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酒桌旁划拳猜令,相饮甚欢,过了半个时辰,敲门声响,小斯开了门,只见一个杂役领着一个粗壮大汉站在门口。小斯微微楞了一下,王天赐道,“让他进来吧。”栖凤楼的杂役转身离去,那个粗壮大汉走了进来,他看到易容成老者的王天赐却并没认出来,王天赐笑了笑,“满江,到这里来。”
查满江这才注意到了老者,人虽看不出,但是声音还是听得出的,他大步上前恭声道,“老大。”
王天赐微微点头,“你找我有什么事,裁决者发生什么事了?”
查满江看了看房间里的其它两人,不敢说话。王天赐道,“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查满江这才道,“一切都很好。只是三天前西厂的厂督马三保突然来访,说是有急事要找你,看他当时那惶急的样子,这事肯定是十万火急的。西厂与东厂对立,这次我们裁决者若帮上西厂,以西厂的潜力以后对我们可大有用处啊。”
王天赐笑道,“帮,当然帮,怎么联系上马三保?”他心里冷冷地想,刘二喜你的死期不远了,抄府杀了我们王家镖局那么多人,此仇不报非君子!
查满江道,“老大,我们这就离开栖凤楼,我已派人通知西厂的人了,他们现在可能已在醉翁楼候着呢。”
“那好。”王天赐看向小斯与风劲树道,“我们这就到醉翁楼去。外面有没有番子?”说着王天赐望向查满江。
查满江道,“前门有两个,后面想必也有,我已经叫了马车在门口停着。”
四人坐着马车离开了栖凤楼,来到醉翁楼时,已是深夜,春意料峭,只见马夫挥着鞭子,呼哧呼哧喘着白气,但是四人在车厢里却很温暖。在车里查满江将东厂与西厂这些日子的争斗情况说给了他们听。
“到了。”查满江首先跳出马车。马车夫收好鞭子将马车停在路旁,跟着也上了醉翁楼。
风劲树暗想,这裁决者的人做事真谨慎,连请的马车夫竟然也是裁决者的人。
只见酒楼里的酒保,杂役都精光闪闪,显然也是练家子,风劲树更加吃惊,上到二楼,客厅里坐着一个流Lang汉,虽然是流Lang汉可是那种威权之势显示他不是一般的人,他身旁站着一个高瘦的汉子,如一杆枪笔直挺着。
那坐着的流Lang汉见来了四人,除了查满江之外,全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不由一楞。王天赐来到他面前笑道,“三保兄,不认识我了?”
马三保对救命恩人的语音记得非常清楚,当即站了起来拱手道,“你是天赐兄?”
王天赐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不知道你找我有何事?”
马三保喜道,“天赐兄,可找到你了,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刘二喜明天发动的暗袭,我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他们这次派来的人都是修真者,我的死间说得非常明确,所以这次前来主要是希望你们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王天赐沉吟半响,道,“你可有什么计划没有?没有好的计划可是很危险的。”
马三保有丝兴奋,道,“你答应了帮我们?”
王天赐点了点头。暗想,刘二喜是自己的仇人,我不帮你帮谁,我还要趁此夺回仇恨之魂呢。
马三保略微顿了顿,这才道,“我们明天在我西厂厂府埋伏好,你们对付修真者,而我调集一些人马直接伏杀。”
王天赐摇了摇头,马三保有些吃惊道,“难道你们不愿意?”
王天赐笑道,“这个方法不妥,我们是东厂招来的奇士,得先回来厂,如果刘二喜也派我们出来,我们就来个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
马三保听王天赐说自己是东厂的人,不由骇惊,但是想到王天赐若要杀他,当初就不会救他的,这才放下心来,道,“那就依天赐兄的方法,我的那个死间叫小梨子,是贤人居罗长青的属下。天赐兄到时可以跟他联系上。”
王天赐点了点头,暗道,原来是罗长青的属下,想必刘二喜防得甚紧,插不下人手吧。
马三保放下心来,他来之前还准备了许多说辞,担心王天赐不肯帮忙,没想到一拍即合,他见王天赐迟迟不肯说出条件,遂主动问道,“天赐兄如此帮我,不知有什么条件没有?”
