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丝丝自问还是一个智商与理智双在线的人。跟亲生父亲斗,跟当家主母斗,跟未婚夫一家斗,为了斗倒一切算计自己的人,为了给亲娘报仇,她隐忍,百变,泼辣,薄情。
哪怕跟了萧之夭又认识了阿宁之后,她那么那么羡慕她们有相爱的男人,她也没有真心的打心眼里想过自己会嫁人。
她早就看破红尘了!可勇猛。
剩下的人生游戏人间就好,她有钱傍身就好。男人?呵呵,高兴了就调戏两下,不高兴了管他谁是谁。
因为无欲无求,所以无所畏惧。跟萧江灼说话也不怕,调戏男人也是手到擒来。说句不谦虚的,这府里能露脸的男人除了已经有主的,就没有她没有调戏过的。
男人们自然很无语,但鉴于严丝丝泼辣的个性,以及严丝丝稳坐萧之夭最心腹之一的位置,是以平日里也没人把她的话当回事。调戏呗,都是单身的,谁也不吃亏,玩玩暧昧小刺激什么的有时候还挺带感。
在今天之前唯一一次踢到铁板是来自宋阳,但宋阳当时也不过答应了一下,随后就又说开了。
可今天甘衡不是。
“明年是我本命年,成亲不太好,所以我们赶在今年年底前成亲吧?我在盛京有一套铺子,目前是边少帮忙打理。因为主子有安排食宿的地方,所以一直没有置办自己的宅子。不过这事儿很好办,回头你跟王妃请个假,我们随时都能出门去挑。我没什么个人意见,你喜欢就好。”
严丝丝:……
哥你说慢点,我还没缓过劲来呢!怎么就说到年底成亲还买宅子了?你居然还有铺子!没看出来啊!偷摸富就是说的你这种人吗?啊不对,这跟她有毛关系啊?
“成亲后我会把墨卫的工钱和铺子的收入都交给你的,你喜欢管就自己管,不喜欢管就还交给边少负责就好。王妃跟前的事也是一样,你喜欢就做,不喜欢就回铺子做老板娘,连做老板娘都嫌累的话,你就在家绣绣花养养孩子也行。啊,你喜欢生几个?一儿一女可好?”
严丝丝:……
“阿宁,扶我一下,我有点晕。”
这是哪来的脑子有坑大兄弟啊!居然都想到生孩子了!她有说什么时候嫁他吗?
怕甘衡再说下去自己可能更承受不了,严丝丝赶紧打断他,“停停停!”
甘衡,“好的,你说。”
艹了!他这么一副你是娘子你说什么都好说什么我都听的乖模样是想怎样?
严丝丝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内什么,你是真的被打坏脑子了吧?”
她刚才就说过这话了,但刚才只是随口说说的,没走心。现在走心一想,没准儿她随口一说就中了呢!
不然平日里也没多亲近的甘衡怎么会对她说出这么貌似情深偏偏又这么不着调的话!
扫一眼旁边看傻的小乔和阿宁,严丝丝想,看来不只是她一个人觉得甘衡脑子被打坏了。
得,跟一个脑子坏掉的人较什么劲呢。
严丝丝叹一声,目光转为怜悯,“不耽误你们去看大夫了。阿宁,我们走。”
没走了。
甘衡一把拉住了严丝丝的手,用他那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严丝丝,“你玩弄我?”
严丝丝:……
大爷!这何来的玩弄?
“你这是始乱终弃!”
严丝丝:……
她什么时候乱过了?又哪里谈得上弃!
“不嫁何撩!”
她每天都撩啊?还撩不同人呢!撩了就嫁的话,她嫁得过来么!
“不行,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我得找主子讨个公道!”
……
于是萧之夭再醒来时,便看到了甘衡顶着一张猪头跪在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严丝丝对其非常不道德的撩完不负责行为。
萧之夭也不知是睡得有点懵,还是被刺激的有点懵,听完了老半天了还愣愣瞅着没个反应。
恍惚间竟觉得看到了萧江灼的影子是几个意思?
萧江灼只得出手扳回萧之夭的小脸,甭管什么原因,反正这么盯着别的男人就是不行!被打成猪头的男人也不行!
“他有什么好看的!看我!”
萧之夭:……
“对了,朝上什么情况?太子和二皇子的事情怎么处理的?你就这么回来没关系吗?剩下的六天不用到皇陵守着了?还没吃饭吧?对了,说要吃饺子的。”
刚醒来就被萧江灼抱到厅里了,一直挂念的事情这才想起来要问。
还在跪着的甘衡使劲挤着眼睛:王妃!看我看我看我!我的事情还没解决啊!
可惜眼睛实在太肿了,不挤都是一条缝,这一挤,得,连那条缝都要分辨不出来了。
严丝丝:该!
