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钟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纠正耿直的准备，可是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在他的眼中，耿直的手如同风一样，每一种药材到了手上，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就像是进行了几千几万次的熟练工作一样，快速而准确的萃制起来。
紫阴草用阴火淬炼，溶解成液体。
鹰嘴豆用温水浸泡，剔除药性中不稳定成分。
苦艾以低温凝冻，保持药性稳定。
……
二十四种药材，二十四种不同的处理方法，耿直就像是一部构造精密的仪器，永远都能采取最佳的方法，所有的细节居然没有出现任何一丁点的错误！
更重要的是，他的手法熟练而快速，有些时候甚至快的令陶钟都眼花缭乱。
“太……太快了吧，真的不会失误码？”陶钟看得目瞪口呆，至少他在保证准确的前提下无法做到耿直这么快。
很快所有药材的第一次萃制就完成了，接下来耿直取出了紫晶石，利用其中的紫晶之力开始烘烤起“大叶菊”来。
这是整个萃制过程中最关键的一步，也是耿直修改过的步骤。
正是因为这一步的存在，才会将紫阴丹的药性做出了微调，令得其中抑制龙血浓度的成分变得更加稳定和细微，不但能够解救雨霖铃，也不会损害她日后修炼的潜力。
这一步不算困难，却非常繁琐，从头到尾一共需要三千颗紫晶石，算是极为考验耐心的步骤。
陶钟认真的观摩着，发现耿直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妙的可以写在教科书上。最令人惊奇的是这样枯燥乏味的工作，耿直却每一次都完成的十分到位，找不出哪怕一丁点的毛病。
这已经不仅仅是手法精妙了，还得有心性上的沉淀。
陶钟越看越是惊奇，越看越是心虚。他不禁暗想：如果耿直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和水准的话，自己恐怕真的只能当一个摆设了！
这样的心思在陶钟的心中也只存在了片刻，渐渐的他就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了。
他只是痴痴的看着耿直的手，看着那些熟练到出神入化的动作。
陶钟的炼丹水准在天运神宗绝不算高明，可是比云麓的大部分炼丹师来都要强出一筹。或许有些丹药他无法炼制，却有着极高的品鉴水准，他看得出手法的高低，也能洞悉很多的细节。
在普通人的眼中，耿直的手速虽然很快，却也只是快而已。可在内行人陶钟的眼中，耿直的手速绝对不是一个“快”字能够涵盖的。
耿直不但快，而且准，那种准确度简直就像是用尺子量用天平称一样，连一分一毫的误差都没有！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陶钟几乎是一下子就看出来，至少在萃制的手法上耿直是难以挑剔的！
“好像……比洛珈蓝师侄的手法都要精妙几分！”陶钟忍不住的喃喃自语着。
天运神宗身为天龙国的五品大宗门，门内当然会有炼丹师这种角色。
因为宗门品级高，资源丰富，天运神宗的炼丹师们成长条件极好。近年来崛起的炼丹师当中，以十五岁就成为炼丹宗师的洛珈蓝最为著名。
陶钟本以为洛珈蓝已经是他平生仅见的炼丹奇才，却万万没想到耿直此刻表现出来的水准甚至比洛珈蓝犹有过之。
“耿直今年也才十九岁吧，还是在云麓这种边荒之国成长起来的。这里无论资源还是师承，比起天运神宗差了不知道多少倍，耿直竟然能够达到这种程度。难道他是比洛珈蓝更有天赋的奇才吗？”陶钟彻底看傻眼了。
耿直还在继续着，陶钟的心情就像是在看一场艺术表演，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惊叹，每一次精妙手法施展的时候，他都会屏住呼吸，生怕轻微的呼气和吸气会影响到耿直的发挥。
在他的眼中，耿直的手法不但准确快速精妙，甚至还蕴含着某种大道至简的味道。这种味道往往都是出现在一些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老牌炼丹师的身上，而耿直手法中的味道甚至不逊色陶钟见过的一些老牌炼丹师了！
陶钟这一痴就是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里，耿直没有出现任何错误，只是偶尔停顿一下擦擦汗。
从头到尾，耿直的手沉稳的如同一座山，没有丝毫的颤动，所有的步骤都是一次完成，所有的细节都完美无缺，一口气将二十四种药材的萃制通通完成！
“呼……”耿直终于停下来，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得休息一下了。”
