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传位诏书什么都没写,但民间都传皇位一定是大皇子冷然的。这让朝堂之上的反对派十分不安。皇后本想找玉兮麻烦,但一直都被冷然挡着,如今更是顾不上他,倒让玉兮悠闲的往返于阿略和自己的住处。冷眼旁观动荡的局势。
而对于发生在眼皮底下的这一切,冷远却一无所知。
大家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居然也度过了三年之久。转眼离玉兮刚到北绍国的日子已经六年了。
十二岁的玉兮越发的沉稳淡然,绝美的容颜不知何时让看到的人都会瞬间失了心神。稚嫩与孩童的可爱渐渐淡去,而高山流水般的气质,竹间微风般的淡然却与日俱增,让人见到他都会心旷神怡,生不起半点杂念。
春风徐徐,满院的竹子随着微风摇曳,午后的阳光洒进竹林,叶子将阳光切碎,洒在石头上随意坐着的两人身上。
十五岁的冷远又长高了不少,他望了望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玉兮,摇头笑道:“玉兮,近日你的心情似乎不错啊。”
玉兮随手摘了片叶子,把玩一番才淡淡一笑:“我能在北绍国的皇宫里平安度过六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高兴的?”
说起这个,冷远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是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可如今已经十五岁了,早已经了解了玉兮当年是怎样的一种处境,若是别人,只怕来了不到几个月便会被安个出了意外之类的理由处死。而他却安然无恙的过了六年之久。不可不说是个奇迹。
“只是”冷远的五官已经长开了,从一个青涩孩童长成了俊朗的少年,只不过眉间的阴霾却是无法掩饰的浓烈,虽然沉稳了不少,但一股邪气暗藏在他的眼底,昔日的清澈和单纯不知所踪,“父皇这三年间时醒时眠,是以大哥虽然掌控了朝政,却没有理由登上帝位,若不是将军手握兵权压制着他,只怕我们二人早就被他所杀,你不担心吗?”
接下来的话,冷远没有明说。如今冷然的耐心已经被耗尽,如果皇帝再不死,只怕他就要下手了。
玉兮听完却是眯起眼睛慵懒的望向冷远,丝丝的魅惑随着半倚着石头的姿势有意无意的飘荡在竹林间,模糊了冷远的视线,和他的心智。
“担心什么?不是还有将军吗?只要将军一日不将兵权交出,他就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杀了皇帝,只能让时局脱离他的掌控。”玉兮轻声道,深邃的黑眸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一切,而他却将世间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冷远静默的看着眼前的美景,似是不想打破着静谧的氛围,可他不得不打破,因为他等不及了。他已经不是以前受尽欺辱的冷远了,从他的父皇开始,到现在为止他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那些欺辱过他,曾经瞧不起他的人通通都死的很惨很惨,而且极其隐秘。他以为他做不到,但真的做了才知道,原来如此简单,如此痛快,甚至欲罢不能
。
他无法再满足于眼前的安宁,登上帝位,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他现在想要的。他不想再受制于冷然了,但为什么一直信誓旦旦要帮他的玉兮这些年都没有任何动静,反而常常和冷然密谈很久。
他没有办法在向以前那样装看不到,没有办法在向以前那样心无芥蒂的信任他。很早以前他就想问玉兮,他到底跟冷然在谈些什么。难道他又答应了冷然什么。
可他不敢问,玉兮总是那么坦然,坦然的让他害怕那个答案是他不想听到的。
到了今天,他再也忍不住了,游离的目光突然锐利的盯向玉兮,慢慢开口道:“你和冷然隔三差五就密谈一次,你们,在谈什么?”
冷远越说越是心慌,最后声音低的都几乎听不到。他怀疑玉兮根本就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所以才会半天都不说话。
玉兮没有动,也没有紧张,甚至没有一点反应。但眼神却透露着失望,微微的震惊,还有一丝的质问。冷远心虚了,毕竟他没证据,也许玉兮是为了他才虚与委蛇,而他却在试探他。
“其实,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好奇你们在说些什么,毕竟你们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几年下来都是如此”冷远想解释,但好像越解释越糟,联想到冷然每次对玉兮的态度,干脆直接问道,“你在帮他出谋划策吗?”
