紫杉长弓还要高。
从紧绷的弓弦上脱出并腾空而起的箭矢,以弧线的轨迹直往天空飞去。一直飞至最高点后悠悠下落,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
抛物线的一头连着讨伐军的弓阵;另一头,则连着关卡里众匪的头顶!
破空的箭群,像黑蝗,像骤雨,像滔天的洪水,一口气淹没了关卡。
如同一把无形的镰刀当头劈下,只一击便收割了十数把“稻穗”。
与被弹丸命中截然不同的血雨,在关卡的各处此起彼伏地绽放、喷溅。
因为和弓的杀伤力远比火绳枪要弱,所以仅用普通的盾牌就足以应付讨伐军抛射而来的箭雨。
匪徒们手忙脚乱地将厚度正常的普通木盾高举过头,如蝗的箭矢将一面面盾牌射得千疮百孔。
尽管已经及时举盾了,却依旧有一小部分箭矢穿过盾牌之间的缝隙,扎中某些倒霉蛋。
虽说双方的谈判已然破裂,但为尽可能地减少部队的伤亡,我孙子还是想尽量促成“和平谈判”。
因此,今日之战,我孙子采取“火炮打蚊子”的战术——二番队、三番队、四番队与八番队全部派出!一番队做总预备队。毕其功于一役!一战打疼相马众!教相马众领教火付盗贼改的厉害,使相马众再不敢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争取在后续促成和平谈判!
一、二、四队皆为铁炮队,八番队与青登麾下的三番队乃弓兵队。两种队伍的数量相差不多,所以讨伐军里,弹幕与箭雨的密度相差无几。
在一连串的优势火力的打击之下,关卡遍布弹孔与残矢。
被弹幕与箭雨压得抬不起头的匪徒们,瑟缩地将全副身躯躲进盾牌的后方,不敢将半点肌肤露在盾牌之外。
青登虽才刚在火付盗贼改上任没多久,但也已然发现:我孙子在火付盗贼改内的威望极高。
明明是个专用脑的“文人派”,却能让金泽忠辅、水岛任三郎这样的武斗派,都乖乖巧巧地听他调遣。
此刻,我孙子眼见这波火力准备倾泻得差不多了,表情镇定地向前一挥手。
站在他身旁的那名手捧法螺的士兵瞧见我孙子的这个手势后,立即眼疾手快地将法螺重新端至唇前: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嘹亮的法螺号角,盖过了火枪与弓的轰鸣。
听到这声吹号,金泽忠辅……这员被敬称为“火付之犬”的猛将,立即如爆裂的岩浆一般弹身而起:
“所有人!跟我上!”
喊毕,因在今次战役里任“全军副将”一职,而被我孙子授予了“前线指挥”的大权的金泽忠辅身先士卒!如出笼的狂犬般径直冲关!
刻下,青登没来由感到胸口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直到此时,青登才蓦然惊觉:虽然自己身经百战,打过不知多少场以命相拼的死斗,剑下亡魂过百,但截至今日为止,他还从未打过仗……从未参加过正式的战争!
铁炮的轰鸣与弓弦的颤音,在耳边此起彼落。
由于弥漫着火药燃烧的浓烟和重雾,空气变得辛辣刺鼻。嘴巴里有种不论怎么咽口水都挥之不去的恶心苦味。
战友们惶恐、紧张的表情,遍布目力所及之处。
从敌方的关卡处时不时飘来的血腥味,反复刺激、挑拨神经。
鲜血、死亡的气息遍布身周。
这本应是足以使人脑袋空白、害怕的恐怖景幕。
但青登却丝毫不感到害怕,也不觉得紧张。
他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也感受到那跳得既快又有力,几乎要跳出嗓子的心脏。
血液在发烫。流淌在血管里的血却如同被点燃了,灼烧得他的额头、后脊都开始冒出湿黏的细汗。
青登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为何会既那么地兴奋,又那么地平静。
不知是不是受这种奇妙情绪的影响,青登的身体做出了奇妙的动作——在金泽忠辅吼出“跟我上”的下一瞬间,青登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紧踏地面的双脚就“擅自”离地了。
迈出第一步之后就简单了——身心一起冲向相马众的关卡!
