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浅惊得差点尖叫,眸子的神色很快由惊讶变成鄙夷和戒备,柳生看得分明,他琥珀色的眸子仿佛有着读透人心的功能,总是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柳生故意走到离她很紧的地方,他个子很高,光滑的胸膛就冲着她得脑门,何浅尴尬的扭过头去,这个无耻的男人!
他“扑哧”笑了出来,很轻很轻的那种,好像带着些微的讥笑,仔细听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柳生式的笑容。
他说:“不是有过经验得吗?怎么还害羞呢?”
何浅怒,她冷冷的凝视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柳院长,我想叶总应该不会希望你打扰我的生活吧。”
他的眸子眯成一条长长的缝,眼角上挑,很媚,笑容,很淡:“我想赵暖暖也应该不希望你出卖自己的身体和感情?”
何浅的脸色暗沉:“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了你和叶总关系非一般的要好。”柳生笑得人畜无害,温柔和煦。
她却已经握紧了拳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柳生轻笑了一声:“不知道,不过,我真的挺喜欢赵暖暖的。”他迈着猫步大大方方的回了赵暖暖的房间。
何浅定定的望着那扇门,不安的情绪想毒蛇一样缠绕着她,赵暖暖一直像家人一样待在她的身边,可是他毕竟要有自己的生活……她真的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那样的后果。
何浅赶到法院的时候,正好看到欧阳非白从他那辆法拉利红跑车上下来,嚣张邪魅,看到何浅的时候还轻挑的打了个口哨。
“何律师,如果不想败的很难看你就直接认输吧!”欧阳非白邪气的勾着唇角,“不用太感激我,反正你终究会是我的,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妞好!”
何浅气结,这男人有没有廉耻!
他跟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低声冷魅的说:“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你想失去更多吗?识相点吧!”
她又一瞬间的僵硬,她冷冷的回视他:“是吗?我也是一样呢,想做的就一定要做到,无论牺牲什么!”
庭审上,欧阳非白准确的判断,灵活的应答,巧妙的规避,犀利的质问,适时的煽情,他几乎占尽了先机,曾经逼得何浅退无可退。
这样的欧阳非白是她熟悉的,是她迷恋的,是她曾经想要不顾一切嫁给的人,他英俊的脸庞,挺直的鼻梁,他有才华有能力有魅力,他犀利的提出自己的辩护意见:“原告显然已经不能有效履行劳动合同义务,根据相关法律和公司规章制度,难道不能推辞一个无法履行劳动合同的人吗?”
法庭上异常的沉默,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何浅已经山穷水尽,就连吴桐也放弃了希望一般低下了头,欧阳非白的嘴边挂着自信的笑容,看她的样子仿佛在看砧板上的咸鱼。
何浅清澈的目光紧紧锁着他的身影,不,这不是他,不是自己迷恋的韩非白,韩非白从来不会让她为难,她脑细胞迅速运转:“我认为被告方的观点不能成立,被告方没有事实依据能够证实原告方不能履行劳动义务。”
欧阳非白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反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这是原告长肥后三个月内的销售业绩,这是原告方之前的销售业绩,这两份证据能够证实原告的销售业绩明显下降,请法庭审核。”
何浅:“我反对,销售业绩与公司的销售策略、产品本身质量、宣传程度、市场情况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对方律师所提供的证据没有科学依据,不具有可信性。”
欧阳非白:“公司制度细则里明确规定销售人员的招聘标准是‘样貌身材较好,口齿伶俐,善于沟通’原告方违反公司制度,已不符合公司对销售人员的基本要求,根据相关法律和公司规定,按到正规程序对其辞退完全合法,请法庭审查。”
何浅:“请问对方律师,什么是身材样貌较好?恐怕每个人对身材样貌较好的定义不同,公司可曾规定身材样貌较好指的身高多少,体重多少,五官怎样有具体的标准吗?没有的话那么请问被告方又凭什么说原告不符合要求呢,莫不是随意根据自己的喜好,想辞退就辞退,置法律于不顾,置劳动者的权利于不顾,这样的不负责任的行为有何正义可言,又谈什么合法?”