王天赐哈哈一笑,“有什么条件,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马三保道,“欠一个人情?”随即他反应过来,郑重道,“天赐兄,我欠你两个人情,以后但有所命,无不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王天赐却在想如何夺来仇恨之魂,倒似没有听见。马三保道了声告辞,就带着属下走了出去。
××××××东厂厂府里,刘二喜布置完夜袭西厂的人手,正静静地躺在太师椅上细想整个计划的每个细节。以伏虎和尚带队,僧组十人全部出动,武当组十五人全部出动,总共二十六人,但这二十六都是修真者,最低层次的只有宗师三级,最高的五级大宗师,平均实力是大宗师一级,斩妖和尚在身边保护自己,这样即使是上千个的普通武者都不能近身伤害自己。
刘二喜决定自己亲自督战,自从上次虎组狼组刺杀失败,士气低沉,看来在出发前还需要鼓起大家的士气才行。
正在想着,突然门口有声音禀报道,“大人,外面三奇士回来了,有事禀报大人。”一个番役走了进来,看了站着的刘飞虎一眼,这名番役曾经跟着刘飞虎招过奇士,自然明白三人。
刘二喜眼睛睁了开来,“叫他们进来。”声音尖细不带丝毫感情。
只见三人走了进来,刘二喜惊道,“你们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为首的老斯全身是血,衣服撕破,左手臂上明显一处非常大的刀痕,鲜血已然止住,一个一尺长的血疤突兀翻卷,夺目惊心。
而小斯与风劲树两人头上缠着绑带,衣服倒是干净的。两人受的伤明显比老斯的要轻。
刘二喜道,“三位勇士怎么弄成这样。”
三人中最爱鼓舌的小斯上前一步,冷声道,“我们三人在墨宅趴伏了长达四个多月,终于探明了武当七真的下落,可是也被墨宅的人发现,那里面修真者实力强大,我们三人辗转逃跑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在他们二三十人的围杀中逃脱,我师父为了保护我们,手臂被砍了一刀,而我与风劲树受伤却颇轻。”
刘二喜暗道,探察墨宅本来就是受制于黑风威胁,既然里面有如此强大的修真者,黑风又被莫名其妙的人赶走,那我们不必与墨宅为敌了。“你们知道武当七真在哪里?”刘二喜想通这些,还是做形式一般询问道。
小斯禀道,“大人,武当七真早就死了,在探察墨宅黑牢里,我们见过他们的尸骨。他们全身发绿,好像是中了什么厉害的毒才死的。”
刘二喜不由看向站在身旁的刘飞虎,刘飞虎曾与武当七真接触过,当然看到他们脸色发绿,不由对刘二喜探询的目光点了点头。
刘二喜眼光闪动,虽然小斯的话他不太相信,但至少说武当七真的死状还是真的,说明他们真的去过墨宅,可这也不能让他完全相信他们,最后召来的两个奇士曾经刺探过他,这印象非常深刻,而且他想到了鹰一曾说过的话,他肯定这老斯就是王天赐,而且也是王彪四七之日救走马三保的嫌疑人,他不由仔细打量起老斯来。
只见他老态龙钟,身子半躬着,脸上俱是皱纹,头发一片苍白,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青年人打扮的。
刘二喜打量半天,不由吩咐道,“叫鹰一过来。”
王天赐见刘二喜一直在打量自己,就暗道不好,看来刘二喜已开始怀疑自己了,而此时他怀中的舍利情盒发出了强烈的红光,王天赐神识一探,大喜,看来仇恨之魂真的在这老鬼身上。
鹰一走进来时,刘二喜拍了拍手,站在身边的刘飞虎神色一动,马上飞走出去。
鹰一的目光停留在王天赐身上许久,这才转身道,“大人,你找我何事?”
刘二喜似回忆起往事,冷冷道,“你说襄阳城的王天赐已经来到了京城,而且就在我们东厂,你看看,到底谁是王天赐。”
鹰一心中一喜,他看着刘二喜已然明白他话中之意,冷冷的目光盯在王天赐身上。王天赐暗惊,原来是被他发现了。不过易人的易容之术,可是一般人能看透的。他装着咳嗽,并没有理会鹰一冷冷的目光。突然,他看到刘二喜身后的一排木架里,走出了斩妖和尚,而与此同时,灵魂境界提高的他也发现二十多个修真者向厂府这里快速靠近。王天赐强自镇定,并没有回头去看,继续咳嗽着,仿佛外面发生的事他一点也不知道。
“王天赐,你不用假装了。”鹰一冰冷的目光依然锁定着王天赐,“你藏得很深,这易容之术也非常高明,可是,你救走马三保的身影我依然记得,你还想在装吗?”
