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初来B市的第一夜过得异常充实。
两人吃完晚饭，就一直在上游戏。为了迅速提高人物等级，苏晓把自己百级的谭音号也开了过来，收了她和河洛两个徒弟。在“师徒同心”的增益效果和她未转生前制作的双倍经验药剂——“聚灵丹”的辅助之下，通宵挂机，战果辉煌。
一晚的功夫，两只小白号就突破了五十级大关，升级速度也跟着慢了下去。
五十级是九界玩家的一个分水岭。一则，徒弟升上五十就算出山，将失去“师徒同心”的双倍经验加成效果。二则，五十级以后，经验槽动辄上万，要效率的话必须带队下副本，单靠她们这样野地刷怪，得耗上成倍的时间——现在的苏晓可没留学时的闲工夫。
两台电脑早被河洛移去了客厅，苏晓刷完牙出来，见他房门还关着，便把自己的小本先抱回屋里去，查看过留言邮件什么的以后，她顺手发了新章。一系列必须的工作正忙着，电脑界面毫无征兆地一蓝，跳出一个光秃秃的汉字：“在？”
天外明火不知道为什么偏爱这种神出鬼没的方式，苏晓扁扁嘴，回复：“有事？”
“出个任务，照例做你擅长的那块。”说完，天外明火贴过来一串数字端口的编码。他作为黑客联盟盟主，会经常接到一些有钱的活儿，即任务，诸如维护数据库防火墙啦，按客户要求编写软件啦等等。有时候他嫌任务简单或者忙不过来，就会丢给苏晓这个徒弟。
苏晓到底不是职业黑客，擅长的方向极偏，乃是数据库备份和被动防守的技巧。之所以擅长这块，还是因为当初被人盗号盗怕了的缘故。
所谓被动防守，即被人攻击入侵以后自动进行的反入侵手段。
这点小花样在黑客看来鸡肋到废物，偏偏对数据的保护非常有效，一旦本地数据遭到莫名指令的增添、删改或者复制，该指令源很快会遭遇到苏晓布置的反入侵手段袭击，除非你今后永远不上网，否则，反入侵手段植下1KB下载指令，会让你一键销魂。
这等美妙滋味的反入侵手段，就是苏晓在黑客界的成名作：域。
至今为止，除了参与调试的天外明火之外，域一旦布下，无人能破。苏晓这个域的发明者，也因此名声大震。与黑客联盟里另一个极擅长锁匙解码的入侵高手WinDisaster齐名，甚至拥有一个并称的代号“玄武”，因为这两人一个硬得像龟，一个狡猾得像蛇，都是深潜渊潭的龙。
苏晓看看表，离午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琢磨着先完工一个大概。一则，盟里生意十有八九都是紧急任务，耽误不得；二则，每回任务的油水都很足，这回如果能捞到个好，一两万的劳务费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域的源代码很简单，不简单的只是它的嵌入技巧。
来到客户指定的服务器代码源，苏晓一个回车就刷出了满屏蓝底白字的代码，她就这么一行一行，冷静地观察起来，时间飞速流逝。
近中午的时候，她听到河洛在那敲门，声音带着笑：“娘子呀，在不在屋里？”
“进来。”苏晓扬声。
门咔嚓一响，河洛一进来看到苏晓正对着满屏的数据，不自觉眼皮一跳，他笑道：“不会是电脑死机了吧，要不要我帮你？”
“没事，快好了。”她还在心算域的放置点，这个浩大的工程一旦开始就必须最起码布置出一个大体的框架，加上河洛又不是外人，既然他看到了，苏晓便觉得让他知道也没什么。想想，跳到下一行，她在其中一个节点上黏贴了一段代码，修修改改。
河洛在一旁看她布置，这种奇怪而繁琐的手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笑：“娘子这手法怎么跟天外明火完全不一样，他那个不称职的师父，就一点排查节点的常识技巧都没传授给你吗？”
“不是，这是我自创的，人家可是大神，嫌我布置起来太繁琐，看都懒得看，”苏晓见他拎着袋奶酪面包圈，伸过去拿了一个，“今天有什么计划？”她一行行跳着代码，再次在某一处停了下来，黏贴过后，涂涂改改。
河洛道：“待会儿你去图书馆找找资料，复习用，顺便看看校园，中午言少请客。”
“那个言天赞？”
