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白袍无风自动,偏着头对明战和明奇怒声喝道。
“哼!大长老,明奇这老狗欺人太甚!”明战怒意更胜,脸上隐隐有疯狂的杀意涌动,颇有几分狰狞。
“明战!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家主!我要怎么做,你还没有资格来管我做什么!”几次被称呼为杂种老狗,明奇不复先前的风轻云淡,眼中杀光闪烁,一拍桌子,指着明战鼻子喝道。
“够了!”大长老打断两人的针锋相对,转身对明奇道:
“明奇你什么意思?这桩婚姻乃是两家上辈定下,此事可关乎明沈两家的和睦!擅自退姻,难道你想挑起清武内部矛盾吗?”
明奇脸色一变,这顶大帽子扣死了,他的家主位置可就完了,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杀意更盛,扯了扯嘴角道:
“自然不敢,只是如今明澈贤侄天资低劣,若娶了沈家明珠,倒使我明家蒙羞,却是犬子与其很是般配。。。。。。”
“家主,你当那沈家小姐是个货物不成!你说换就换?是!我明澈是废物,但是请不要牵及沈家小姐!”
此时,应声转身后一直低头的明澈紧攥双拳猛然抬起头,近乎歇斯底里的对高坐上位的明奇吼到。
这时,众人方才看到这个当事的少年,所有人神情顿时一滞,明澈的嘴角有殷红的鲜血滴答而下,明显是被其极力咬破的,指节已近青白,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脸上的不屈与痛苦愤恨混杂,牙关紧咬,让人心神一动,莫名酸涩。
“那你想要如何?难道你还想癞蛤蟆吃了天鹅肉不成!”明奇冷漠负手站起,眼神中充满了不耐与蔑视。
“明奇你他妈嘴巴放干净,不然今日我保证你走不出这片大厅。。。。。。”明战闻言火气又冒,但却是咧开了大嘴笑了起来,白森森的牙齿却让人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让人脊背发凉。
“你。。。。。。!”明奇抬起手指着明战,脸色一阵变幻,但却最终冷哼了一声。,重重地拂甩了一下锦袖,不再言语。
“稍后,我明澈会自行前去沈府跪求沈家家主退婚!从此之后,我明澈与明家再无任何关系!明氏宗族再无此不孝子孙!”
明澈铮铮冷语,眼眶通红,近乎疯魔。在坐列者,无不动容。
大长老闻言却是一惊,旋即深深的看了明澈一眼,又若有所思的不着痕迹的扫了扫大厅外,没有言语。
“澈儿。。。。。。”明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明澈的肩膀,刹那,一股磅礴的气息如雄狮复苏般渐渐弥漫开来。
“今日我儿若走,我便从此退隐,不问世事,常伴祖祠!”明战转过身,斩钉截铁地冷然道,词语一出,四座皆惊,明战是谁?是明家军事力量的首都统,是明家明面上的最强者,是明家百年内最惊艳的天才!他不问家族世事,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是断了明家一臂。
“哼!明战,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是想成为家族罪人吗?”明起拍案,言语中却没有了先前的那份盛气凌人。但其心中的怨毒更甚,在其心中不甘的吼道:
“修为!都是实力,今天我要是一名王者,所有人都要在我的脚下匍匐颤抖!”
“沈家明珠是我认定的儿媳!就算要退,你得先沈家和老子先同意,你他妈的算哪根葱?”明战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道。
“哈哈。。。。明战兄还是这般率性耿直!”突然,一声温醇的声音传来,让人如沐春风。众人随声望去,只见门外立着一男子,一袭青衫,单手负立,左手持一幅墨字白扇,一头乌丝肆意披散在肩背,头戴一顶银白青玉发髻冠,说不的飘逸与潇洒。
明战惊闻转身,而后脸上神情一滞,旋即,涌上一抹难以掩饰的愧疚,快步上前,沉默半响,才神色复杂的开口:
“沈清兄。。。。。。我。。。。。。”
“不,明战兄不用多说,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沈清纸扇一偏,合上。示意明战不用再说了,然后转头,满脸笑意的盯着明澈,意味深长,有丝毫不加掩饰的赞赏,那模样,就像是老丈人在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明澈被盯得一阵发毛,上前拱了拱手,毕恭毕敬的道;
“沈伯父。。。。。。”
话音还未落,一直温润如玉的手,便拍了,速度之快,一下子拍在了明澈的肩头上,伴随着一声带着些许戏谑与不快的话语;
“傻小子,还叫伯父,你还真想到我沈家去退姻不成?”