旁听席上坐满了人,有的是双方利益关系人,有的是媒体记者,还有纯属好奇的旁听者,何浅犀利冷静的对答让他们眼前一亮,本来更偏向于支持欧阳非白的,现在却觉得何浅说也很在理。
欧阳非白步步紧逼,何浅稳扎稳打,欧阳非白深入浅出,何浅巧舌如簧,欧阳非白的入木三分,何浅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样的对决可谓精彩,不由让人想要拍手称好。
诉讼进入到了胶着状态,法官也不由皱眉。
欧阳非白淡淡的勾了勾唇角:“我方请求1号证人出庭作证。”这一抹淡迷倒众生的笑差点晃花了何浅的眼睛,像足了五年前的他,那聚光灯下优雅自信的笑容如今依然清晰在目。
法官同意了欧阳非白的申请。
上来作证的这位是瀚宇公司人事部经理,欧阳非白问:“黄经理,请问公司的人员招聘是不是由您负责,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请问贵公司对销售人员的要求是什么?”
“销售人员首先要样貌好,标准身材,口齿伶俐,试用期内的销售业绩经过考核后转为正式人员。”
“请问如何界定标准身材?”
黄经理淡定的回答:“我们是根据国家健康协会给出的参考标准定的,只要偏差不大就行。”
欧阳非白浅浅一笑:“好的,谢谢黄经理。”他转过身对法官说,“我这里有一份对于瀚宇公司销售人员个人情况统计表,对销售人员的身高体重有着较详尽的描述,请法庭过目。”
他邪邪的朝何浅一笑:“公司规章制度是经过工会认真研讨决定的,公司并没有以强势群体的身份或者权利迫使劳动者遵守不合理的制度或规则,相反这是劳动者自己制定并承诺遵守的规章制度,现在原告方违反了制度,根据相应规定公司对其予以辞职难道也有错,如果任何劳动者都可以随意打破公司制度,那么公司如何实施管理,如何发展?拿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拿劳动者的错误惩罚公司,这岂不是普天下之大谬……”
听众席上已经有人暗暗点头,表示赞同欧阳非白的观点,连法官的眼中都闪烁出了言之有理的光,欧阳非白论点扎实,论据充分,观点明确,合情合理合法,将劳动者自己的组织工会搬了出来,无疑提高了自己这段论据的说服力。
形势一下子倒向了欧阳非白一边。坐在旁听席上宏博律师事务所同行得陈佳急的坐立不安,恨不得上去堵住欧阳非白的嘴,这样下去何浅会输得。
距离法院不远的广阳大厦的中央控制中心,全玻璃设计的顶楼办公室内,叶辰冷冷的坐在办工作前,静静的盯着监控画面,将何浅的被动尽收眼底。
“横江公司工会主席到了没有?”叶辰问。
宋文涛恭敬的回答:“两分钟之后到。”
“准备让他出庭作证!”
“是!叶总。”
叶辰费了很大的力气甚至耍了些手段才使得横江公司工会主席出庭作证,这个关键证据能够帮助何浅力挽狂澜。
超清晰高分辨率的电脑屏幕上,何浅静静的注视着欧阳非白,目光中爱怜和憎恨交叠,迷恋的、深沉的、炙热的,充满恨意的,像爱的刻骨铭心却因为种种误解不能在一起的恋人,一幅浑然天成的优美画面。
而欧阳非白炯炯的目光胶着着她的,仿佛包含着千言万语,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和无奈,仿佛缱绻着无边无际的悔恨和哀伤。
叶辰紧抿着薄唇,不由握紧了拳头:“等等!”他冰冷的气场充斥着整个空间,仿佛空气都凝结成了冰渣,冷得让人无法呼吸。
宋文涛停下脚步,将叶辰隐忍的表情收进眼底,沉默的等待他的指令。
叶辰盯了屏幕好一会儿才说:“暂时不用了。”她这是想和他了断的样子吗?他讨厌说谎的女人!鼠标被他捏得咔嚓咔嚓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捏爆,她明明迷恋着欧阳非白,那样的眼神,绝对不仅仅是恨意,绝对不是想要就此了断的意思。
庭审一时间陷入了胶着状态,将近三个小时过去了,法官也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一次开庭结束,欧阳非白一直处于上风,但是何浅也当仁不让,见招拆招,最后无疾而终。下次开庭时间定在三天后。
何浅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开庭的过程中因为高度亢奋不觉得疲乏,现在一休息,倦意忽然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脑袋里嗡嗡作响,像豆浆搅拌机一样将所有的事情混在一起绞碎,最后成了浆糊。
她捧起清水闭上眼睛往脸上扑,冰凉的液体让她稍微找回了些思维,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发现面前多了一张手绢,白色的,上面绣了青色的小花,握着手绢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