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北方之事已成定局,江南之局也随之拉开了序幕......
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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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睿黯然神伤地看着花园内那百花盛开的美好景色,竟是越看越觉得他的心都冰冰凉了......
王导也是满目悲戚地看着已经渐渐有些消瘦的司马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好好劝上几句......(王导字茂弘,小名阿龙)
司马睿却是忽然转过了身,欲哭无泪地看着同病相怜的王导......
“阿龙......”
“大王......”
“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就是司马越和王衍那两个混蛋的弃子?!当初他们哄骗咱们过来的时候,真是说得花好桃好,如今呢?!他们管过我们一次没有?!还有那帮该死的南蛮子,他们知道本王就是一个傀儡,所以根本没有一个人把我司马睿当一回事!本王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么久了,竟然连一个当地的名门望族都没有来拜访过!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王导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苦涩,当初王衍派他来的时候,也是讲得天花乱坠,还说对他寄予了厚望......
可现在看来呢?!
简直就是发配边疆呀......
如今事已至此......
司马睿就是他翻盘的唯一指望......
可这个小妾生的玩意儿......
还真以为他得了个王爷的名号,南方这帮刁民就会把他这个司马氏里出身最低的王爷当回事了?!
要不是他王导存了“奇货可居”的心思,帮他安然渡过了几次必死之局,才有了如今可以放手一搏的天赐良机,怎么能再看他这样颓废下去?!
“大王若是继续这样借酒消愁,不理政事,恐怕江南的那些士大夫就真的不会来了……”
“哼哼......”
司马睿无奈地苦笑了几声,然后又瞥了一眼还对他不死心的王导......
“噗”的一声!
司马越嬉皮笑脸地挠了挠头,然后泼皮似地对着王导扯淡道:“哈哈,一不小心放成响屁了,哈哈哈!”
“......”
“好了!阿龙!现在就咱们两个人,孤是什么玩意你还不清楚?!老子他娘的就是一个泼皮无懒,要不是有你一起患难与共,老子早就不知道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嫡系们弄死多少回了!如今咱们到了江南......,哎,还是只有你把我当人看啊......”
“嗯,还挺香的......”
“哈哈哈!屁还能是香的?!哈哈哈!”
王导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不停地用着鼻子使劲嗅啊嗅的,甚至还一脸陶醉的模样......
司马睿立时笑得前仰后伏......
王导却是强忍着笑意,然后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微臣说得是花香啊......”
“哈哈哈!你说是花香就是花香吧,哈哈哈!阿郎啊!还是跟你在一起的是轻松自在,怎么样多行......”
王导欣慰地笑了笑,总算是让气氛变得活跃了一些,而且他也挺享受和司马睿这种“特殊”的相处方式......
不久之后......
密室之内
王导夹起桌面上的小菜,放入嘴中慢慢细嚼慢咽,然后轻轻抿了口小酒,等到酒意涌上头时才缓缓开口道:“大王现在穿的衣服不合适,用的车架也不适合,到明年三月初三之前要好好准备一下......”
司马睿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完全听不懂王导在放些什么屁,但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还是让人看了挺欢喜的......
“怎么?!这江南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联姻?!本王不怕牺牲一下色相的,你只要说出来,本王都答应!”
“哈哈!大王不是才刚刚收了几个江南的才女,竟然还有余力?!”
司马睿立即笑骂道:“哈哈哈!也就你敢这么笑话本王!这江南的女子却是北方的不同啊,不要说那柳腰有多纤细,就是那光滑白嫩的皮肤也是让人流连忘返呀!阿龙,可惜你家的婆娘太过吓人,不然本王也赐你十几个江南美人享用享用......”
王导立时吓得摆手道:“不用了不同了,上次在外面蓄养了一个妾室,不知怎么就被家中那个妒妇给发现了,结果害得微臣是一路赶着牛车才逃出生天的......”
“哈哈哈!曹家嫂嫂真是厉害呀,不知道阿龙赶车逃命的时候,有没有把你的白玉塵尾拂尘给甩秃噜了?!哈哈哈!”(塵,据传为麋鹿的一种,体大尾长。用塵尾配白玉柄做成的拂尘,是当时名士清谈的重要道具。相传塵与群鹿并行,摇尾左右,可指导群鹿的行走方向,有群伦领袖之概。)
“微臣当时是在是着急呀,偏偏又找不到鞭子,只好用佛尘代替了......”
“哈哈哈!你呀你呀,怎会如此惧内?!”
王导尴尬地笑了几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嘿嘿,以你阿龙的性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让本王去做什么新衣服,新车架,直说吧,是不是有什么妙计了?!”
王导眼见司马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就不好再卖什么关子了......
“微臣已经让族兄王敦赶制了各色锦旗和上等的肩舆,还有上万件随从的各色礼服......”
“青州刺史王敦?!”
“正是微臣的族兄......”
