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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他召集所有后勤人员开了一次会议,将自己的后勤制度公布了下去。
原本二十镇在关外时,日常伙食开销除了上面拨下来的公粮之外,营级以上单位的后勤处都会自己种植和蓄养一些农作物、家禽之类。入关之后本以为只是参加秋操,等秋操结束了仍然会返回关外,所以各部都取消了自己补给这一项。
在这次会议上,袁肃正式下令后勤处重新操办自给自足的活计,由后勤处拨款统一采购一批原料,包括一些容易种植的菜种子和鸡、鸭、鱼等小型家禽,等开春之后便着手展开这方面的工作。
在春季到来之前,后勤人员要先选好养殖、种植的场地,鸡棚、鸭窝都要先搭建好。
除此之外,从明天开始七十九标正式执行三餐制。他额外规定了要求,早餐量少食精,中餐量足食丰,晚餐适量不过,同时也制订了严格供餐的时间段,在这些时间段之外,只有自己下达额外的命令才能提供食物。
为了鼓励后勤人员办事的积极性,他当场设定了一套奖励制度,分别给种植养殖尽心尽力者、杂务勤勉者以及积极努力者提供金钱奖励,从一块钱到十块钱不等,每个月都进行一次奖励的评定,现评现结绝不拖欠。
本来后勤人员对一日做三顿饭有几分怨言,又听说开春后还要种植养殖作物,那岂不是更费心费力?那些士兵们平日只负责吃,哪里知道掌厨的辛苦。
不过现在听到有奖励制度,不仅是现金结算,而且每次都有三个名额,他们这些伙夫、杂役一共才十来个人,得奖的几率可不小呢!这下立刻让他们振奋起来,同时也对袁肃的安排十分佩服,这说明袁大人根本没有忽视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
散会之后,袁肃找到杜预,让其跟着自己出城一趟。之前他曾告诉过孙连仲,自己会抽空去第一营找赵山河谈一些正事,如今督练公所和标部后勤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自然应该去第一营那边走动走动。
杜预听到命令之后,连忙跑去马棚牵了军马出来,与袁肃一道出了标部往东而去。
自从那天晚上与杜预谈过话之后,杜预每天都按照袁肃的要求读报纸,最近几天下来,他读报量仍然只限于一份滦州本地的小报,而且大部分内容都没办法读完。不过袁肃要求写出重要新闻的简介和评论,他还是做到了,尽管字迹一塌糊涂,简介和评论加起来一共不到两百字,甚至其中还有许多错别字。
但是对于袁肃来说,他依然感到十分欣慰,培养一个人不能急于一时,只要杜预能持之以恒,自己相信每天对于杜预都会是一个进步。
在前往小坎村的路上,杜预顺便将他今天读报的结果汇报了一下。
“今天重要的新闻,依小人来看应该就只有谘议局筹备进展的报道了。”
“哦,是吗?说说看,谘议局现在是什么进展?”袁肃饶有兴趣的问道,他对谘议局成立的事情也很上心,这件事多多少少与自己未来的发展前景有关联。
“报纸上说,州府已经拿到永平府的批文,年关前保定就会专员到滦州召开筹备会。报纸上还有人评论,预计二月底滦州谘议局可以正式成立。”杜预说道。
“嗯,我也希望谘议局能尽快成立。这件事对大家都有好处。”袁肃若有所思的应道。
“大人,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呢?”杜预好奇的问道。
其实袁肃心里很想对杜预解释这一点,毕竟这也能让杜预学习到东西。不过他总不能告诉对方,再过不久清帝就会退位,中国会迎来共和国,谘议局成为地方政府巩固政权的头等机构。因此,他只是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一个钟头后,二人来到小坎村的第一营营区。
营区大门口有哨兵值守,周围的栅栏也重新修葺过,看的说这段时间里第一营确实经过了一番整顿。当袁肃和杜预来到大门口时,尽管哨兵看到他们身穿新军军服,可依然上前阻拦,要求二人下马并通报身份。
杜预瞪大眼睛,连忙喊道:“你们怎么回事,不认识这是袁大人吗?”
那哨兵有些窘迫,不过还是坚持的说道:“小人认识袁大人,但军营大门不允许骑马出入,所以……所以还请大人……”
袁肃罢了罢手,笑道:“行了,我们这就下马。”
翻身落马之后,他又向那哨兵问道:“这是谁制订的规矩?”