暗呼了一声痛,抬起头看着沈清一脸认真的面庞,明澈一阵头大,只得无奈的笑了笑,躬身行了一大礼,道:
“岳父大人。。。。。。”
同时,一阵暖流从心底流淌而过。来者不仅未曾嫌弃他,反而这般对待,让的少年心中一阵酸涩。他不强大,如何对的起他们?还有。。。。那个玉立亭亭的女子。。。。
“诶。。。。”似是颇为享受这一声岳父,沈清轻展开了折扇,摇了摇,又点了点头。但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瞬间阴沉,比变脸还快,装过身,死死地盯着正一脸尴尬且略带后悔的明奇。
“沈。。。沈兄,今日大驾光临明家作甚?”明奇心中一阵苦涩,这他妈也来的太巧了。
“哼!我来作甚?我来看看明奇兄如何摆家主威风,如何处置我那苦命的女儿!”沈清一甩衣袖,冷哼道。不待明奇开口,便又道:
“今日,明澈与我女儿的婚事,我定下了,谁若在说他念,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为了我女儿的清誉,我沈家上下也不惜一战,就是闹到清武宗尊主那儿去,也是这般!”
“沈家主,请你记住,这可是我明家!不是你沈家,你不要太过分了!”一位白发宿老拍案而起,神色颇是不善。言辞激烈。
“那你们在这儿商议我女儿的婚事,又可曾问过我沈家的意见?她可还是我沈家的人!”沈清言辞犀利,毫不客气的反驳。
“你。。。。”那位宿老被噎得满脸通红,就要再说什么。
“行了!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坐下!”大长老一跺龙首拐杖,喝道。那名宿老闻言才不甘的坐下去。
“沈清见过明家大长老,家族沈源大长老叫我代他向您问好。”沈清抬起头,恭敬地微弯了弯身,拱了拱手道。
毕竟这里是明家,一定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更何况,面前的这位老者,可真正的是一位深不可测的老不死。
“嗯,沈大长老有心了,改日有空老朽必亲自去拜访论道。”大长老点了点头。笑道。
大长老瞥了瞥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明战与沈清的明奇,道:
“家主,昔年的事情,还是不要有什么变化的好,免得让人背后说我明家不守信用!”
听得此语,明奇脸色一阵变幻,最后双手垂袖,低眉晗首,眼中一丝浓郁的怨毒闪过,但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大长老所言极是,明奇兄还是不要管的太多的好。。。。”沈清风轻云淡摆了摆扇道。说罢,便不再理会明奇,向大长老施了一礼,偏过头对着明澈道:
“此去前路多坎坷,你可否能照顾好她?”
沈清并没有回头,但语气里带上一抹庄重与严厉。
“我一定会尽我最大努力保护她,哪怕舍弃生命。”
“砰!”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明澈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从大厅中央飞出门外,然后一丝鲜血,自明澈嘴角溢下,但脸上却没有愤怒,无悲无喜,只是捂着胸口挣扎着站了起来,又咳出几大口血。没有言语。
场中诸人包括明战都一脸疑惑,显然始料不及。明奇等人则又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
“这不是我所要的答案!”沈清依旧没有回头,长身负立,言语却突然冰冷森寒了下来。
“明澈一定能照顾好沈家小姐!”明澈一愣,突然明白,马上回答到。心中道念无比坚决。
人,总是要有守护的东西,要有承担下去的责任,这样,才能不断的,披荆斩棘,成就无上。连明澈自己都没有发觉,就在这句话说出口后,一颗坚决的道心,在其心田埋下了种子,根深蒂固,等待萌芽。
沈清闻言这才慢慢转过身来,踱步来到明澈面前,面色缓和下来,盯着明澈清白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道:
“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不要让我失望!”
明澈神色严肃,又重重地到了声是,沈清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有无尽的无奈与不舍。拍了拍明澈的肩膀,转过身,与明战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去了。自终,再无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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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晚霞迷离,夕阳的余晖将天色衬的朦胧不可明见。
明府前烟尘腾起,鳞马奔飞,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蛮古兽吼嘶鸣。一抹凄凉的微笑扬起,明澈扬起鞭绝尘而去,只留明战的话语还在其耳畔回响:
“孩子,记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夕阳西下,红霞似火,将少年单薄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前路究竟如何?是一幅惊世的画卷正在缓缓展开?还是一道天堑沟壑纵横路跟前?少年此去又当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