“王妃,厨房的面已经和好了,各种肉馅素馅也剁好了,无论您和王爷是想吃什么馅的都应有尽有。王爷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呢,不如您现在就起驾到厨房包饺子吧。”
萧江灼很满意严丝丝的识时务,就势将萧之夭横抱了起来,“你们的私事自己解决。”
“是。”严丝丝目送着人都走了,厅里只剩下了她和甘衡,她这才转身看甘衡。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玩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甘衡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但因为眼睛实在太肿了,连眼睛都要看不到了,更别说眼神被人注意到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徐徐图之的,但这次受伤让他害怕了。
他害怕还没能把心意告诉严丝丝的时候就这么阴阳两隔了。
他不甘心!
人生第一次产生想拥有一个人的渴望,渴望得他心都疼了,比肿着的猪头还疼。
“每天撩我的是你,说要组团摆脱单身的也是你,原来你从不曾走过心吗?你把我当什么!丝丝,你真的不嫁我?”
“不嫁!”严丝丝气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回答毫不犹豫。
“好,那我就死给你看!”
严丝丝:……
脑袋里还咣咣闪雷个不停的时候,她却发现甘衡真的顶着他那个猪头撞向了墙角。
卧槽!来真的?
“你给我站住!”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甘衡会武功,还武功不低,她本能地就冲了过去挡人。
当然了,甘衡肯定不是真的要寻死,他算计的就是严丝丝肯定会来相救。
严丝丝的速度比起他武者的速度来实在是太慢了,为了等到人,他还得故意把速度放慢了再放慢。
暗处从来不缺人的墨卫:眼要瞎了!
甘衡终于如愿扑进了严丝丝的怀里,脑袋蹭两下后,一闭眼,晕了。
严丝丝:……
感觉有些不太妙呢?
大乔带了人适时进门,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后义愤填膺,“甘衡你在做什么,丝丝的清白全被你毁了!丝丝你放心,甘衡如果不负责,我就代表主子代表墨卫,废了他的腿!”
严丝丝:……
她被算计了!她一定被算计了!
严丝丝死命掐着怀里人的肩膀,后背,手臂,反正各种能摸到的地方。
但她就是忘了把怀里的人推开。
……
厨房。
萧之夭在擀片儿,萧江灼在包饺子。
这是从厨房窗户往里看的正常景象。
但厨房里候在一旁的阿宁却是满脸通红,手脚都觉得没处可放,眼睛也四处乱瞄着,就是不敢往萧之夭萧江灼那边看。
萧之夭是在擀片儿,但她是坐在萧江灼的腿上擀的。萧江灼坐在一把椅子上,像抱坐一个孩子一样抱着萧之夭坐在腿上,双手绕过萧之夭的腰间在前面合拢。
萧之夭擀片儿的时候他就老实抱着萧之夭的肚子,而等萧之夭擀好一个片儿,他也不收回来,就那么还是背后抱的姿势,只是方向稍微偏一些够到旁边的馅料盆,然后放馅,包好。然后手指一甩,包好的饺子就飞落到了对面的桌案上,还排得特别整齐。
萧之夭:她男人能把武功应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真是棒棒哒!呵呵哒!
“萧江灼!”萧之夭烦躁地把手里的活儿停下,“你这样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饺子?就是包个饺子而已,我们就不能正常包吗?”
“赵祈鸿的女儿们都被太子秘密处死了!”萧江灼摸着萧之夭的肚子倍加温柔,如果可以,他想把老婆孩子都绑自己腰上,这种心情她可懂?
萧之夭顿时忘了自己的尴尬姿势,“怎么回事?都闹这么大了,他还敢下黑手?他就不怕尧天人由此把他归到暴君一列?他不是平日里最注重自己的声望与形象吗?”
“消息封锁住了,赵祈鸿本人不在,太子要控制一个二皇子府简直不要太简单。他杀了自己二弟的女儿们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报仇,而是做给我看的!想要警告我,他就是这么一个反击绝不手软的人。”
“警告你?为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总不能把二皇子犯下的错也赖到你身上吧?”
“不然呢?怪他自己无能吗?”萧江灼的手臂紧了紧,萧之夭不舒服地才皱了一下眉,他注意到后就马上松开了,但还是没有放开抱着萧之夭肚子的手。“到了我们这个位置,大家甭管怎么斗其实还是都有一个默认的底线的,那就是祸不及家人。”
萧之夭想起几次跟赵祈赫的相遇,她能感觉到赵祈赫落在她肚子上的阴沉目光,可是说实在的,赵祈赫还真没特意对她的肚子下过手。
也是,都是有家有室的,如果谁对别人的家里人下了手的话,那么引发的反击很可能就是针对自己家室自己孩子的。自己还可以各种防范,可是家人呢?孩子呢?于是无论是谁都严格遵守着那条看不见的底线,无声地宣告着:我没碰你的家人,所以你也别碰我的家人哦。
“但老二打破了这条线!”萧江灼的声音中有一丝不自觉地紧绷,“他跑了,就算要抓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太子遭受如此变故,他能怪是自己无能疏于防范?他只会把愤怒再加到我的身上。我担心,你和孩子……”
还吃什么饺子!从他刚进宫听到二皇子府上的事情后他就觉得太子没死之前,可能他吃什么都不会香了。
萧之夭拍拍肚子上萧江灼的手,终于不再要求他撤回去了,“皇上呢?什么表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的儿子们杀了他的孙女们?”