那哨兵不敢隐瞒,回答道:“正是我们赵管带大人。”
袁肃依然保持着笑容,他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让哨兵进去先通报一声,自己与杜预牵着马走进了大营。
整个第一营营区显得有条不紊,士兵们就算闲其无聊也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与标部大院比起来简直有太明显的区别。袁肃不得不感慨,没想到赵山河竟有这样的治兵能力!
在听说袁肃到来后,赵山河从营务处赶到前大门这边迎接。之前驻在安山镇张府的孙连仲正好赶轮班回营,他也跟在赵山河后面来到这边。
双方见面之后,袁肃立刻先开口赞赏了赵山河治军有方。赵山河并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反而不亢不卑的表示军队原本就应该有这样严谨的做派才是。
“对了,袁大人今日专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主要有三件事。之前我在安山镇时遇到过孙队正,跟他提过最近我会来你们第一营处理一些事,相信赵大人应该听说了吧。”袁肃不慌不忙的说道。
“是的,仿鲁之前是提到过。咱们不必站在这里说话,天气这么冷,到屋里再细谈。”赵山河一边点着应道,一边请袁肃向营务处前去。
来到营务处的营房,里面烧了一个壁炉和小火炉,确实要比外面暖和多了。
如今第一营并没有多少军官,之前被拘禁在标部的起义军官,如今虽然都全部释放,可也没有让他们返回本部。赵山河仅仅是将警卫队的几名军官临时提拔为营务处军官,协助他管理整个营的营务,因此此时营务处的人并不多,而且基本上全认识袁肃。
赵山河亲自为袁肃倒一杯热水,然后招呼大家落座下来。
袁肃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寒暄的话,直接切入正题,他今日来第一营的三件事,其一便是关于伙食改制的事情,这件事毋须过多的介绍,只是把命令传达下来即可。同时,他也鼓励第一营后勤方面开展一些自给自足的小产业,小坎村这边果树很多,哪怕是经营几株果树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听完袁肃的话,其他几名在场的军官都感到很高兴,不过赵山河却显出一副沉思的表情,默然一阵之后,他正色的开口问道:“袁大人,是不是上面有消息,咱们二十镇将会常驻直隶省?若非如此,各营后勤自己开办养殖、种植,一旦上峰有命令调回关外,这些岂不是都白白浪费了吗?”
袁肃脸上表情纹丝不动,语气却十分认真的说道:“说来,这正与我今日来找赵大人谈的第二件事有关。”
赵山河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那这第二件事是什么?”
袁肃不慌不忙的说道:“赵大人你应该是有远见的人,在场的诸位也都不是外人,所以有些话我不妨直说好了。如今国内局势看似依然混乱,可事实上已经正在趋于定局。革命党掀起的这股风浪已经把清王朝往坟墓堆里送了一程,这天下终归是要共和的。”
一旁的孙连仲忍不住惊问道:“袁大人为何这么说?莫不是袁大人的叔父向袁大人透露了一些消息吗?”
袁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孙连仲的话,他说道:“我叔父虽然世受隆恩,可清廷那些少壮贵族根本容不得汉人掌权,就像三年前那样,他们巴不得置我叔父于死地。我叔父对此心知肚明,正所谓兔死狗烹,就算他能成功镇压这次革命,清廷到时候也一定会卸磨杀驴。因此,我叔父现在的立场很明显,他必定要与南方达成和议。”
三年前袁世凯被迫开缺回籍,这件事在北洋军里早就传遍了。在场众人听完袁肃的剖析,立刻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慨。当然,正因为袁肃没有直接回答孙连仲的问话,也让他们在心里误以为这些消息果然是袁世凯私下告知的。
赵山河当然不会与这些军官一般见识,只是他没有考虑的那么多,眼下只关注袁肃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顿了顿之后,袁肃继续说道:“恰逢国家政权更替之际,有危有机,全看诸位如何把握。我料定在短暂的稳定过后,国内上下必然会再次动乱,原因很简单,各省各地拥兵自重者实在太多,那些革命党也大多心怀尖锐的政治思想,十之八九不会安分守己。因此,我认为我们应当趁此之际好好把握机会,趁早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