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和烟虫聊了近一个时辰,相谈甚欢。空地上枯坐着的甲丁乙、苦灯和尚、郑则道三人估算着到了时辰,洞中的秋日虫应该已被麻痹住,各自都站起身来,在洞口观望一番,几乎是相同时间,这三人都走进了洞中。
火小邪和烟虫止住说话,看着洞口,他们三人会有一举成功,手到擒来的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已有一盏茶时间,既没有虫鸣声,也没有人出来。火小邪和烟虫正有些纳闷,只听一个洞口中虫鸣不已,随即郑则道跳出洞外,一脸死灰,走了两步,坐在地上不语。
没有动静之时一点都没有,一来就全部发作,郑则道退出洞外,甲丁乙、苦灯和尚进去的洞中很快也虫鸣声先后传出,先是苦灯和尚,后是甲丁乙,相差无几的跳出洞外。
甲丁乙怒哼一声,就见一条黑芒跟着他从洞中闪出,在空中打了个弯折,缩回到甲丁乙的一身黑纱之下,消失不见。
甲丁乙、苦灯和尚坐下不语,都在默默调息。
火小邪眼尖,注意到甲丁乙是拖着黑芒出的洞,低声对烟虫说道:“烟虫大哥,甲丁乙会讨巧呢,他可能想用那根黑芒把金佛卷出来,这样他根本不用走到金佛面前。”
烟虫哼道:“甲丁乙所持的黑芒,大约有十几步长短,甲丁乙还要走十步才行。”
火小邪心赞烟虫好眼力,竟能看出甲丁乙所持黑芒的长短。火小邪尚不知道,盗贼若能使鞭卷取物品,就算本事通天,鞭长最多三丈(约九米),否则不易控制力道。专门用来杀伤的鞭子,长度最多两丈。火小邪在奉天碰到的东北大盗黑三鞭,他也使鞭,只不过那根蛇鞭,只有不到一丈长短。甲丁乙的黑芒长短就有三丈左右,既能取物,又能杀人,已是到了鞭技的顶峰。
火小邪说道:“甲丁乙能把黑芒亮出来,恐怕他已经能走进去七八步了。”
烟虫说道:“这也未必,甲丁乙那黑芒破空之声巨大,当不属于秋日虫麻痹的范围内,甲丁乙这种人物,若能走出十步,就会走二十步,不必冒险引起虫鸣,违反取出金佛的规矩,得不偿失。”
火小邪默默点头,又问道:“烟虫大哥,你看他们三个,谁最有可能第一个取出金佛。”
烟虫抽了一口烟,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郑则道当是第一位。”
火小邪眉头一皱,说道:“怎么是他?可他是第一个退出来的!”
烟虫说道:“你见过杀手吗?”
火小邪惊道:“没有。”
烟虫说道:“我之前和你说过,郑则道要杀我们都是眨眼的功夫,这是因为郑则道他并不是贼道出身,而是天生的杀手,杀人的高手,恐怕从小练习的都是杀人的技法。”
火小邪喃喃道:“杀手……”
烟虫嘿嘿一笑,狠狠抽了口烟,说道:“我那个死鬼师父说过,天生的杀手最有可能具有水火双生的命格,性格上彼此矛盾,身法也亦钢亦柔,郑则道若用杀手的身法前行,是最有可能第一个取到金佛的。”
火小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一直以为,甲丁乙是杀手出身,怎么会是郑则道……”
烟虫说道:“不是会杀人的,就敢称自己是杀手的,火小邪,你要切记,真正的杀手都是最不象会杀人的。我在江浙一带游玩的时候,碰见过一个老妇,手无束鸡之力,老眼昏花,行动迟缓,有个乡绅了她的孙女,孙女投河自尽,这老妇晚上一个人连杀乡绅家中八个男丁,都是一刀致命,刀子从喉咙侧面刺进去,死者喊都喊不出来,眨眼隔屁!嘿嘿,后来逃走时,这个老妇摔在沟里摔断了腿,才被人抓住,谁会信是这个老妇杀的?最后只好放了她,成了一桩悬案。若不是当天晚上,我好奇心起,跟着这老妇进了乡绅的院子,亲眼见她从后门口到乡绅的房中,一刀一个连杀八人,否则我也不相信。”
火小邪想起红小丑、亮八都是咽喉处受伤,整整一块肉都被齐齐挖出,伤口深不见底,听的全身直起鸡皮疙瘩,莫非红小丑、亮八都是死在郑则道手中?亮八的死状,明显是极不甘心有惊诧万分,死不瞑目,看来死的突然。郑则道如果能麻利的杀了亮八,烟虫只怕也不在话下,怪不得烟虫内心里对郑则道十分忌讳。
火小邪心中一阵阵发凉,自己竟和郑则道有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但从来没有想到过郑则道会杀人,简直是从老虎嘴巴里面逛了一圈出来似的。
