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心想,就算萧晏骂他糊涂,他暂且不清楚缘由,但一来就撞见了这一幕,显然觉得他这一行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一句话没说,双方当即动起了手。
从他们的招法武功来看,是大内高手不疑。这外头雷霆万钧、风卷云残,屋子里却旖旎春光,却又狼藉一片。
萧晏和小齐忙着对付这么多的高手时,里边传来水采卿的一声惨叫,伴随着水泽一声声厚重的低吼,和她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哭喊救命。
可是谁有功夫顾及他们呢?
能有今日之果,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战火不断,硝烟弥漫。里里外外皆是一片火热。
但是渐渐萧晏和小齐发现,这些大内高手并不直接取走他们的性命,若是存心刺杀,怎会不招招毙命,而他们更像是以多胜少拖延时间!
小齐试图从中杀出一条路让萧晏先行离开,可惜均被对方给拖得死死的。
怕就怕在这里。萧晏百般防备,小齐多方打探确认,都不曾发现过这些人。他们穿着普通的衣服,收敛浑身肃杀之气,往人群里一靠,便跟普通人无异。或许他们在这之前,根本不曾在镇子上出现过。
现在却是百般拖住萧晏,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晏骂小齐糊涂,就是因为小齐跑到了他这里来。他不怕遇到对手强敌,唯一怕的就是有人擒住了他的软肋……
林青薇……
萧晏焦狂不堪,手里金丝染血,从对方喉头一穿而过,血雾四处飞溅,比晚霞还要艳红。
这处别苑清静,可是今日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纵使萧晏武功高强,也难以将他们全部杀光。
看来,一番你死我活的激战在所难免。小齐再不迟疑,从怀中掏出一枚焰火,往上空放去。
这镇子上的宁静被焰火一划而破。各方杀手齐聚而来,加入了这场战斗之中。
院子里血色和尸体遍布,衬得这并不宽敞的别苑即将要在血污中坍塌一般。
白果村里的嘈杂随着夜的渐渐到来而跟着沉静了下来。林青薇的前院里,她和心如、安秋寻来回奔走于那些孩子们中间,孩子的情况也总算得到稳定,一个个都安静地睡在母亲怀里。
那些女人搂着自己的孩子,感觉好像是自己刚从阎王殿捡回一条命似的,透着浑浑噩噩的欢喜。
林青薇看了看他们,道:“带回去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好得差不多了。”
女人们跪地又千恩万谢了一番,恨不能把林青薇当祖宗一样磕头。林青薇道:“谢就不必了,横竖今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你们回吧。”
知道她决心已去,这时纵使滋生出浓浓的不舍,也不能改变什么。最终村民们又抱着自家小孩,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宅子。
此时天呈青灰色,干净中带着一股黯然。天边的红霞已经不知不觉褪得干干净净。仿佛夜色来临之前,先含蓄地撒下一层灰纱。
忙碌起来时不觉得,可毕竟有那么多小孩要照料,三人都不曾歇过一口气,更没有功夫喝下一口水。这下前院一下子静了下来,安秋寻和心如才感觉到浓浓的疲惫,但看见孩子们安然的睡颜,心里始终是满足的。
安秋寻吁了一口气道:“这活真是累人,比回春堂满人的时候还要累。咱们已经很久都没接待过这么多的病人了。”
心如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看着门外道:“这天都要黑了,怎么姐夫和小齐还没回来?”
“那我们今晚还走不走了?”安秋寻问。
林青薇叫杜四和赵六进来,把东西收拾一下,道:“自然要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遂心如和安秋寻也不再耽搁,等把前院弄妥当了,便准备上马车启程了。
林青薇不可能丢下萧晏就这么走的,但她也不可能丢下安秋寻和心如不管。待启程离开了这里,林青薇打算让杜四和赵六保护两位姑娘西去,她需得折返回去找萧晏。
小齐一去无返,定然是出什么事了。
正当这时,外面有村民扯开嗓门叫道:“林大夫,有人来找你了!”
心如和安秋寻霎时高兴起来,一溜烟就跑出去,边道:“定是小齐和姐夫(萧大哥)回来了!”
出门去一瞧,看见一个村民正带路走向这宅子,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停了下来,抬手指了指这宅子的所在,而后就往分岔路口的另一条路走去了。
青灰黯淡的夜色下,缓缓走来几个人。衣袂在晚风下迎风翩翩,置身在这郊野乡间,多了两分闲适自在。
安秋寻和心如一边看着,一边嘀咕着:“好像不是萧大哥和小齐,要是他俩回来,需得人引路么?”
心如只是看着,却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心里已经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起来。
林青薇在前院里拾掇了一下,这宅子既然已经卖出去了,等到他们离开以后,宅子的新主人便会到这里来。这里总归是住了这么久的地方,总不好乱糟糟地交给新主人,方才村民们在这前院里聚集,弄得也有两分凌乱。
然而心如和安秋寻这一跑出去了以后,就没再有任何动静。听不到她们的说话声,更不见萧晏和小齐进门来。
林青薇倏地动作一顿。
来的人不是萧晏和小齐!
否则两人对这里相当熟悉,又怎会让村民扬声呐喊?村民之所以会扯开嗓门叫唤,是因为可能根本不认识来人!
村民说有人来找她了。是专程来找她的。
林青薇吸了一口气,可恨她和心如、安秋寻一样,心心念念着萧晏和小齐能够及早回来,却忽略了村民话里头的其他含义。
这样想时,林青薇当即就转身朝宅门外走去,想出去一看究竟。然而她将将转身,只来得及走了两步,脚步便忽然停了下来。此时宅门边,正有一袭衣影闪过,一人踩着门口,悠然地踱进了她的家门。
林青薇抬眼,看清了他的模样,面无血色,一股血气从心头往下沉了去,凉到了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