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黄沙弥漫。
离开老陀寺后,楚长歌和弱水径直行走在西漠这片荒芜土地上,没有乘龙夔、抑或是弱水破碎空间去往它处,因为这一次的西漠之行还未结束。
楚长歌还想去一个地方。
确切的说,是去见一个人。
如果非要吹毛求疵,不该称呼其为“人”,应该是“佛”。
真正的佛!
他前世瞬息乾坤,无所不至,偶然掠过西漠,察觉到了佛的气息,只是当时并没有前去拜见,毕竟素昧平生,亦无要事,那尊佛又是所在隐蔽,显然不想外人打扰,冒昧拜见,不免有些唐突。
不过如今情形却是不同了,浩劫将至,以黑帝目前为止的种种行为来看,其手笔必然是惊天动地,只怕会席卷整个世间,众生万物,谁都将无法独善其身,那尊佛固然近乎无上,怕是也难以幸免,再想继续过清闲日子是不可能了,出世只是时间问题。
在西漠这片黄土地上缓慢前行,楚长歌和弱水身上渐渐生起无形气罩,将漫天风沙隔绝在外。
“咱们俩步行,是为等他现身吗?”弱水边走边道,面色淡然,声音也不含一丝情绪,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楚长歌也不讶异,如今的自己亦能发觉后面有人在鬼鬼祟祟的跟踪,弱水何等存在,又岂能丝毫没有察觉,随即微微一笑道:“是啊,我一直在等他主动出来,可惜的是,等了这么久,他却依旧藏头缩尾,不敢露面,难道非得让我亲自将他揪出来不可么?”
后面的话显然不是说给弱水听的。
漫天的黄沙似乎骤然变得愈发猛烈起来,黄土地上匪夷所思的接连出现脚印,离楚长歌和弱水越来越近,直到不远处,方才停止。
随即一个身影突然出现,从模模糊糊,渐渐变的无比真实,竟是度厄禅师!
楚长歌淡然道:“原来是你。”
度厄禅师连忙合十道:“贫僧见过圣佛。”
楚长歌道:“大师好厉害的追踪之术,隐匿于风沙之中,一路跟随,若非楚某直觉向来敏锐,怕是还不知竟被大师跟了一路。”
这话很明显不是夸赞之言,度厄禅师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装作若无其事的领受,忙是道:“贫僧也是求佛心切,又怕圣佛不悦,这才藏匿行踪,跟随在后,绝没有半分别的意思!”
楚长歌摇头道:“楚某说过,你与我无缘。”
度厄禅师面色忽然一沉,冷冷道:“圣佛此言未免太过令贫僧心寒。”
楚长歌早就瞧他并非良善,结果还真是不错,不由得笑了一笑,说道:“你待如何?”
度厄禅师嘿然道:“如何?本禅师已经是礼数周到,仁至义尽,可圣佛却是这般绝情,实在是怪不得本禅师翻脸无情了。”
楚长歌此刻完全是一副猫戏老鼠的心态,但弱水可不是有这般闲情逸致的,闻言顿时面露愠色,抬手就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贼秃劈成碎末。
“再等等,我倒想知道,这位大师究竟怎么个翻脸无情。”楚长歌眼疾手快,抓住弱水的手,呵呵笑道。
度厄禅师瞥了弱水一眼,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劲,冷哼一声,旋即转过目光,落在楚长歌的身上,笑道:“这半月以来,本禅师聆听圣佛讲解佛法,实在是受益匪浅,本想着能够追随在圣佛左右,从此终日受圣佛熏陶,未来定然能够一朝顿悟,修成正果。只可惜,以圣佛对本禅师表现的这般厌弃,本禅师甘为弟子,追随在您左右,想必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本禅师百般犹豫挣扎,只能行使下下之策了。”
楚长歌不耐道:“你废话真多。”
度厄禅师手握金杖,狠狠捶地,语气蓦地变得狠厉起来道:“只要将你吃掉,本禅师就可长生不老,立地成佛,此等一步登天之事,十辈子恐怕都遇不见,你说,本禅师岂能无动于衷?若是还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岂不是辜负了上天赐下的一番美意!”
楚长歌看出了这贼僧并非良善,却是没料到其竟然已经恶到了吃人的地步,不禁更是厌恶,说道:“你怎知是上天赐下的美意,而不是降在你头顶的劫数?”
度厄禅师哈哈大笑道:“你虽为佛,却不知为何,修为竟不过是仙道九境中的元婴境界而已,而本禅师已臻佛门‘金刚’之境,杀你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将你吃掉,本禅师就能立地成佛,修成正果,又哪来的劫数可言?莫非圣佛还指望着本禅师会将你囫囵个吞进去咽死么?哈哈哈哈!”
“你太猖狂了。”楚长歌叹道。
度厄禅师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在老陀寺门前,圣佛没有未等本禅师说出追随愿望,便那般干脆利落的拒绝,兴许就不会落到成为本禅师腹中之物的下场。”
楚长歌瞥了眼度厄,像是在看一个白痴,说道:“说你猖狂,是笑你有眼无珠,竟敢在楚某面前班门弄斧,你难道还以为楚某是在夸奖你不成?”
度厄禅师抬起金杖,道:“本禅师亦不知圣佛有何依仗,竟敢口出这般妄语,本禅师金刚境的战力,足以匹敌巅峰还虚境的高手,而圣佛才不过区区元婴境界,难道还在异想天开,能够从本禅师的手底下逃脱么?”
楚长歌嗤道:“楚某为何要逃?”
度厄禅师慢慢走了过去,大笑道:“圣佛总算是明白了。佛祖割肉喂鹰,圣佛若是效仿,岂不是如佛祖般的境界了?而本禅师亦能成佛,如此可真是两全其美,圣佛死也该瞑目了。”
佛门之中,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无耻鼠辈,楚长歌不由得摇头叹息道:“看来楚某得佛门些许恩惠,讲经半月不够,还得帮佛门清理门户。”
度厄禅师越走越近,金杖也越举越高,狂笑道:“圣佛又在说糊涂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