“呃……是该休息一下了。”陶钟一脸呆滞的说。
看到耿直盘膝坐下，一脸安详的闭上眼睛小憩，陶钟心中的情绪真是复杂极了。
他仔细的回想这几个小时的过程，耿直最出色的并非是那快速准确的手法，反而是惊人的稳定性。就像是这些萃制工作早就烙印在脑海当中一样，每一个步骤都是那样的精熟洗练。
陶钟自认为炼丹水准绝对不低，可如果换成他来完成这些动作，先不说能不能在几个小时之内就搞定，光是当中的损耗就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二十四种药材每一种都准备了三份，当中有一部分就是为了防止萃制过程中的损耗。可现在看来，这部分完全没有损耗。
“耿直，你的炼丹手法是跟谁学的？”陶钟忍不住的问道。
“我没有老师，算是自学的吧。”耿直微闭着眼睛，一边在心中默默对武道之书说着对不起，一边回答陶钟道。
“真的假的……”陶钟瞪圆了眼睛。
“真的！”
陶钟无语了。
自学成才？
洛珈蓝那种天赋奇才也是在两个老师日以继夜不断的培养之下才成长起来的。
这还不算天运神宗在洛珈蓝成长过程中付出的海量药材和各种珍贵资源呢。
耿直没有洛珈蓝那种优厚的条件，甚至连师承都没有，却做到了洛珈蓝都很难做到的事情，这不由得令陶钟产生了一个怀疑：耿直在炼丹上的天赋难道比洛珈蓝还要高？
这个怀疑自然不会有答案。
耿直休息了三个小时之后才恢复了状态，为了以防万一，他请陶钟帮忙一起检查所有药材的状况。
陶钟仔细的看了一遍，只能默默点头。
真是完美，没有半点的缺陷。
药材中的杂质被完美的剔除，所有的药性都保留的十分完整。
尤其是大叶菊，经过三千颗紫晶石的萃制之后，药性变得极为浑厚，完全锁在花瓣之中。这种精确的程度，让陶钟打心眼里佩服。
“没问题了。”陶钟道。
一切就绪，下一个环节是熔炼。
熔炼环节就得陶钟帮忙了。
以耿直的修为无法完整的操纵整个熔炼环节，当中有一些需要大量真气和灵魂力操控的部分都需要陶钟出手相助。
“开炉！”
“生火！”
“控火！”
“调温！”
药鼎当中，小九化身成了阴火，熊熊燃烧起来。
一样样药材被按部就班的投入，耿直催动着真气操纵火焰，对药材进行灼烧，而他的灵魂力也唯恐着药鼎中的温度。
这种一心二用的手段在炼丹师身上并不算罕见，可在陶钟的眼里，耿直的表现依然令人震惊。
耿直施展出来的手法不似陶钟见过的任何一个炼丹师，却又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就像是他自己开创了一套体系，每一个环节都环环相扣，彼此之间严密结合。
这种体系是属于炼丹师的标志，是其他人学也学不来的。陶钟只看了一会就觉得眼花缭乱，就算他有着极为高明的炼丹造诣，依然很多地方看不懂。
“大开眼界！大开眼界！”陶钟心中叹息着，也不知道是惊讶的成分居多，还是羡慕的成分居多。
很快所有的药材都放置在了药鼎当中，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熔炼过程。整个炼丹过程如果是十天的话，熔炼至少要七天时间。
这七天里，耿直需要不断的用真气控制火焰，用灵魂力监控温度。
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需要耗费心神的地方，两人干脆偷闲聊起天来。
“陶前辈，我这里有一颗南明离火的种子，不知该如何处置，不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耿直问道。
“南明离火种子？”陶钟借来看了看，神色有些惋惜，“可惜碎裂了一些，不够完整。而且其中还残留着上一任主人的一点神魂，强行收服的话会损害当中的火焰精髓……”
这南明离火种子是耿直从四象行道使中的朱雀尸体上捡来的，一直都给小九当玩具。
耿直曾经试图收服，可南明离火是阳火，耿直有了小九这头阴火灵猫，体内的火焰相冲相克，尝试了两次都失败了。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耿直这才想起来问问陶钟。
陶钟摆弄了片刻，忽然想起来什么，失笑道：“怎么忘记那个地方了……到那里去的话，一定有人能够将这南明离火种子利用起来。”
“什么地方？”耿直好奇的问道。
“你听说过无涯学海吗？”陶钟反问道。
“无涯学海？”耿直摇了摇头。
“无涯学海是一个地方，也是一个组织。据说其中囊括了整个风云大陆最强的炼丹师、炼宝师、神符师！整个组织庞大无比，成员遍布风云大陆。我们天运神宗在天龙国也算是一个强大宗门了，可是跟无涯学海比起来，就像是蝼蚁和大象的区别！”陶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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