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念小脸煞白,手指揪着被衾。
林青薇又道:“哦对了,他见你昏迷不醒,便要我转告你,其实他很讨厌你,只不过是碍于你是白家大小姐,所以不宜和你撕破脸罢了。你让他一直很困扰,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白以念颤了颤嘴唇,没有吭声。她病态明显,才将将醒来还没恢复,眼睛红得像兔子。
林青薇皱着眉道:“所以,他叫你不必记得他。”
“原来他要跟我说的,竟是这些。”白以念哭着笑了,道,“早知道,就不应该抱太大的希望的,害得我死不了心。”
林青薇说得很违心,可是除了这样,她还能怎样。姜慕的死,就算所有人都知道,白以念也不该知道。那不正是姜慕所希望的吗,他想一个人静静地走,如果白以念还牵挂着他,那他走得也不安心。
白以念还小,还年轻,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林青薇明白,姜慕不想她往后的生命里都刻着他的影子。
所以,就这样吧。
就让白以念以为他姜慕是一个负心薄情的人,起码活着的人也会好过一些。
林青薇转身之际,白以念问:“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如果他亲口告诉我,我也不会纠缠他的。”她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反反复复地做梦,梦里一直反反复复地哭泣。她仿佛记得,梦里姜慕也无情地跟她说,他从未喜欢过她。
她早应该清醒的。
林青薇脚步顿了顿,没回头道:“因为他等不起,一刻都等不起。”
白以念笑着笑着就哭了,双手捧着脸哭得稀里哗啦道:“听你说的他这么过分,可我还是不相信,我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是个这样的人。”
后来她抽泣着又说,“但如果他真的不想我记得他,我会努力忘了他,重新开始,找到下一个会珍惜我的人。一定会有的。”
林青薇回头对她笑道:“你能这样想,最好。”
多年以后,她真的会忘了他,一个叫姜慕的男子,然后重新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嫁给一个不好不差的男子,过她平平淡淡的一生。
只是心里有那么一道疤,时间久了,就算再去触碰,也会不痛不痒。
她一直都不知道,那个曾经她刻骨铭心爱过的男子,就安安静静地沉睡在她时常去烧香祈福的寺庙后山里。
灵云寺对于白以念来说,明明是个伤心地。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摆脱不了这里,就是每过一段时间,就想着上来看看。
都说白家老爷是个宠惯孙女成性的,他成了灵云寺里最大的香客。在他有生之年,他会帮助灵云寺度过风风雨雨,需要钱财修葺时从不吝啬,只为保护好后山的那一片宁静,并拜托寺庙里的师傅时常去后山坟前烧一点香烛和纸钱。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这白府住了这些天,林青薇、黎澈和心如也该是时候离开了。白老爷对一行人心存感激,打算亲自相送。
临走前,白老爷问林青薇:“林丫头,你们离开琨城,打算去哪里?”
林青薇淡然道:“还没个确切的地方。”
“这样啊,”说着他还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递交给林青薇,颇显沧桑道,“能不能麻烦你,倘若恰好经过庆山城,就把这信交给庆山城的郡守白修杰。”林青薇并不着急去接,白老爷又道,“你前些日与县令大人一起奔波数日,不知他可有和你提起过,念儿的二伯、我那二儿子便是庆山城的郡守。之所以要你能把这封信交给他,是希望他彻查采花贼一事,能够出力尽快抓到采花贼,免得再有无辜的女子遭他迫害。”
“白老爷有心了。”林青薇接过了那封信,道。
这头县令大人也听说林青薇他们要走,竟也亲自来相送。能得白家老爷和县令同时相送,不得不说林青薇他们很有面子,但同时也太招摇。林青薇上得马车以后,便婉拒了他们要送到城门口的要求。
同时县令大人也有一封信要交给林青薇。林青薇打趣道:“莫不是也是给庆山城郡守大人的信?”
县令顿时回味过来,与白老爷面面相觑,然后笑了起来。林青薇道:“看样子,庆山城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走一趟了。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白老爷和大人答应。”
“有什么你尽管说。”
林青薇笑了笑,道:“在白老爷府上叨扰多日,唯白老爷和县令大人知我此行去处。庆山城是往哪个方向走?”
县令道:“自是西方。”
林青薇便道:“倘若有人到了这里来问起我们的行踪,还请白老爷和县令大人告知,我们是往南方走了。”
县令大人和白老爷闻言也不多问,都点头应下。
随后马车启程,缓缓驶离了琨城。
这天云淡天高,城里渐渐又有了些许热闹。马车出了城,直接往庆山城的方向驶去。
具体的县令大人也不知到底是何人要找林青薇他们,但林青薇猜得还真准,他们才走了两天,便有一行人来到了琨城。
那是一个生得异常高大而英俊的男子,打从那街上走过,暗紫色的衣袍衬得身形冷冷清清、丹凤眼里华光暗转。他身后跟着小齐和另外两名浑身黑衣的扈从,一看便不是琨城本地人。尽管如此,那出众的容貌气度,以及身后黑不溜秋而严肃的扈从,都引来路人旁观。
那天夜里萧晏和小齐抵达琨城,跟着阳春飞行的轨迹,又出城去追。没想到一追就追到了深山老林里边,在里边兜兜转转地寻找,阳春看样子也在兜兜转转地找。
后来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还来不及高兴,一看,阳春围着转的居然是只漂亮的野山鸡。敢情他们大老远地追过来,居然是到山里来抓鸡。
那野山鸡可高傲得很,不屑与阳春为伍,扑腾着双翅就飞走了。
萧晏看着那艳丽的鸟影,蹙了眉头。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青薇……在躲着他。因为在躲着他,所以才会把白雪身上的蛊虫转移到一只野山鸡的身上。她清楚自己会依据阳春跟白雪的牵绊而找到她,所以最终……还是断了这牵绊。
他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呢?
ps:大概白以念和姜慕,还是情深缘浅吧。这个时候,忘了一个人,才真的是一件好事。因为再也不可能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