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你,你干什么!”察觉到异况,赵继时惊慌的大喝一声。
其他人纷纷转回过目光,看到的是孙德盛和两名手下正拿着枪对着自,所有人被这一幕弄得一时间无从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赵继时身后的一名队官悄悄的伸出手去摸自己的枪套。
“别动,谁敢再动一下,休怪老子不客气!”孙德盛眼尖,枪口立刻对准了那名队官,吓的后者连忙举起双手。
“老孙,你到底怎么回事?”另外一名营管带大声问道。
“你们还看不出来了,这匹夫已经被滦州的人收买了。”于继芳冷冷的说道。
众人惊愕不已,孙德盛说反就反,这变化实在太突然了。
孙德盛也不理会这些人,伸长脖子对门外大喊了一声:“还等什么,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小会堂的大门“轰”的一声被撞开,十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一拥而入。这些士兵正是之前孙德盛带回来的人,其中一部分是孙德盛本人的亲信,另外一部分则赵山河带队的滦州治安团士兵。
赵山河让孙德盛所帮的忙,就是趁虚偷入昌黎县,假借滦州事变为借口,把尚在昌黎县的巡防营军官们骗至一处,然后再一网打尽。之前孙德盛之所以还要跟于继芳对簿,目的就是要拖延时间,好让赵山河在外面做好周全的准备。
当然,赵山河所需要做的准备,不仅仅是把小会堂外围清理干净,同时还在孙德盛亲信带领之下,与中路营麾下的一名队官见面。这名队官与孙德盛是同乡,平日交情也不错,赵山河通过孙德盛找上此人,就是要贿于重金收买这名队官。否则单凭五、六十人只怕很难弹压住局势,有了这名队官在外面策应,办起事来自然能更稳妥。
小会堂内的众人巡防营军官们见到闯进来的士兵,顿时齐齐变了脸色,不难猜测这一切都是经过精密设计,他们现在已然成了瓮中之鳖。
“老孙,你岂敢如此!”李劲夫惊怒交加的喝道。
“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这个卑鄙小人!”赵继时吼道。
“别以为你拿下了我们就能安然无事,老子的兄弟可不会放过你们!”
“王大人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么忤逆之事!”
孙德盛冷冷的哼了一声,示意刚进门的那些士兵先把所有人解除武装,再用绳子一一捆绑起来。等巡防营众军官一个个变成了麻花粽子之后,他才咬牙切齿的说道:“王怀庆这老匹夫对我不薄?真是天大的笑话,这老匹夫是什么人,你们都比我更清楚。老子今日做出这等侍,已然是下定决心投靠袁大人。”
于继芳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忘恩负义的奸贼!”
孙德盛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反问道:“他对我有何恩,又有何义?你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猜到,傍晚时我们赶到滦州,王怀庆带着魁字营和右营进城,留我德字营在城外露宿结营。这原本并没什么,可直到滦州治安团偷袭我部之后,我听说魁字营和右营五百多号人在城内全部醉成烂泥,我这才幡然醒悟,跟着王怀庆有什么前途?五百多号人就这样让人轻易灌醉,咱们巡防营还算哪门子的军队!”
这是孙德盛压抑在心中已久的怨言,此时此刻受到环境的刺激,一股脑如同决堤洪流一般全部倾泻x出来。
听完这一席带着情绪的言论,在场不少人陷入了沉思。其实他们都很理解孙德盛的话,要怪只能怪王怀庆平常做事实在太抠门,弄的麾下军民怨声载道,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算今天没有孙德盛,迟早也会有人心涣散的一天。
“哼,无耻之徒竟为自己的无耻找借口,这跟当了婊子立牌坊有何两样。”这时,于继芳冷冷的打破了沉默,言辞激烈的从孙德盛说道。于继芳追随王怀庆多年,王怀庆对他是言听计从,他在这时候当然不会轻易妥协。
“你当然替王怀庆那老匹夫说话,你有宅院、有三房姨太太、逢年过节还有我们的孝敬,王怀庆也就把你一个人当人来看了。”孙德盛冷嘲热讽的说道。
就在这时,小会堂的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正是赵山河。
他环顾了一下屋内的情况,目光落在孙德盛身上时对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孙大人,这次真是有劳你了。”
孙德盛笑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必然要走到底。赵大人,你说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在场众人冷汗连连,各有焦虑的看着赵山河,生怕对方一怒之下会下令把自己处决了。
赵山河不动声色的说道:“暂且押在这里,昌黎县还需要他们来稳住大局。”
孙德盛点了点头,随即对自己的手下吩咐道:“把他们都给我绑扎实了,切莫有任何闪失,看好所有出入口,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赵山河又说道:“林队正在外面照应着,理应不会有差池。稍后我会发一封电报回滦州,眼下只要等滦州那边将一切处理妥当,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听了赵山河的话,于继芳冷声讥笑道:“了结?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看你们袁大人如何向大总统交代!”
赵山河轻笑一声,镇定自若的说道:“我们袁大人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向上面交代。实不相瞒,只怕从今日之后,你们王大人再也做不成通永按察使了。用不了多久,通永镇辖下的三县便会归我们袁大人署理。相信诸位对王怀庆并无好感,何不尽早弃暗投明,转投我袁大人麾下效力,袁大人必不会亏待。”
赵继时、李劲夫等人营管带面面相觑,就连他们手下的几名副官、队官也都露出不同程度的犹豫之色。说到底,他们当然知道袁肃要比王怀庆好得多,也能干的多,否则断然不可能发生此时此刻的一幕。可一方面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好歹他们跟着王怀庆干了这么多年,哪里说背叛就背叛呢?另外一方面还是担心袁肃不能处理好这件事,万一上面认为袁肃太过分,结果仍是让王怀庆担任按察使,那到时候岂不是自绝后路?
一时间,众人只是摆出一副深思不决的脸色,并没有人开口应答。
于继芳见这些营管带不说话,以为他们是在思索着转投的决定,当即大喝道:“难道你们也要跟姓算的一样,背负忘恩负义叛徒的骂名?我告诉你们,大总统之所以委任王大人担任按察使,就是要王大人看住袁肃这个目无法纪的狂徒。现在袁肃公然违抗大总统的命令,你们以为大总统还会包庇这个恶贼吗?”
赵继时、李劲夫等人依然不做声,脸上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事实上,他们虽然犹豫,可心底下却没有打算做出任何决定,反而于继芳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在一旁吆喝,弄得所有人都很不痛快。
本来王怀庆平日偏私已经让大家很恼火,归根结底王怀庆并没有施恩于他们,他们也没必要对王怀庆感恩戴德。于继芳这个典型的王怀庆面前的大红人,更是让众人心里感到不平衡,若不是考虑个人前途保障,他们早就一时火气的翻脸不认人了。
赵山河走到于继芳面前,不轻不重的说道:“你一直咬定大总统会追究这件事,殊不知我们袁大人终究是大总统的侄子,即便追究又能追究到哪里?王怀庆鱼肉百姓,贪污军饷,名声败坏在外,这件事真若是闹开了,倒要看看上面会先追究谁!”
于继芳冷冷的说道:“走着瞧!”
赵山河没有再理会于继芳,转向其他营管带说道:“我不会逼各位,时间还有得是,各位大可慢慢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