而在同一时间,“火付之虎”水岛任三郎与青登不分先后地提刀出阵。
再过一刻,除了做总预备队的一番队之外,各番队放下手里的铁炮、弓箭,抽出打刀、长枪,改远攻为近战,乌泱泱地紧随奋勇当先的3位队长之后!
八番队队长风间信义没有青登、金泽忠辅他们那种敢于冲锋在前的勇气,故他直到大部队展开动作后,才扭扭捏捏地混在人群中,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
讨伐军以青登、金泽忠辅和水岛任三郎为箭头,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千疮百孔的关卡!
在关卡里的众匪眼中,活像一团团狰狞的雷云在向他们逼近。
漆黑的整齐制服,构成黯淡的云朵主体。
明晃晃的刀枪,则是在这朵乌云间不断闪动的电光。
倾泻了大量弹丸、箭矢的火力准备为青登等人的冲锋换来了宝贵的时间。
匪徒们发现讨伐军开始冲锋了,匆忙扔掉手里的盾牌,抓起刀枪与弓箭——换装武器的这段时间,使青登等人安全地前进了十数米。
“放箭!放箭!放箭!”——关卡里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数息后,匪徒们的还击来了。
那一霎时,青登听到前方响起一种嘘嘘的声音,随后它快速变大,变得成了“哧哧哧”的呼啸声。
青登下意识地将腰猫低,一根和青登的指头同样粗的箭矢,划出一条直线的轨迹,贴着他的腰侧略过,扎中跑在青登身后的某位同心的胸膛。
这名同心惨叫一声,身体从正中央向后弯曲成一个弓字形,以诡诞的姿势向后弹去。
一根接一根的箭矢划破大气,争先恐后地“咬”向讨伐军。
相马众虽没办法弄来火器,但搞来弓箭的本事还是有的。
从关卡里抛射而来的箭矢密度并不算大,但还是给青登等人带来了不少麻烦。
除了某些没有被射中要害且意志坚定之辈,那些不幸中箭的队士,无不瘫倒在地,捂着中箭的部位发出痛苦的哀鸣。
正当全军冲锋的紧要关头,根本没人有那个闲心与余力去安置这些中箭受创的人。
青登等人所能做的,就只有绕开这些倒地的伤兵……以及祝福他们,祝他们能撑到救护的到来。
青登的“聚神”与“鹰眼+2”全开着。
忽有一根箭矢朝青登当面射来。
射出这根箭矢的人,技艺明显不高。箭速有待加强——在“聚神”与“鹰眼+2”这2重天赋的加持下,青登轻松看穿了箭路。
下一瞬间,身随心动。青登举刀向前一劈——咔嚓——将这根箭矢一刀挑飞。
终于,在顶着对方的箭雨,付出不知凡几的死伤之后,讨伐军总算是成功抵达相马众的关卡之下。
金泽忠辅:“破门!”
一员员手持大锤、拉绳等物的同心,在战友们的掩护下扑向关卡的大门。
相马众建在山路上的关卡,就只是一堵用木头砌成的高大木墙。木墙的后方,有2座位置对称的望楼。
因为是木制的,外加结构简单,所以只需一点时间,“工兵”们就能用大锤、锯子、拉绳,在关卡的门上、围墙上凿出一个可供部队穿行的大洞——前提是,得为“工兵”们争取到这个凿洞的时间才行。
血腥的混战开始了。
匪徒们拿出长枪,将枪头探出木墙的缝隙,像拿鱼叉扎鱼一样,拼命刺向关卡外围的讨伐军。
而讨伐军也同样祭出了他们的长枪,以跟匪徒们相反的方向把长枪探过木墙的缝隙,也像拿鱼叉扎鱼一样,见到哪儿有匪徒的身影,就把长枪戳向哪里。
双方人马,隔着木墙拿着长枪在那互戳……场面变得分外滑稽。
却又分外血腥。
回旋,攻击,啃噬,撕咬。就像洪水撞上了堤坝。
伤亡速度飞速攀升——对双方来说都是如此。
关卡后方的那2座望楼上,大量匪徒手持弓箭,不顾手臂发酸地不断向讨伐军发箭。
毋需瞄准,下方的讨伐军将兵密密麻麻的,犹如蚁群,不管怎么射,都总能射到目标。
虽身处必须得仰射的不利局面,但讨伐军的回击不可谓不影响。
不少三番队、八番队的队士再度引弓搭箭,向望楼、向关卡的后方抛洒箭雨。
这场双方人马互不相让的战争忽然变得简单了——谁能咬牙坚持住,谁能顶住对方的攻势,谁就是胜者!
