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韩信哈哈一笑,并不当真。

“我师尉缭曾言,贪狼者,阴险多情,举世唯一人。

“信自问尚算忠义,与贪狼心性大相径庭。况一介布衣,哪里背负得起贪狼命格,兄长莫要说笑了。”

那是因为你不仅是贪狼命格,还是七杀命格。

赵公明端起酒碗喝了口酒,酒水下肚,砸入心湖,压下奋起浪潮。

贪狼者,奸险诡诈之士。贪婪冲动,喜投机变革,难以自控,易为美色所迷。

七啥者,搅乱世界之贼。主肃杀,司生死,性急而喜怒无常,机谋沉稳,具有优秀的统御能力。

一人身具两种命格虽然少见,但并非没有。可是身具贪狼,七杀两种命格,别说见,赵公明听都没听说过。

当年他在淮水岸边见到韩信时,还以为学艺不精看错了。宁愿怀疑自己,也不愿相信眼前是真人。

“尉缭这名字好生耳熟,汝之师,是此间宅邸主人?”

提到老师,韩信放下酒碗,一脸正色。

“正是。”

黑脸大汉面露追忆之色。

“小子倒是有运势,我自终南山出,在华山遇陛下,一路向东而行。若宿在城内,尽是顶大户的人家,却没有一户能比得上汝师之所。

“怪不得你这一身行头皆是贵重之物。任意取一件送予当年的你,都够你吃一年之久,也不会曾饿晕在河畔。

“若非一老妪每日喂食一次,淮水畔便多一亡魂,你我也做不成兄弟。”

赵公明此番言论,意在提醒韩信今日虽然富贵了,但莫要忘记你当初贫贱落魄的时候,是靠着那个自身也不富裕的老妪活下来的。

穷人乍富而为祸,黑脸大汉听得,见得都太多了,他不想韩信也变成这样的人。

身具贪狼,七杀双命格,韩信若是为祸,当是苍生浩劫……

赵公明垂下眼睑,不让心灵窗户外放出担忧恐惧。

本来以黑脸大汉的心性,这番话应当是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但与嬴成𫊸混迹数月,不知不觉,黑脸大汉已是悄然改变,学会了婉言。

人生于世,无时无刻不在因为接触的人、事、物而改变。

韩信怔了一下。

他随尉缭学习兵法,而尉缭以战略见长,这种言语影射其他兵家门生难以立刻明悟,他却是瞬间就能听出兄长到底要说什么。

兄长以前直来直往,豪爽大气,哪里会如此说话。不知兄长遭遇了什么,看来这些年有故事的,不仅是信一人……

“吾之义母,哪里敢忘?信每日皆道早也。今日出门寻兄长,走得早,义母未起,稍候领兄长面见之。”

韩信当做没听出来,就兄长的话顺势说道,却已是明暗里都做了回应。

“善,大善。”

赵公明脸上笑开了花,一个知恩图报的孝顺之人,坏不到哪里去。

“未知兄弟的哥嫂是在南昌,还是亦在会稽,若是后者,公明可一并拜访之。”

韩信吃菜喝酒,并不接话。

赵公明心中略微一沉,这小子还在憎恨……

赵公明所说的哥嫂,并不是韩信的亲哥嫂。也如他赵公明一样,都是认下的。

当初韩信尚为少年时,贫穷,每日佩着刀剑游离于市井,游手好闲,为众人所恶。

与南昌亭亭长相识后,认为大哥,一连数月都吃住在大哥家。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少年的韩信饭量奇大,南昌亭长负担下来说不上吃力,但严重影响了生活品质确实是真。

再加上韩信态度不端正,一直做混混而不思改变,南昌亭长细君在夫君这个义弟身上看不到一点希望,厌之。

有一日,亭长外出公干,她一早把饭煮好,在床上就吃掉了。

开饭的时候,在外游荡的韩信回来了,其嫂言说今日没有他的饭,不做事的人没有饭吃。

韩信大怒,愤然出走。

三日后,饿晕在淮水河畔,为一浣衣老妪所救。

两日后,遇到赵公明,得授武功。

韩信突然嘿嘿一笑,上下牙雪白雪白的。

“兄长是不是以为,信仍然钻牛角尖?”