“你知道的,下面斗得越凶他越开心的。虽然表面上下达了通缉老二的圣旨,也勒令太子回府闭门思过,但事实上,他现在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开心的时候。”
萧江灼这话不假,此时皇宫里皇上让海公公关上门关上窗自己在屋里叉着腰足足笑够了一个时辰。
姓聂的皇后死了,跟姓聂的有关的两个皇子反目了,远处的不必提,至少眼前这些能让街头巷尾八卦到年底的皇室丑闻就足够他开心到过年了。
别的一国之君也许还会因为自己在位时皇室闹出这样的天下丑闻而气得七窍生烟愧对祖宗,但他不!对他来说,现在越烂越好啊!这样等他重掌大权的时候,他才能一振雄风东山再起。
萧之夭对这个皇上真的无语了,索性跳过。
“那你呢?不用回皇陵守着了?”
“太子都闭门思过了,我当然就不用回皇陵守着了。”守陵这事儿本来就是太子欲拿下萧江灼的幌子,如今太子自顾不暇,自然也就不会再坚持让萧江灼守陵。
“接下来呢?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我们能得到的实际结果也只有太子闭门思过?”
太子的声望一落千丈,但那也只是无形的。待到这段风波过去,人类的记忆是很脆弱的,很快就会有更新鲜更丑闻的风闻所代替。到时太子再做几件好事,声望也不是没有接回来的可能。
舆论中伤对于没权没势的人来说也许会致命,但对有权有势的人来说,不过就是一段经历,碰上心性强大的主儿,更是一段人生最好的历练。
如何将舆论中伤转化成实实在在的权势易主,那才是最重要的。
“朝堂内有什么动态?太子那一派的气焰这下至少要削弱一些吧?太子闭门思过了,二皇子跑了,七皇子从不上朝,这朝堂上可就只有一个你能暂时代理事务了吧?你要不要先趁机把自己调个部门什么的?工部什么的,好像没什么用啊。”
这要是别人家的女人敢对男人在朝堂上的事情如此指指点点,男人们早就瞪眼睛了。娶你回来是要你生孩子的!没生就好好想想如何快生;生了就好好想想如何再生!至于其他的,给老子闭嘴!
在皇宫,这叫女人不得干政。在民间,这也叫男主外女主内。
妄想越界插嘴的女人,呵呵,等着被训得狗血喷头吧。
但所有这些,在萧江灼这里,统统没有用。
他从来就不觉得萧之夭跟他说这些有什么好介意的,相反,他非常愿意跟萧之夭谈论这些。因为跟其他属下谈的时候,那些人就算有建议也是相当有限的,只会一味地附和跟从。
但萧之夭不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说怼他就怼他,特别的不留情面,他被虐得也是分外的爽。
他家娘子可是个如果没关系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的人呢,能对他说这么多话那绝对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对他深深的爱意。
爱之深责之切嘛。
萧江灼很享受冷情的萧之夭对他絮絮叨叨没完的样子,“太子为啥闭门思过?这种被全天下的人背着面挂在嘴边上谈论的情况对他来说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如果不是人太多,我相信他会派人把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灭了口。”
萧之夭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也是她昨晚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下令拖延的原因。绝不能给太子将事情掐死在摇篮的时间!
“他一直以在朝政上毫无建树的皇上为耻,他希望自己会是个令天下人景仰的明君,你看他这些年间经营的成功形象就知道了。即便大家都知道皇上尚在太子就不能越级处理朝政,但因为皇上的形象实在太差,于是大家都默契地把这条给忽略了。他多骄傲啊,然后被这事儿就毁了一大半!从不丢脸,一丢就是个大的。这要是我啊,都恨不得自关家中再不出去见人了。”
萧江灼感同身受似的说着遗憾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是很灿烂,他还拿过萧之夭肚子前的擀面杖帮她擀起了片儿,“他闭门思过一是需要这时候避避风头,二也是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真正有效的招数。他在试探我除了舆论中伤,除了墨卫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朝堂上的实际动作。”
“那你有吗?”萧之夭语气说的随意,但她自己知道,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相信萧江灼做得到。
“你说呢?如果不行的话,为夫我能让你一下子怀上俩?”萧江灼不正经地挺挺腰,“娘子你就放心好了,工部,可是为夫集思广益博采众家之谏才决定落地的!”
太子是太自信朝堂的势力不会被他攻破所以才敢闭门思过吗?
太子你又错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