前有匪徒们拿着长枪拼命阻拦,后有战友们卖劲往前推搡——这种拥挤的环境,对青登很是不利,难以发挥自己应有的实力。
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忽然,望楼的上方出现了一帮行迹古怪的匪徒,他们手捧不知装着何物的陶罐。
“扔!都扔下去!”——随着某人的这声大喊落下,这些匪徒纷纷将手里的陶罐用力扔出,砸向仍在奋力破关的讨伐军。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陶罐应声而碎,被存于内的透明液体被泼洒而出。
仅转眼的功夫,某种对每个普通人来说,应该都相当熟悉的气味,充溢整片山道——油的气味!
是烧菜用的食用油,以及照明用的灯油!
不好!
青登的心间刚一敲响警告的钟声,便见望楼上的持弓匪徒们换了一种箭矢——箭簇燃火的火矢!
“放!放!快放!”
空中出现耀眼的光芒。
火之雨拉出一道道霓虹般的光彩!
油火相触——烘!
凹凸不平、满是碎石的崎岖路面,瞬间腾起如新芽一般的炙热火苗!
这些稚嫩的“新芽”,仅转眼间就变为了粗壮的“大树”!
粗壮的焰柱活像一根根拔地而起的挺拔大树,郁郁葱葱、张牙舞爪。
只可惜它伸出来的不是嫩绿的枝桠,而是既为人类带来光与热,又为人类带来哀与死的火舌!
这些升腾的炎柱,俨然像极了一只只有着吞天巨口的怪兽。
它稍稍一张嘴,就能将路面、将人类生吞活剥!
不少人适才不慎被匪徒们投掷出来的油料泼淋到,油料满身,“怪兽”自动为他们披上鲜艳的“橘红长袍”。
就在青登的不远处,一个浑身是火的人跌跌撞撞地四处乱跑、乱跳,他惨叫着,毫无规律地乱挥双手;跺着脚,跳着恐怖的舞蹈。
乱跑乱跳也好,在地上打滚也罢,他始终没法摆脱缠绕在身上的火魔。
匪徒们居然还留有这么一手……!
一时间,金泽忠辅、水岛任三郎等一众将官的神色变得分外凝重。
就以相马众那劫掠时掘地三尺、恨不得把人的祖坟都给挖出来的疯狂劲儿来看,他们的根据地里存有大量抢来的菜油、灯油,只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有生物对火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在匪众的火攻之下,讨伐军原本极其严密的军阵顿时凌乱起来,士气肉眼可见地发生动摇。
攻击效果远比预想的要好,关卡里的匪徒们纷纷露出狂喜之色。
为了助长火势,匪徒们疯狂地向讨伐军倾泻火矢。
再这么下去,部队的伤亡很惨重。
金泽忠辅与水岛任三郎抿紧嘴唇,思考是否要暂时撤退,等重振旗鼓之后再杀回来。
然而,此时此刻,却有某名剑士露出了与金泽忠辅、水岛任三郎大相径庭的神色。
“……”剑士半眯双眼——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严肃的事情、想去做什么很危险的事情似的,表情郑重。
火之雨向着剑士倾注下来。
灼烧大气的火焰,在剑士身边不停地炸裂升腾。
危险在迫近。
剑士静静地将右腕一翻,手里的剑划过半道优美的圆弧之后,被倒握着收拢归鞘。
接下来的下一瞬间,剑士化为一道低空滑翔的残影!