火小邪冷汗直冒,闭口不语。
烟虫呵呵一笑,歪嘴叼着烟,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道:“没事的,知道就好,多做提防就行。”
郑则道、甲丁乙、苦灯和尚三人静坐片刻,甲丁乙第一个起身,又进洞去了,随后苦灯和尚、郑则道也相续起身,进洞再试。
这三个人耐性都不错,一个个进进出出的都有三趟,仍然没有人成功,但他们并不着急,毫无焦急的神态。
此时太阳已经慢慢落山,将纳火寺笼罩在一层火红的晚霞中。
本来空地中一片安静,郑则道他们三人坐地休息,火小邪和烟虫也无所事事,专心打量着,这时却有一声尖厉的惨叫声传来。众人都是一惊,纷纷扭头去看,只见病罐子满脸是血,血迹却已干涸,脸上又是血又是泥土,如同厉鬼一样,从纳火寺和尚的身边跑出,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双眼迷离,直直的向众人冲过来,也不知道他看着谁。他本因戴着眼镜,此时却也没有了。病罐子嘴中厉声嘶吼:“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火小邪和烟虫哪里坐的住,赶忙站起,郑则道、甲丁乙、苦灯和尚也不敢坐在地上,跳起来防备,这个病罐子李孝先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个鲜血淋漓的样子,来到纳火寺?
病罐子率先向苦灯和尚冲过去,伸出手要掐苦灯和尚的脖子,苦灯和尚脚步微移,闪开病罐子的攻击。病罐子扑了个空,跌倒在地,在地上翻一滚,站起身来,仍然大叫道:“还我命来!”
火小邪这可纳闷了,病罐子怎么和苦灯和尚结仇了,怎么一上来就要和苦灯和尚拼命的劲头?
火小邪正在疑惑,病罐子却不再扑向苦灯和尚,转了个向,朝郑则道冲了过去。郑则道眉头一皱,抽出自己的扇子,对着病罐子的手腕一架,另一只手一推,让病罐子转了个向,病罐子大声尖叫,又向甲丁乙扑过去。
甲丁乙嘿嘿冷笑,身下两道黑芒射出,一下子卷住病罐子的脚踝和脖子,双手一分,已经将病罐子放倒在地。病罐子被黑芒勒住脖子,叫不出声,双手扣着脖子上的黑芒,不住翻滚挣扎,眼看着甲丁乙就要把病罐子勒死。
纳火寺的和尚高声念道:“甲丁乙施主!手下留情!不可杀人!”
甲丁乙嘿嘿冷笑两声,骂道:“他自己找死!和尚,你不能让这个疯子在这里捣乱!”
纳火寺和尚高声道:“我们自有安排!甲丁乙施主请住手!”
甲丁乙哼了一声,唰唰两声把黑芒收了,跳开几步,远远离开病罐子身边。
病罐子咳嗽几声,依旧奋力尖叫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病罐子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的又向火小邪冲过来,仍不住叫嚷着还我命来。
火小邪头皮发麻,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病罐子?怎么病罐子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要拼命?难道我们这些人中,有一个是病罐子的仇敌?而病罐子却不知道是谁?只能乱杀?还是病罐子当我们所有过关的贼人,都是该死?
火小邪正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已经疯癫了的病罐子,烟虫笑了声,跳上一步,一口浓烟从嘴中喷出,正好罩住病罐子的脑袋。这烟的味道辛辣、又有股酸臭味,火小邪闻到都脑袋里一凉,似乎有提神醒脑的作用。病罐子被这烟阻住,将烟猛然吸入口鼻中,他微微一愣,眼神中恢复了一丝常态,但身子已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摔倒一边,不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