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大师碧落天和仙剑门任平生在钟楼上密谋的时候,沐风已经来到了亿万里外的南疆,通天王朝最南端的建水城。重回城东高耸险峻的西华山,顺着石梯一步一步地向山峰之巅的文笔塔走去。
如今,凭着磅礴雄厚的真元力,他已经可以全力催动时空之轮这件天魔一族的宝物。瞬息之间,就到了亿万里外。然而,重回到这片曾经来过的土地,没有直接瞬移上去,而是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走。
这不仅仅是对在塔尖上常年闭关的若虚道长的尊重,更是为了追忆往事。
一别多年,当年和荆无双畅游西华山的一幕幕,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里。时至今天,仍然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荆无双特意梳洗了一番,身穿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根淡绿色的丝带,清澈的大眼睛一反往日的忧心,洋溢着甜甜的幸福。
回想起来,那一天似乎是自己的记忆当中,荆无双最开心的一天,也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见她满脸笑容的日子。
“双儿,你到底在哪里?”
重回清秀幽静的西华山,看着曾和荆无双携手走过的一级级石阶,沐风突然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一丝丝忧愁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浮上心头。
只要有了强大的实力,就可以通过仙狱前往传说中的妖界,寻找天妖一族,解救被困在天妖宝塔内的佛本香,和她团聚,双儿呢?
人海茫茫,大千世界辽阔无边,就算有一天自己突破到了修炼巅峰,上哪里找她?
沐风步伐缓慢,一步一个脚印,在朦胧的月色下慢慢地往上走。淅淅沥沥的冬雨下个不停,落在身上,打湿了衣服,透过毛孔渗入了体内,在这漆黑的雨夜格外冰冷。然而,他却无动于衷,任由一滴滴冰冷的夜雨落在身上。走在这陡峭的漫漫石梯上,不为了表示对若虚道人的尊重,更不是为了欣赏两边峡谷的景色,而是为了触摸荆无双当年留下的足迹,呼吸她留在这西华山上的清香。
雨一直下,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似乎永不停歇。
西华山是建水城最高的山,道路崎岖、陡峭,白天都游人不多,在这冰冷的雨夜,更加没人了。沐风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陡峭的石梯上,良久,终于越过山上的寺庙,来到了竹影婆娑的文笔塔。抬头看去,一付古老的对联映入眼前。
左边——文以载道
右边——笔画春秋
横批——文笔塔
高塔上的对联依旧,然而,昔年陪伴在身边的伊人却不知身在何方。
沐风看着文笔塔门上的对联喃喃自语,站在门前,隐隐的雷声在耳边响起。天上,虽然一直下着雨,但不见电闪雷鸣,只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站在文笔塔门前,隐隐约约的雷声却连绵不绝。
当年,来到西华山之巅的文笔塔,第一次听到这隐隐约约的雷声时,还感觉到强烈的意外和不安。如今,重回这座底蕴深厚的古塔,再次听到这隐隐约约的雷声,沐风却感觉到了一丝亲切。略微沉吟,轻轻地推门走进去,没有迅速前往塔顶参见神秘的若虚道长,而是就地在文笔塔的第一层盘腿坐下,静静地凝神倾听接连不断的雷声,雨夜听雷。
在门外,雷声隐隐约约,踏入塔内,雷音一下子就清晰多了。
初时听来,似乎有人在远方敲鼓,声音不大,但不停地回荡,余音绕梁,让人的心脏为之轻轻一跳;跟着,犹如马蹄落地,仿佛一匹战马由远而近,逐渐加速,地面都随之轻轻摇晃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到了最后,犹如万马奔腾,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滚滚而来!声音震耳,在人的耳朵边‘嗡嗡’轰鸣,体内的气血随之一阵翻滚,让人为之一阵阵难受。
就这样持续约莫半个小时后,雷声逐渐消退。过了一会,又卷土重来,犹如大海潮汐般一浪接一浪。
塔顶雷音!
时隔多年,沐风再次回到了文笔塔,闭上双眼凝神倾听塔顶上的雷音。
出乎意料的是,本以为以自己如今的实力,文笔塔内的雷音不会再有什么影响;没想到,和当年第一次进来时一样,心跳加速,气血翻滚,感觉一阵阵的难受。似乎实力越强,雷音的威力就越大,玄奥无比。
第一层都这样了,第二层,第三层呢?
沐风睁开双眼,扫一眼后缓缓地踏上了通往第二层的石梯。不出所料,第二层的雷音威力一下子就大多了,实力越强,雷音的威力就越大。到了第三层,更是气血上涌,体内的真元力都隐约出现了要失控的迹象。
“下策,强力抵御;中策,顺势而为,堵不如疏;上策,和天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在阵阵雷声中,沐风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若虚道人当年的指点。略为沉吟,彻底放开防御,任由阵阵雷音冲击自己的身体和神魂。跟着,手掐法诀取出了当年清净散人送给自己的碧玉箫,边走边轻轻地吹弹起来。
当雷音滚滚,气势bi人时,箫声就急促、尖锐,刺破云霄;当雷音逐渐平息,间歇下来时,箫声随之平缓下来,只剩一缕余音在古塔内回荡。
慢慢地,箫声和滚滚雷音相呼应,大海潮汐般一浪接一浪。到了最后,沐风心有感悟,不用再刻意去感应在古塔内的雷音,箫声就做出了自然的变化,箫声和雷音混若天成。再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先有雷音才有箫声,还是先有箫声,才有滚滚而来的雷音。
天人合一!
沐风顺其自然,灵台空明,沉浸在古塔的滚滚雷音中。就这样,一边吹弹一边缓缓地往上走,离塔顶越来越近。
越往上走,雷音的威力就越惊人,但是,雷音再厉害也无法撼动他强悍的身体。心中,逐渐多了一个感悟。
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这是大千世界的一句古训。这所谓的天,其实并不是指某个人,某个势力,而是指恒定的规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就算修为再厉害,也不可能栽下一颗西瓜种子,却长出一串葡萄。自然规律不可违背,同样,修炼之道,乃至大千世界的演变,也有着看不见的规律。
这就好比如今大千世界的局势,人人思变,都渴望大千世界出现自己所渴望的变化。这个时候,无论强盛的通天王朝还是仙剑门,想要只手遮天,让大千世界迅速平静下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好的选择,就是顺应局势,利用人人思变而出现的大,控制大千世界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前进!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乱之后就是大治!这大千世界,必定迎来一个新的纪元!”
沐风喃喃自语,深深地吸一口气后,抬腿迈过了最后一个石阶。时隔多年后,再次踏上了高耸入云的塔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