那冷峻的神情,那毫不踌躇地笔直前扑的姿态,活像一只瞄准地上的白兔,从高空的云端直接俯冲直下的冷酷老鹰——被这只“老鹰”盯上的“白兔”,正是关卡的大门!
期间,不少匪徒发现了正在向他们这边飞速冲来的剑士,连忙举枪来刺。
剑士的身子,宛如秋风下飘舞的落叶,随着风的吹拂而轻飘飘地左右摇晃。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以什么力度刺来的长枪,俱被剑士灵敏闪过。
说时迟那时快,剑士已然逼近至关卡的大门前。
嘭——剑士的右足用力前踏,左腿大幅弯曲,弯得膝盖都快触及地面。
就在剑士的身体重心被压缩至极限的瞬间,炫目的白光与刺耳的铿鸣一眨眼膨胀。
再下一瞬,剧烈的光亮由下往上地越过半空,白光一口气集合在关卡的大门上!
拔刀术·流光!
一口气冲天而起的定鬼神,直接在关卡的大门上砍出一道由右下划拉到左上的巨大刀痕。
紧接着,青登一转刀身,将原本斜指天空的刀刃改为正指地面,然后力劈而下。
又一道刀痕印刻在关卡的大门上。
青登的攻势未歇!弹指不到的功夫,他第二次地偏转刀锋!正指地面的刀锋,变为自左下往右上地斜指天空。
又是一道凌厉的刀光,割开了在场所有人的视野……以及关卡的大门!
2秒不到的功夫,连斩3刀……3道斩击所形成的深长刀痕,共同组成了一个三角形。
关卡的大门直接在青登的这3刀之下,多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巨大缺口!
青登的这一手,直接惊呆了敌军……同时也惊呆了友军。
要知道,关卡的大门可是足有近20厘米厚啊!
20厘米厚的木板被一柄打刀砍瓜切菜般地劈开……这……这?!
“冲开这个缺口!”
青登的大喝,喊醒了被他刚刚展现的那一手给惊得惘然的队士们。
离青登最近的一伙儿“工兵”最先反应过来,他们连忙举着大锤、锯子、拉绳等物事,涌向青登造成的这面巨大缺口。
“不好!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关卡后方传来焦急的喝声,以及慌乱的指挥声。
匪徒们到底还是慢了半步——毕竟他们怎么也料不到,居然能有人可以能仅靠一把打刀,就在他们的关卡大门上砍出一个大豁口来。
在“工兵”们的联手运作下,青登制造出来的这面缺口被迅速扩大,扩大至足以容纳一个人自由出入。
能容纳一个人出入……这便够了!
“闪开!”青登喝退挡在他身前的所有人,一个虎跳出去,跃至那面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前方,然后不假思索地顺着缺口冲进关卡里头,成为了自战斗开始以来,首个冲关成功的人!
关卡大门被拆出了一个大洞——这对匪众的影响可太大了。
霎时,他们嗷嗷叫着、疯了似的扑上来,试图将青登从缺口里赶出去,重新填补上缺口。
缺口里,迎接他们的是定鬼神的冰凉刀光。
“孤胆”词条闪出刺眼的金光!
青登号叫着,车轮般挥舞陪伴自己征战日久的定鬼神。
刀锋上挑,掀开了某个匪徒的额头。
刀锋下压,剖开了某个匪徒的肚腹。
刀锋前刺,刺穿了某个匪徒的心脏。
一批接一批的匪徒四面八方拥上来,却无一人能截住青登!
定鬼神就像一种能喷出鲜血与破碎肢体的奇特容器。
刀锋到处,鲜血飞溅!残肢掉落!
刀锋到处,所当者破!所击者服!
被沾染上血液红晕的刀光,在阳光下流露出介于蔷薇与葡萄酒之间的色彩。
这些试图填补的匪徒们,仿佛被切割的野草般,一茬接一茬地倒地。
“孤胆”和“聚神”的相互叠加,使得青登刻下的专注度集中得可怕。
他的眼里,已不见活生生的人……只有一架架等着被他砍的人偶!
此时的青登,活像一架以血液为燃料在运转的战斗机器。
高效率地分辨敌我态势。
高效率地挥刀杀敌!