“二十六个修真者,还包括伏虎和尚这样的五级大宗师。”王天赐背脊中流出一丝冷汗,“他们全力一击的话,我的血魔战铠来不及穿上就会被杀死。前有斩妖和尚,后有伏虎和尚,两面夹击,即使施展出风驰电掣,我也没有把握能避开,而且,这样会暴露小斯和风劲树,我们三人就会像瓮中之鳖一般完全任人宰割!”王天赐想到这里,藏在袖管里的手变得更加冰冷。
“什么!”小斯怒道,“你们难道说我师父就是那个王天赐!”而站在他身边的风劲树也是脸色微变,同时暗暗运起了真气。
鹰一微微冷笑,“不是他,难道是你!”他看着小斯一字一定地道,然后看向风劲树道,“这个王天赐罪大恶极,杀人越货无恶不作,风兄想必是受他胁迫,东海蓬莱岛岛主与我们东厂关系不错,风兄如果弃暗投明的话,我们定当不追究风兄的责任。”
风劲树的脸色变了又变,现在是该他下赌注的时候了。
王天赐暗暗道,好个鹰一竟然敢分化我们,只要风劲树说一句对我们不利的话,我与小斯就会束手待毙。
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风劲树的身上,气氛变得异常凝重。没有一丝声音,但是众人都知道这是剑拔弩张的时刻,只要风劲树的话证实老斯就是王天赐,马上就会动手。
风劲树显得非常沉重,东厂与墨宅、裁决者,当然他选后者,可是此刻的形势很明显,东厂有两个五级大宗师,而王天赐是大宗师二级,小斯是厉鬼三级,形势对东厂极为有利,只要真的识破王天赐的身份,两伙人马上就会动手,他站错了位置,必定会死……
鹰一看着他的表情,不由露出了丝丝微笑。
沉吟了好久,风劲树终于开口道,“我非常敬重老斯先生,他为了我与小斯的安全曾经单人匹马挡了墨宅的疯狂追杀,甚至还救过我一次。至于鹰先生所说的什么王天赐,在下倒不是很清楚,但是听鹰先生讲王天赐罪大恶极,杀人越货,而我觉得老斯先生的品性高洁敦厚,所以我想,鹰先生肯定弄错了。”说完,眼光清澈无比地望着鹰一,又望向刘二喜。
王天赐心里暗笑,没想到风劲树说起谎来,竟然也是有板有眼,与小斯有得一比。
“你!”鹰一心里恨恨地咒骂了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王天赐念头急转,他自己做事谨慎,从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这个鹰一想策反风劲树,说明他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认定自己是王天赐,那么形势就对自己有利了。王天赐微微冷笑道,“鹰先生,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王天赐,请问有何证据。”
鹰一问道,“小斯是你的徒弟,可是据我所知,小斯的修为比你还要高,老斯先生如何解释。”
王天赐冷冷道,“我曾经救过小斯一命,他见我派**特异,威力巨大,愿意做我的徒弟。”
鹰一紧逼道,“你派**?恐怕是血练魔身吧?”
王天赐眼皮一跳,对鹰一已经起了杀意。
王天赐微微摇头,冷声道,“师尊有命,不得泄露我派**,除非让我死!”说着身上站意极浓,强大的杀意随着战意而起,东厂二十六位修真者俱感到心中一颤。
鹰一哼了声,指着他的袖子高声道,“各位,我记得在襄阳卧龙酒楼曾见过王天赐,他的身上有一处明显的特征,那是再怎么易容也除不掉的。而站在这里的老斯先生自从召进东厂就一直笼着袖子,双手从来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不是有些奇怪吗?”
听到此话东厂众人眼睛都亮了,一双双眼睛都盯在老斯的袖子上,果然看见他是一直笼着袖子的。
鹰一继续理直气壮道,“王天赐双手有一层胶质的血液,就像戴着一双手套一般,你,如果不是王天赐,何不让大家看看你的双手。”
王天赐暗叫好险,幸好自己为事谨慎,每次易容化妆之时不仅仅将脸易容,而且头发,脸,手等重要部位都进行易容,他记得易人说过一句话,高明的易容师需要有一颗针一般细的心。这一句话救了他。师父虽然用三昧真火去掉了自己的胶质血液,可是如果身为老者的双手看起来像青年人那样弹性十足,充满劲力,即使没有胶质血液,东厂的人也会怀疑到自己易过容吧。
东厂修真者全部冷冷盯着他的手,王天赐缓缓翻开袖子,一双皮肤干皱的手出现在大家眼前,这是一双老者的手,并无丝毫破绽。
鹰一一看,震惊道,“怎么可能?”
王天赐神识传音道,“小斯杀了他,他若要再看看我其它的部位,我就没辙了。”
小斯冷冷一笑,一头半头骷髅突然出现鹰一的身旁,一刀刺进了他的心脏。“我师父是何等高贵的人,竟然被你这个小杂碎喝来喝去的,还侮辱我师父清白,狂言诬蔑我们,你受死吧!”
鹰一还未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一把刀刺进了他的心脏,他喉咙滚了几声,可是再没有人能听清他的话了。
东厂所有的人都是被眼前剧变所惊,斩妖和尚厉声道,“竟然敢在厂督大人面前杀人,你这个鬼活得不耐烦了!”
同时东厂二十六个修真者俱运起身上气剑,澎湃的劲力形成一股强压,王天赐三人全身要害都被笼罩在气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