司马睿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王!按江南的风俗,每年的三月三日,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贫民百姓,都要到水边洗濯,除灾祛病,祈福求运,这叫做修禊。到时候大王只需听微臣的安排,即可兵不血刃,一举收复江南的士族和民心......”
司马睿立时目露精光......
王导也毫不避让地看向了目光炯炯的司马睿......
“那孤从现在就开始戒酒,并且全力处理江南的所有大小政事,还请茂弘一定鼎力襄助。”
“微臣惟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308年三月初三,修禊大节
绵延数理的仪仗队伍慢慢从远处行来......
各色鲜艳华丽的衣服......
还有数不胜数的旌旗仪仗......
司马睿更是乘坐着由十几个精壮大汉们所抬的华丽肩舆......
王导和王敦二人分别骑着高头骏马,带着一群同僚和下属随侍在王驾的左右两边......
一万多人的队伍,一路招摇过市......
“快看呀!那个最器宇轩昂的就是咱们的新王!”
“嘘,那不叫器宇轩昂,那叫龙颜!”
“那个骑马的是王导,他身后的都是北方的名士......”
“真是气派呀!看看这鲜衣怒马,顾盼自雄的气度!”
“盛世啊!盛世要来了啊!”
恰巧的是......
江南顾氏的族长顾荣正好就在人群中,眼见一众百姓都被王导安排的这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所震慑,更是第一个跟着普通百姓一起跪在了路边......
王导早就看见了顾荣,此刻又见他作为江南士族的首领竟然带头向司马睿跪拜,赶紧向司马睿提醒了几句......
司马睿连忙让人停下肩舆,然后亲自上前扶起了顾荣......
顾荣感动之余又见司马睿完全没有骄盈之态,竟是立时就有了亲近之心......
王导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顺利......
他不过是照搬了汉光武帝刘秀进驻帝都时的办法就获得了百姓们的拥戴!
自古以来草创政权者或者扬刀立威,或者峻法图治,或者攻心为上,并以此来获得民心和拥戴,似此类以宏大的公关式仪仗出巡来获得豪族支持和民望并最终建立政权的,真是少之又少......
修禊大节之后......
司马睿亲自登门拜访了顾荣和贺循,并且任命贺循担任吴国内史,顾荣任军司,加授散骑常侍,凡是军政事务,皆与他商议......
王导又劝司马睿要谦虚以结交贤能,节俭以保障供给,清静无为治理政事,安抚本地和外来的部属,所以任命卞壶任从事郎中,周玘任仓曹属,琅邪人刘超任舍人,张闿(三国张昭之曾孙)和鲁国人孔衍任参军。
王导为了进一步笼络江南士族,更是放下身段去学说吴语......(《世说新语》记载,一次王导听说名士刘惔来访,时值盛暑,王导故意在自家庭院里光着膀子,夸张地用肚皮在石棋盘上偎来偎去来降温解暑,并自言自语地说:“何乃渹!”。“何乃渹”是吴方言,意思是“真凉快”。王导的表演立刻打动了刘惔。刘惔访问归来,立即有人打听:“王公这人怎么样?”刘惔回答:“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只听到他在讲吴语。”)
从此江南一地,只奉司马睿为主了......
半月后......
琅邪王府上
司马睿兴奋地袒胸而歌,并且伸手邀请王导一起共舞......
王导立即起身作陪......
不久之后......
歌停舞罢......
司马睿忽然气喘吁吁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阿龙啊,听说你在陆玩那里吃了瘪了呀,哈哈哈!”
“那个陆士瑶真是好没道理,微臣不过是想用与他结为姻亲,可那老混蛋却说:小土坡上长不了松柏这样的大树,香草臭草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陆玩虽然不才,道义上决不能开乱(和谐)伦的先例!”
“哈哈哈,前一句说你是松柏,后一句骂你是臭草,哈哈哈!”
“这个老混蛋简直加气煞我也!他后来还特地为了一些小事来登门道歉,却不想因为吃了微臣家里自制的奶酪而差点噎住,结果他竟然到处去说什么,我一个堂堂的南方人差点做了北方人的鬼!真是岂有此理啊?!”
“哈哈哈,好个陆士瑶啊,看来江南的人对咱们北方人的偏见真是根深蒂固啊......”
“哎,看来要融入他们,还真不是一两代人可以做得到的......”
“没事!万事开头难嘛,只要咱们君臣齐力,没有什么南北矛盾是调和不了的......”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为皇上尽犬马之劳!直到有一天我等可以挥师北伐!成就陛下的皇图霸业!”
王导突然跪伏在地,边叩头,边叫道:“皇上,臣的心里只有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琅邪王司马睿的眼神立时变得锐利了起来,尤其是听着王导不断山呼着万岁,并且口口声声地叫他为皇上,更是一时热血澎湃了......
“若真有称帝的那一天,那么王与司马,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