一夫当关地堵在缺口处的他,硬是凭着强悍的战力与高昂的战意,成功守住了这座珍贵的“桥头堡”!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明晃晃的长枪猛冲向青登的脸庞。
青登一扭头,枪头贴着他的脖颈……准确点来说,是贴着青登脖颈处的锁子甲略了过去,擦出片片跃动的火星。
下一刹,青登将脑袋沿反方向扭过去,用自己的侧脸和肩膀紧夹住枪杆并抬起左手紧攥枪身,不让对方将长枪收回去。
接下来的一瞬间,青登朝前斜劈一刀,将这杆长枪分成两截。然后,他顺势将手里的短枪搪进对方的胸膛。
他就这样用断枪的断面顶着对方的身躯,将此人当成盾牌,顶向后面的匪徒们。
匪徒们就像被风吹倒的稻穗,稀里哗啦地倒成了一堆。
至此,青登已经深入关卡的后方。
匪徒们焦急地试图反动反冲锋。
但就在这时,他们赫然听见了山石与坚硬的土地被猛烈踩踏的声音。
像海浪。
像暴风雨。
像给匪徒们送葬的丧乐!
金泽忠辅:“跟上橘君!”
讨伐军跨过青登拼死守住的“桥头堡”,像潮水一般漫过关卡,并将青登打开的敌军缺口进一步撕裂开来!
不及细想,两方人马已轰然相撞。
论战力,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山贼,自是不可能胜过被列为幕府常备军之一的火付盗贼改。
当先那些火付盗贼改的队士们犹如一支支锥子,分头刺入了山贼之间,展开了雷霆般的攻势。
只不过,刀口舔血的凶残山贼们,也并不是软弱可欺的布娃娃。
山贼们似乎也深谙今次之仗若不赢,那他们都得完蛋的道理,所以都毋需指挥官的指示、动员,战意高昂的他们自发地高举兵器,英勇地与讨伐军的队士们缠斗作一块儿。
友军的及时杀到,使青登的压力大减——他得以更加放开手脚、更加无所顾惮地战斗!
他的脚步时而加鞭飞奔,时而缓奔,以便使已满身热汗的身躯、早就如鼓风箱般剧烈起伏的胸膛稍得休息。
他突入浪潮汹涌的凌乱战场,抬首挺胸,左冲右突,剑芒闪耀,将敌军的阵型反复撕裂。
他挥刀,踏步、跳跃!淌得满地都是的血泊,在他脚下反复溅出、散裂。忽明忽暗的刀光就像一只反复扑向冲过来的浪头的银色飞燕。
“飞燕”扑击海浪,然后一个翻身,迎接下一个浪头。它几乎没有停止的一刻,“飞燕”的每一次翱翔,都必定会有人受伤倒地在地。
剑士发出着狮子般的嘶吼与心跳!
这个时候,一声刀鸣惊破长空。
仿佛受到这声刀鸣的召唤,青登循声望去——只见右身侧的数步之外,一位身形甚是雄壮的武者,展现出了将近2米长的巨型大太刀高举过头的英姿。
来不及看到其模样,不过危险的气势已然扑面而来!
大太刀——镰仓时代的武士们为夸耀自己的豪迈与腕力,而发明出来的奇门兵器。
能够精通此武器技巧的人寥若晨星,但毋庸置疑的是:若能熟练掌握大太刀的运用,那么此人将会是战场上极恐怖的存在!
嗡……空气呜动了起来。
用力下劈的大太刀翻起大量的气流。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大太刀刮起的这股气流给卷到了一般,尘烟滚滚。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缓慢起来。
跟耍大太刀的家伙硬碰硬?青登可没有这样的闲心与余力。
青登扬起定鬼神的刀尖,以霞段起势。
下个瞬间,他从原地消失了。
青登以“熊之腰+1”与“一马当先”赋予的强悍腿力,踩碎地面般跃起。
如离弦之矢般飞身而出的青登,与其说是“跃起来”,说是“飞起来”可能要更准确一些!