这一回玉兮没有多犹豫,而是笑着反问道:“你觉得他成功了吗?”
“没有。”答案显而易见,冷然这三年只能算作是原地不动,父皇依旧昏迷,将军依旧没有交出兵权。
“那还需要什么解释?这就是最好的解释。”玉兮的语气少了笑意,抚了抚洁白的衣衫,站起身来,“这几年你也扩展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也学了不少手段,若是冷然真的得了皇位,必然要杀了他父皇,到时候你以一个弑父弑君的理由杀了他便是,何需担心?”
玉兮说完便缓缓离开了竹林,回房到自己房中,只留下冷远一人坐在石头上恍然大悟,暴戾的气场无意识中充斥周身,眼中的狠戾和血腥他自己都未察觉。
对啊。何需跟冷然客气,只等他杀了父皇之时再将他正大光明的处死便行了。
想通了这一点,冷远对玉兮的怀疑全都消散了,若他真的帮着冷然,就不会跟他说这些,看来是他多疑了。
冷远自嘲的笑了笑,一身的杀气瞬间降了下去,不想承认自己刚才对玉兮其实是动了杀念的。
阳光明媚,冷远不想回房,一个人无意识的就这样走了出去,回想几年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简直恍如隔世。路过御花园,远远的便看见满院的七彩树飘着淡淡的香味,美如仙境。
这是东黎国的美景,的确很漂亮,可冷远不明白对这个不感兴趣的冷然为什么会在父皇昏迷后突然将满院都种上七彩树,父皇看不见了,他何必要花这
番功夫?
想的出神了,冷远就这样径直走了进去,眼睛虽然望着前方,却陷入深思什么都没看见。
“冷远!”冷远浑身一震,从沉思里被震了出来。一个威严的女声从树丛中传来,深红带着金边的华丽衣裙在树丛中是如此的耀眼。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是谁
“冷远参见皇后娘娘。”冷远不怎么在意的低了低头行了个礼,再一抬头却发现他的母妃居然也跟在皇后身边。
华妃眼中的责备连周围的人都察觉到了,恨不得眼前这个不是自己的儿子一般。冷远也不是以前的冷远,不会对这种态度再有什么感觉,毫不在意的瞄了一眼这个一年只看自己一次的母妃,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这个女人在意只有父皇一个,这个事实,他已经完全看清了。
皇后冷哼一声,头上的金步摇随着步子微微晃动,来到冷远面前,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冷远冷冷道:“小皇子长大了,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居然无视本宫的存在,连行礼都如此随意,信不信本宫当场杖责你?”
这几年下来,所有能与冷然竞争的皇子都被各种理由各种方式除去,皇后又岂会不知冷远也悄悄的对其他人下了手,这个看似没用的皇子如今已经不可小觑。不如趁此机会将他除去好了。
华妃一听,顿时慌张起来,这个儿子再不济也好歹是个皇子,她本就不受宠,现在皇上昏迷了就更没了希望,若是连儿子都失去了那她也就到头了。
于是赶紧上前低声下气求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冷远缺乏管教不懂事,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皇后慢慢转头蔑视着苦苦哀求的华妃,又抬眼看了一眼冷远,计上心头,一甩宽袖将华妃甩倒在地,转身回到一群宫女中间冷冷望向华妃厉声喝道:“华妃娘娘身为妃子,居然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让他这么大了都不知道何为礼数。你该当何罪?”
华妃一听话锋似乎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一时茫然不知所措,来回扫视皇后和冷远,想辩解却无从辩解,刚才那只是求情之词,皇后难道听不出来吗?
皇后的眼神很认真,很犀利,一眼都没有看向冷远反而看着她。华妃转头望向冷远,却见冷远眼神冷漠,对母妃倒在地上视而不见。
华妃心中一惊,她的儿子何时变成这样的?记得六年前的此地,他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么的亲昵,那么的期待,虽然,最后变成了失望。可什么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居然如此的陌生和疏离。上一次,上一次明明
华妃想回忆他以前的眼神,却发现根本想不起来她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和冷远见的面,哪里还记得冷远对她是什么态度。
“华妃?”皇后一字一顿的唤着她的名字,低沉的阴狠的让华妃的身子一颤,皇后又道,“你管教不力,若是按后宫的规矩,是该杖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