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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袁肃在校阅台上抬了抬手,示意全场恢复安静,他继续大声的说道,“只要是自家兄弟,我袁肃对巡防营的兄弟与对我滦州治安团的兄弟一样,皆一视同仁。我滦州治安团有什么,巡防营的兄弟们也会有什么,绝不偏私。我现在就宣布,巡防营从明天开始改为一日三餐。有我袁肃吃肉的时候,我不会让兄弟喝汤,我会让兄弟们也吃肉!”
民以食为天,之所以投戎参军无非是因为家境不济,只能到军营中混一个温饱,以前每天只有两顿餐,而向袁大人效力之后从明天开始变为三顿餐,这可是比多拿钱还要实在的事。毕竟这几年市价一直不稳定,有钱到底不如填饱肚子更划算。
因此,当袁肃的话音落定之后,整个大营再次喧哗起来,巡防营士兵们兴奋的手舞足蹈,相互之间笑逐颜开的大声叫好。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扯着嗓子高呼了一声:“袁大人万岁,我们誓死追随袁大人!袁大人才是明主,我们再也不受王怀庆的压迫!”
随着这一声高呼,全场情绪一下子点燃了过来,巡防营的士兵接二连三跟着叫喊:“我们支持袁大人,我们效忠袁大人!”
“袁大人才是明主,袁大人是大好官!”
“今后我们就是袁大人的兵,我们只听袁大人的命令!”
校阅台下,人潮涌动,声浪一波盖过一波。不仅巡防营的士兵们情绪高涨大声欢呼,甚至连治安团第二营的士兵们也深受感染,跟着一起振臂疾呼。
站在袁肃身后的赵继时、李劲夫等营管带脸色甚是尴尬,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不过他们不得不佩服,袁肃当真是一个会煽动人心的人,对方刚才所提出的几个保证,无一不是切中巡防营旧军的要害。旧军可没什么大义大忠,纯粹是为了填补肚子过日子罢了。而袁肃正是顺着旧军士兵的心理开出一系列优待条件,不可不谓是针针见血。
不仅如此,袁肃在解决军营中克扣军饷的陈规陋习同时,还考虑周详的保证了军官利益。毕竟很多不成文的规费都是补贴军官的薪金,一旦禁止这些规定,虽然保障了士兵的利益却损害了军官的利益。而袁肃提出恢复养廉银制度,正是为了中和这个情况。
欢呼声持续了好一阵,袁肃几次上前挥手示意安静下来,方才让现场的气氛渐渐平息。这时他转过身来,邀请赵继时、李劲夫等人上前来说几句话。
几位营管带最害怕的就是袁肃让自己当众表态,没想到害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一番扭扭捏捏、虚言客套,最终只能无可奈何的陆续走上前去说了几句话,内容自然是“支持袁肃”、“反对王怀庆”、“肝脑涂地”、“尽忠尽职”之类的话。
每一位营管带说完话,下面都会传来一阵响亮的拥护之声。
尤其是身为中路营管带的赵继时上前说完话,下面巡防营的士兵都是中路营的人,眼见连直属大人都如此“坚定不移”的投靠袁肃,自己当然更是欢欣鼓舞,总算是熬到好日子了。
等到营管带们一一说完话后,袁肃对台下的郭文远吩咐:“将王怀庆带上来。”
郭文远马上派人去司令处押房通知杜预,不一会儿的功夫,杜预便押着王怀庆穿过人群来到校阅台上。此时王怀庆脸色已经十分难堪,刚才在押房里的时候,外面的欢呼声以及营管带们的讲话,他都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记在心上,真没想到只因自己一着不慎,以至于满盘皆输,几十年官场积累的资本,转眼之间全部化为乌有。
比起王怀庆,几位营管带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们事先并不知道王怀庆就在大营之内。
虽然之前他们向袁肃表过态,又当着众士兵的面说了支持袁肃的话,可这些事好歹还有回旋的余地。然而现在王怀庆听到了刚才的那番言论,再加上此刻营内士兵们高涨的情绪,势必让王怀庆认定他们已经彻底投靠袁肃了。
刚才是下不了台阶,此时此刻却是骑虎难下,他们算是彻底得罪了王怀庆。
袁肃面向校场上的巡防营士兵们,高声说道:“兄弟们,王怀庆现在就在我手上。他贪得无厌,作恶多端,为祸一方,徇私枉法,相信兄弟们在他手下当兵收尽了苦头。按理我应当以军法X论处王怀庆,不过念在他年事已高,多多少少有几分苦劳,我决定免除其所有官身,即日流放关外。”
当王怀庆被带着穿过人群时,巡防营士兵们还是愣了一阵。不过这些士兵到底没有什么政治概念,不想那些营管带们那样考虑的那么多,眼下就只盼着能赶走王怀庆,从明天开始多吃一顿饭、多拿几分饷银。
于是,当袁肃说完这番话后,士兵人群中立刻爆发了起欢呼声。
“让王马桶滚蛋,打倒王马桶!”
“没有王马桶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带着你的臭马桶滚吧,兄弟们早就受够你了!”
王怀庆平日如厕时必备一个马桶,无论搬迁到哪里,总会命人带一个马桶在身边。他曾经甚至还说过一句话:“上战场可以不带枪,但不可以不带马桶。”因此北洋军内部都称其为“马桶将军”,而部下们则暗地里呼之为“王马桶”。
校阅台上,王怀庆又气又急,脸色涨得通红,可偏偏又无从发作,只能恨的牙痒痒。
一旁的孙德盛为讨好袁肃,在这个时候同样跟着叫喊起来。跟孙德盛站在一起的赵继时、李劲夫等人,迫于形势所驱,一咬牙也扯着嗓子大骂王怀庆。
“好,好好,好的很,你们这些白眼狼。”王怀庆没有回头,只是垂首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说话的声音也不大,除了最近的袁肃勉强听到了只字片语,其他人都没听到。
袁肃看着王怀庆,不动声色的说道:“王大人,我知道你是一个体面的人,留在这里只会让你不痛快,索性今晚我便派人送你出关。”
王怀庆心有不甘,可是又无计可施,回想起来好在袁肃还留了几分情面,允许自己回家收拾一下。他自知自己本不是一个治军带兵的材料,无非是图一个权力在手。眼下失了这份权力虽说无可奈何,可好歹这几年捞足了油水,去关外买一栋洋楼舒舒服服颐养天年,也不失是一个好退路。
一念及此,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一甩袖子说道:“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单凭袁公子你处置就是。”
袁肃轻描淡写的笑道:“王大人何必说这些气恼的话。如今政局不稳,在直隶有这份担待未必是一件轻松的事,如今我替王大人接下这份担待,也算是给王大人一个解脱。”
王怀庆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袁肃随即对杜预递了一个眼色,杜预带人上前将王怀庆押了下去。
赵继时、李劲夫等人各自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上了这条船,只能一条心的向着袁肃,期盼着北京方面千万不要降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