身形犹如鬼魅的青登,敏捷地从大太刀的刀锋之下穿过,连人带剑直直搪向大太刀的后方,搪向抓着这柄大太刀的匪徒。
嗤——利刃切割、穿透皮肉的熟悉手感,源源不断地传至青登的双掌。
他仅一击,就穿透了对手的腰身,刀刃在对手的身躯里一直没入到刀镡紧贴其皮肉才停了下来。
“哈啊啊……!”
青登短短地发出一声喝,接着腿、腰、腕同时发力!操使手里的剑,使剑顺着锋刃的朝向横向扫动!
哧啦——犹如布帛撕裂般的声音。
定鬼神的刀身从刀镡到刀尖,整个划开了对手的腹部。青登的头部贴着对手的身体,顺势从对手右边腋下高度的位置穿过,闪身至对手的身后。
这位以大太刀为武器的匪徒,其上下身只剩一半左右的皮肉相连。
不过,他的生命力却是异常的顽强。
半个腰身被剖开……受到了这种换做是常人,肯定已经瘫倒在地、无法动弹、只能慢慢等死的伤势,他居然没有倒地,也没有失去意识,甚至还对青登展开了最后的垂死反击。
шωш●T Tκan●¢ ○
“嗬……嗬……嗬啊啊啊啊……!”
嘶哑的吼叫从他的喉间迸出,他掷掉手里的大太刀,伸手探怀,摸出一柄小巧的怀剑,转身扎向青登的后背。
没料到此人居然还有办法站立并展开反击的青登,反应慢了半拍——虽成功躲开了掠来的锋镝,但没有甲片防护的左肘还是被不慎划割出一条浅浅的血痕。
“哈啊……!哈啊啊啊……!”
这家伙不依不挠地对青登又连刺了3剑,但俱被青登轻松闪过。
待此人打算击出第4剑时,青登反手一刀,送此人彻底下黄泉。
虽然这家伙的顽强坚持与反击,拖延了青登不少的时间,但这些被耽误掉的时间,却并没有被浪费——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铁腰”】
【天赋介绍:腰肢不容易劳损、受伤、疲劳】
【叮!侦查到宿主已拥有相同类型的天赋】
【叮!开始天赋融合】
【请宿主稍候……请宿主稍候……】
【“铁腰”能力晋级——“铁腰+1”】
【“铁腰+1”天赋介绍:天赋效果在原有的基础上获得增强。“+9”为最高等级】
久违的天赋融合。
只遗憾,青登现下无暇去为自己的腰力又增强了一些,而感到欢欣雀跃。
方才那个使大太刀的家伙,在青登的左肘处留下的那条伤口虽不深,但也还是向青登的神经传递来实实在在的痛感。
这份疼痛仿佛一股股电流,使青登的意识短暂地从“杀戮机器”的状态中脱离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精神稍稍恢复“清明”的此刻,青登才惊觉自己刻下的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从自己的口鼻间喷出的吐息,在秋日的寒空里化为氤氲的白雾。急促的呼吸声构筑成一堵厚实的声音屏障,使青登都快听不清外界的其余声音了。
两肺隐隐作痛,肌肉像被注入了铅水似的,既酸又沉。
错综复杂、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使青登的体力面临着极大的挑战。
哪怕是有“强肌+1”和“铁肺”作依仗,青登的身体也隐隐有些难以负荷这高强度的消耗了。
青登一边抬起左手手背,一边擦拭快要顺着下巴低落下来的由自己的汗珠与敌人的血混合而成的淡红色液体,一边调匀自己的呼吸,一边环视四周。
不一样……
跟自己以往所经历的每一场战斗,都不一样……
从未听闻过的、与闹市及此前经历过的每一场战斗的动静刀都截然不同的嘈杂声响,震得青登的耳膜直发疼。
这个瞬间,青登有种分不清上下左右、东西南北的奇妙感觉——抬眼望去,到处都有战斗在发生,不论朝哪个方向看去,都能看见有战斗在发生,已经不知道自己正身在何处了。
熟悉的脸,没见过的脸;因疼痛而变形的脸,因亢奋而扭曲的脸;飞跃的箭矢,腾跃的刀光;空中四散飘扬的血沫——交杂着、纷纷掠过青登的视野。
此时此刻,不论是讨伐军,还是相马众,皆已没有阵型可言了。
双方人马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一个舞动的长枪刺透了那一个的木盾,那一个放出的冷箭射穿了这一个的喉咙。
这一个抡舞的拳头砸碎了那一个的鼻梁,那一个甩出的飞踢正中了这一个的裤裆。
这一个挥动的打刀砍断了那一个的喉咙,那一个舍身的撞击扑倒了这一个的身躯。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腥气与火魔肆虐的焦臭,这些异味混杂着滚滚烟尘扑面而来,使人艰于呼吸。
习惯了“独身迎敌”的青登,哪见过这种阵仗?