赵公明眼睛一亮,而后一立,隔着桌案揪住韩信衣裳,佯怒道:

“你小子胆敢耍我!快说实情!”

韩信赔笑道:

“信看兄长心事重重,逗弄一下。

“这有什么好说的,兄长早年不是已说得清楚明白。信为一饭之恩感激涕零,发誓要杀身以报之。居哥嫂数月,有千饭之恩,粉身碎骨无以报也。

“怨之、憎之、恨之,皆不为人事也。

“兄长走后,吾便归了家,帮大哥捉贼缉盗,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嫂嫂再未以白眼示我,每日只担心我食不饱也。

“今秦国一统天下,大哥南昌亭长早便无了,亦在这会稽县内,与信和阿母为邻也。”

赵公明松开手掌,黑脸上出现由衷笑意。

“带吾见之,若果真如此,我非但不打你,还要授你当年求而不得的望气术也。”

韩信不管衣领散乱,诚挚道:

“当初若我兄长授武、提携、教信道理,信纵使侥幸活到今日,也不过是浑浑噩噩,不明事理之徒也。

“如今信已壮,兄长有心事,不妨与信说说。”

赵公明刚张开口,欲言其没有心事。

话还没出口,韩信便伸手虚压。

“兄长不想说就不说,但莫要自欺欺人。能要兄长性情大变,对信说话还要小心翼翼,屡次试探。无事,信不信也。”

说着话,韩信又从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大竹简。

这竹简是滚起来的,放在桌上有一尺那么高,若是写满了字,其内容绝然不少,当有数千。

韩信推竹简到赵公明身前。

“此是《太公兵法》,其内是龟甲灼卜,未战而知胜败之道,是吾师叔赠之。

“其言当今天下,阴阳、神仙,皆源自黄帝也,太公望乃集二者大成者。此书虽是兵书,但应也能对兄长有所帮助,是信的心意,兄长莫要推辞。

“至于望气术……信不学了。红尘俗世,信乐在其中,做不得出世神仙。”

兵家原有两派。

一派以孙武为创始人。

一派则以太公望为创始人,孙武为发扬光大之人。

后来战国乱起,每个兵家门生都绕不过《孙子兵法》,但《太公兵法》却只存在传说中,从未现世。

世人尽用《孙子兵法》,久而久之,以太公望为兵家创始人这一脉就自动消失了。

今失传的《太公兵法》现世,若让天下兵家门生知悉,当是件不下于天下一统的大事。

摆在眼前,纵是李牧、王翦这等天下名将也经受不住诱惑,定会迫不及待地打开一览。

赵公明此刻却没有触碰。

不是《太公兵法》对他没用,相反,未战而知胜败,利用天数而战,这明显是高深的阴阳之道,对其大有裨益。

他不去翻阅,是因为在他心中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吾弟已壮。”

赵公明只道了四个字,便闭上双眼,脸上毫无喜色,满是悲意。

身具贪狼、七杀命格的韩信拜当世一流的兵家巨擘尉缭为师,又习得了《太公兵法》……

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

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

要离之刺庆忌也,苍鹰击于殿上。

每逢大事,天必降兆。

不是席卷天下的大乱,天生便是战场名家的贪狼加七杀,哪里需要如此提升?

赵公明不知当初救下韩信是对是错,只知道,乱世,越来越近了。

“收起来罢,吾观之无用。”

赵公明轻声说道。

“怎会无用?兄长可是担心吾是偷拿?我今见兄长前已面见师叔,得师叔允许。”

“走罢,去拜见汝之哥嫂、阿母,谢过养育吾弟之恩。”

赵公明看了桌案上的竹简一眼,眼中满是不舍。

移开视线,轻轻一叹,起身率先出屋。

他修的是出世神仙,却为怜惜苍生而入世,与神仙渐去渐远。现在的他,哪怕是看黄帝飞升前的心得,也是无用。

始皇帝在会稽待到第四日,武城侯王翦到了,带着能跑能跳的小孙子王离。

嬴政抱起小王离逗弄着,王翦跟在身边,满眼慈祥。

“朕正想着去找你,你怎先来了?”

