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胭脂河两岸热闹非凡。这条据说是由六宫粉黛洗胭脂的水汇集而成的河水在绚丽的灯火照耀下,妖娆非凡。
朝暮楼里,柔若无骨、妩媚艳丽的男人们都依偎在各自的客人身边。大厅里一群文人骚客正在舞文弄墨。叶未央身为乐师,提前安排好了营业时的各种歌舞表演、乐曲演奏,便站在角落里欣赏。
她倚在墙边,双眼虽然望着台上,目光却悠远深长,不知落在何方。这一整天,她都是这样心不在焉,那一眼,威力实在惊人,竟令她至今无法回魂!
这不是一件好事,非常的不好。她的记忆,飘飘荡荡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总有些三姑六婆聚在一起,说些关于她母亲的闲言碎语。听说,她的母亲原是村里最美的姑娘,却在城里找了个有妇之夫,还怀了孩子,生下了她。因为她是女孩,那个男人嫌弃母亲,抛下母女俩不愿搭理。母亲受不了,便将她托付给外公照顾,自己跑去找那个男人。结果,在大路上拉扯的时候,被高速驶来的大货车撞飞了,双双死在马路中间!
哼呵,真是生不同衾死同穴啊!
叶未央目光清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打她懂事开始,她就不断嘲笑母亲的痴傻,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这天下多得是,为什么非要那个男人不可呢?他都不要你了,你去纠缠不清又如何呢?这世上有这么傻的人吗?巴巴地送上门去给人作贱,死了也要落得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自小她就告诉自己,除了自己,没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她不怕被人说自私,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我!阿牛也好,小冉也罢,甚至是云霈,只有她离开他们,舍去他们,绝不允许他们反过来对她。否则,她也会如割肉断臂般与之决裂!
然而——然而——
叶未央苦笑,这就是对自己母亲鄙视诽议的惩罚吗?这就是对她自私自利的报复吗?上天派了那么一个人,只一眼,便让她丢了魂失了神,心不在焉浑浑噩噩。怕只怕,她也要如母亲一般,烈火焚身舍生忘死也要得到他!
叶未央伸手按了按额角,不好,这样不好,她不要这样,太可怕了,她无法想象失控的自己。
二楼厢房,一人轻哼一声,关上扇窗,冷着眉目走到桌边坐下。三个自小伺候着的侍从面面相觑,不知公子这样的态度是为何意?
“公子,这叶未央便是那长乐城头击鼓退敌的白衣女,她……”
“我知道了,兰臻和竹雅都跟我说了,你又来说一遍,要不要我背给你们听。”凤羽绝美的容颜上写着不耐烦,仿佛他们再说一句有关叶未央的话,他就要翻脸了。
梅寒看了看兰臻和竹雅,另两人一致轻轻摇头,示意梅寒莫再说了。但梅寒并不死心,冒着被公子苛责的危险,犹自说道:“那公子何不将她纳入麾下,为己所用?”
凤羽斜着一双美丽的凤目,看了梅寒一眼,淡淡地说:“我这次出门,也听说了白衣女的事,江湖上把她传得神乎其神,但是我看却也不过如此。”话是这样说,但是下午房里的那场武斗,却也让凤羽明白,叶未央并非“不过如此”。她后来抱着琴发动的攻击,使用的应该就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音波功,一想起那连绵不断的攻击,他心有余悸。
说实话,在回来之前,他也想过若有幸见到她,定要邀她帮助自己。但是经过今天下午,他竟有些负气地讨厌她。
凤羽其实也想不明白,自己从来不是个任性的人。即便叶未央今天下午算得上“欺负”他,但若为大局着想,他不会咽不下这口气,可对她……
大概是因为太失望吧,之前对白衣女的期望太高了,总以为她是个高雅之士,却没想到如此吊儿郎当、嬉皮笑脸,最重要的是,她竟也是个以貌取人的俗人!
梅寒皱皱眉,仍然带着希望劝说:“公子出外不知,我和兰臻竹雅三人跟着叶未央过了招,她以一敌三,我们丝毫占不到便宜,所以她……”
“哼,你还好意思说!”凤羽一听更生气了,几时他教出来的三个侍从丢脸丢到这份上还沾沾自喜说个不停?“三对一都胜不了人家,不反省就算了,还拿出来向我汇报。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梅寒一滞,低下头不敢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