此刻,青登的脑海里,没来由地浮现出这样的呢喃:
——这就是……战争吗……?
现在不是化身大哲人,思考这些艰涩问题的时候。
在增强体力恢复速度的“强精”的加持下,青登很快就调理好了自己的呼吸节奏。
他刚往前迈出一步,准备重新投身至战场,就忽地感到有什么东西,伴随着空气被切开的声音,从身后猛冲过来。
后背瞬间浮起一片鸡皮的青登,条件发射般地向左闪身。
一柄打刀斩向青登刚刚所站的位置——持刀人是一位身穿红色大铠、身形雄壮的匪徒。
有这种品质明显不低的铠甲可穿……想必此人在相马众里一定有着一定的地位。
“吾乃仙台藩士,镜心明智流,结城常吉!”他喊道,“受死吧!”
都已落草为寇了,却还在整“武士决斗”的那一套……青登的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喝啊啊啊啊啊!”
自称结城常吉的匪徒舞刀劈来。
不过他才刚举起刀,青登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你在看哪儿呢?”
“————?!”
青登以“熊之腰+1”和“一马当先”赋予的强悍爆发力,飞跃在空中,把手里的定鬼神借着落地时的重力加速度,狠狠击中了结城常吉的脑门。
结城常吉的头盔救了……或者说是短暂地救了他一命。
他头上的那顶斑驳头盔虽只有薄薄一层铁皮,但还是化解了青登的斩击的部分力道,并使剑路发生了细微的歪斜。
啪——结城常吉的头盔被直接一分为二,其天灵盖处破开一个大豁口,血液像喷泉一样,不断地顺着这个大豁口向外喷洒而出。
仅转眼的功夫,结城常吉的整张面庞被他自己的血液给侵染成可怖的红色。
这个时候,结城常吉忽然发出古怪的痛苦呻吟。
“呜……!呼呜呜呜……!”
密集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攀上结城常吉的眼白。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结城常吉猛地暴起,像头发狂的熊一样,向青登猛扑而来。
结城常吉的这记“肉身冲击”虽气势十足,但这种光有气势没有技巧、没有速度的攻击,显然是不可能碰得到青登。
青登向右横踏一步,轻描淡写地与结城常吉错身而过。紧接着,他横刀在前,一击戳穿了结城常吉的没有甲胄防护的喉咙。
喉咙被刺穿……这理应是足以使人死得不能再死的伤势。
可这一霎时,异变突至。
只见结城常吉那爬满红血丝的眼珠子,向青登所在的方向一斜。然后,他猛地掷掉手里的打刀并抬起双手,用力握住正插在他喉间的定鬼神!
什么——一抹强烈的惊愕,浮上青登的眉宇间。
他试着将定鬼神抽回来,然而不知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结城常吉此刻爆发出惊人的腕力与韧性。
青登一时之间,竟无法将定鬼神迅速地收回来。
这个时候,青登两眼的余光,蓦地瞥见有2道人影正提着明晃晃的刀剑,一左一右地朝他杀奔而来。
“嘻……”结城常吉朝青登投去阴鸷的目光,嘴角向上一弯,发出阴郁、得意的冷笑。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大喝忽然从青登的身后炸起:
“仁王!”
青登扭头向后看——一把打刀转着圈儿地穿过半空、向他径直飞来!
“火付之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