“哪里君见臣的道理。”

“伐楚前,可不就是朕去见的你。若不是朕承认有错,你依旧不领兵。”

“……那时年轻,不知深浅。”

“这也没过几年。”

聊到这,两人就都没话了,只有王离嘿嘿傻笑着,叫着王翦教了十数天的始皇帝。

说话还不顺溜的王离,始皇帝这三个字倒是喊的字正腔圆,配上幼儿大大的眼睛,可爱就完了。

逗得嬴政哈哈大笑,不住得用袖子给小王离擦口水。

“你这娃娃,也知道朕是始皇帝嘛?哈哈哈!”

二人一道吃了饭。

吃饭的时候,小王离也没有走,坐在始皇帝怀里喝着乳娘的奶。

“这是何物?”

王翦盯着孙儿手中犹如袋子的物事,不知道为何孙儿一撮上面的头就出奶,挺稀奇。

“成𫊸弄出来的,他就会弄这些无用之物。

“就是个羊皮袋,塞子上扎了几个孔。朕说叫奶袋,他非要叫奶瓶。”

王翦呵呵笑着,望着孙儿在始皇帝怀里吃的正香,心道一句还是有用的。

贵族有乳娘喂养,并不需要奶瓶。

且没有冰箱保鲜,奶瓶中的奶一天都保存不住,对贵族而言,说是无用倒真没有错,这物事本来面向的受众就是平民。

在嬴成𫊸的设想中,变法成功,民众手中有钱了。请不起乳娘,但能买得起牛奶、羊奶的时候,才是奶瓶问世的时候。

煮沸杀菌倒入奶瓶,让婴幼儿自己抱着奶瓶喝,比用勺子喂好一点点。

又吃了一会,始皇帝突然问道:

“你觉得那竖子怎么样?为王可乎?”

王翦一脸慌张,筷子都掉在了地上,告罪一声,猫腰去捡。

“捡它做甚!”

始皇帝一脸不耐烦。

“装一辈子了,不累?从伐楚开始就装,朕在你王翦眼里,疑心如此之重乎?”

大秦战神神情尴尬,老脸有些挂不住。

心照不宣的事,陛下你怎能说出来呢?

“将军就该直来直往,有甚说甚。个个皆跟朕演戏,没一个讲真话的,是优伶还是将军?”

提到讲真话,始皇帝便想起了刚离世不久,披甲闯宫,敢骂他鸟人的蒙骜。

沉默片刻,摆了摆手。

“罢了,你不必说了,朕不想听。吃过这顿饭食你便走罢,你的领地朕也不去了,免得你再多想。只要不闹出造反,一切皆你做主,朕甚都不管。”

王翦愣住了。

离开咸阳也就一年的时间,他却有些认不得眼前人了。

“乏了,你慢吃。”

将小王离放在桌案旁,始皇帝放筷离席。

王翦抱起孙儿,望着明明是个袋子的奶瓶,急步追了出去。

始皇帝东巡可没带公子,公主,奶瓶这无用物事,分明是给他孙儿王离准备的!

老将拦在始皇帝面前,神色羞愧,不知说什么是好。

始皇帝面无表情,但是脚步却是站住了。

“你王翦这么聪明的人,听不出朕乏了是借口乎?朕不想见你,你出来做甚?”

王翦举起孙儿。

“离儿离了陛下,哭闹不止。”

掌指用力,小王离感觉到疼痛,一把将奶瓶丢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小身子用力扭着想挣脱魔爪。

嬴政一把抢过,抱在怀中慢摇哄着,看出王翦暗中作祟,剐了王翦一眼。

“你也配为大父?”

王翦讪笑着,弯下这辈子都没矮过的腰身,探身引着始皇帝入室。

始皇帝闻言无动于衷,冷漠以待。

老将低着头。

“翦在东海,陛下在咸阳,这是翦与陛下的最后一面了。陛下看在此份上,莫要与翦一般见识,可乎?”

始皇帝默然。

这次东巡完毕,他或许还会巡行,但应该不会来东海这边了。

兰陵县城的事过了半个月,依然没有叛逆扬言造反,诛他而又快,可见齐地这块很安稳,不需要他再来镇压。

这些跟他一起打天下的人,渐渐都逝去了。

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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