“嗯，”河洛应了一声，说话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还有T大学生会的几个人，我想，甄倩应该也会去吧，还有曲少。听说东篱给人收购了，新东家就是吞了曲家和另外几个小股东手里的份额。听说曲家已经不打算做网游这块了，不知道新东家会怎么处理九界，游戏是不是还继续开下去？”
苏晓一心算着代码节点，只是听着，没搭话。
“还要多久？”他问。
苏晓往下切了几行，见三四页都没到头，笑道：“我弄不完的，再有六个勉强可以收了，晚上继续，要么你先去换衣服，待会儿就一起去图书馆吧！”既然决定了要出门，剩下几处苏晓布置得飞快，搞定以后，顺手复制数据，在本地电脑上进行了一次模拟攻击。
看到苏晓模拟出来的攻击手法，河洛愣了愣：“域？”
“你也知道域？”苏晓诧异，她还以为自己的这点小玩意儿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呢！
“怪不得域始终无法突破，原来所谓域就是一个大范围的数据嵌入群，不管动了哪一个，多少都会触发隐藏其中的域，”河洛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果然是繁琐无比的小手段。”
苏晓笑：“我就说这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呢。”
“是你发明的？”
“是啊，”苏晓回头，见河洛盯着关机的电脑发愣，笑，“走啦河大呆，你不是说要去图书馆么？”
五月下旬，其实绝大多数的低年级生还在上课，也就河洛这种大四的闲人和苏晓这种挂名的长期缺席生才有雅兴，手牵手的在校园里晃荡。
河洛一边跟她解说T大的传闻，一边指点各处的风景。十点钟左右还在校园里游荡的，多半是高年级生，导致一路上，不断有熟人跟河洛打招呼，还好奇冲着苏晓瞟来瞟去。她觉得他俩这一路走来，简直是花车□□，索性找个理由跟河洛分开。
说好了到时在哪见，苏晓就一个人往图书馆去了。
哪知闲闲地逛到化学楼前，一架子带着红红绿绿液体的试管从天而降，伴楼顶上一句尖叫：“小心！”状况突然，苏晓被这个神来之物吓了一跳。没多久，看到化学楼里慌慌张张跑出来一个女生，与苏晓一照面，扎着马尾辫子的姑娘“咦”了一声，惊喜道：“苏晓？”
“你是？”苏晓愣了愣：她怎么认识我？
“哎呀苏晓，三年不见你一定忘了我吧？我是高中跟你同桌的董冉呀！还记得吗，运动会来例假拜托你替补的八百米的，”董冉同学的眼睛亮闪闪的。
苏晓总算稍稍找回了些记忆，笑道：“怪不得没认出来，原来我们董大美人变瘦了。”
董冉羞涩地笑了笑：“刚才真对不起啊，我男朋友来找我，发生了点小摩擦，没吓到你吧？我让他中午请你吃饭，就当压压惊了。”
苏晓连忙道：“没事没事，我还要去图书馆呢，再说，中午已经约了别人了。”
“图书馆？”董冉奇怪。
“是啊，我是T大哲学系的，想不到吧？”苏晓挤挤眼，“说来话长，有时间慢慢告诉你，先走了哈。”董冉被某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没反应过来，苏晓已经哧溜跑没影了。
T大校园很大，图书馆更是四层楼高的庞然大物，进去需要学生证。
河洛在之前早跟苏晓解释过，哲学系相关书籍在南三区，她自己的学生证还没激活，所以揣了河洛的。站在走廊上，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那头很快有人接：“音姐，你总算联系我了！快说，在哪在哪。”
苏晓嗯了一声：“阿语，现在方便吗，我就在图书馆的南三区。”
认识阿语其实是一个巧合，想当年，两只同样是签约作者的小姑娘在□□群里无意中讨论到了哲学话题。因为根本观点相左，两人怎么也讨论不拢，吵啊吵的，战火很快升级。
这盅人参公鸡煲得汤火正沸，苏晓就看阿语那边冷不丁丢来一句：“谭音，不要以为你写作很厉害就有什么了不起？在国外？怕也是个代理吧！告诉你，本姑娘我可是T大哲学系的！我念的学校比你的可好上不止一点！”
“T大你听过吧？就是全国综合实力排名第一的高等学府！”
苏晓一看乐了：“学妹，你大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