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袍山外。
一株大树下,两道身影并肩而坐,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双双心中叹息。
“呵!实在抱歉!”只见欧阳星驰轻叹一声,眼神闪烁间,满是歉意道,“对于爽约一事,我不想多做解释。除了抱歉,我无话可说。”
二人早就有约,就在星河令争夺结束之后,不论双方结果如何,欧阳星驰都要履行承诺,却是答应与斗世烽火一战。
然而,星河令争夺的失败,以及同袍山的巨大损失,却是让欧阳星驰一时间无法释怀。纵然如约来到比斗之地,却是根本无意切磋之事。
“呵!你是怎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根本无须道歉!”斗世烽火却是无所谓地轻笑一声,随即又很是认真道,“我所担心的,是你何时才能走出阴霾?如此状态,已然不是曾经的你了!”
早年间,二人一次巧合偶遇,自此脾性相合,成为好友。尽管双方宗门有别,甚至还有宗门仇恨,但于二人来说,却是完全抛之脑后。而无巧不巧,对于彼此来说,二人便是只有对方这唯一的好友。
而尽管两人但有机会便切磋技艺,但那终究是切磋大于实战。是以二人便在斗世烽火的提议下,约定了这次真正的比斗。一次纵然不会生死相搏,但却要底蕴尽出的高下之战。
“呵!我变了吗?”闻言,欧阳星驰不由苦笑一声,随即看向斗世烽火,眉头一挑道,“你如此说,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是在关心我了?”
“没错!”却见斗世烽火直接点头,解释道,“不过,你可不要误会!我之所以关心你,实在是怕你就此消沉,无限期的爽约了!”
“仓如海!”欧阳星驰眼神一闪,颇有些不解而又好奇地问道,“对你来说,你我之间的比试当真那么重要吗?”
“呵!你错了!”只见斗世烽火顿时轻喝一声,很是认真地纠正道,“我早就说过,你我一战绝不是什么比试!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像以往一样,全力一搏!这是武力与心境的考验,是我封神的必经之途!”
“封神?”闻言,欧阳星驰忍不住内心掀起一阵波澜,更像是喃喃自语道,“武林中强者如云,想要踏足武道之巅,谈何容易?”
在欧阳星驰看来,纵然他也是坚持不堕,但却从来也没想过要达到如此高度!他心中所谓的强大,一直都是不再受制于人,能够自由自在,仅此而已!可如今,他的这个想法,却是再一次动摇了!
“如果很容易,反而令我毫无兴趣!”而斗世烽火却是满怀斗志,甚至颇有些激动道,“正是因为这份不易,正是因为憧憬那种站在巅峰的感觉,才令我为之疯狂,令我为之不顾一切!”
“可是!”欧阳星驰忍不住问道,“正如你刚才所说,封神之路必须要战胜一个个强者!而我充其量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你为何偏偏选择了我?”
“呵!俗话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斗世烽火轻笑一声,依旧很认真地解释道,“我只有先战胜了你,才有信心和动力继续向前!你虽然只是我路途上的一景,但也要认真看完才是!”
“呵!仓如海!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直接?”对于斗世烽火的直白,尽管欧阳星驰早已经领教,但此时再听,却还是忍不住很是无语!
呼!
“这样吧!”欧阳星驰随即长身而起,不由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那并不存在的斗笠,又道,“我现在必须要办一件事,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如果到时候我还没死,必然寻你一战!如何?”
“好!我等你!”闻言,斗世烽火爽快答应,但紧接着却又话锋一转,两眼直视欧阳星驰道,“不过!你此番前去,我必须同行!”
“同行?!”欧阳星驰忍不住顿时眉头一皱。
“没错!”却见斗世烽火再一次很认真地点点头,随即缓缓起身道,“你已经爽约一次,纵然不是有意,但事实如此!而这一次,有我陪在身边,不论发生何事,都要力保约定无阻!”
“呵!你放心,我只是旁观,绝不插手!”见到欧阳星驰那难以置信的目光,斗世烽火不由轻笑一声道,“不论你发生何事,我都绝不插手!”
“斗世烽火!”面对斗世烽火的坚持,欧阳星驰只能表示无奈,虽然并未拒绝,但却是一脸郑重道,“我这次要招惹的,可是神都!而神都的实力如何,想来不用我说,你可要考虑清楚!”
“呵!欧阳星驰,你可不要误会!”但斗世烽火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笑一声,再次解释道,“正如我刚才所言,我只是旁观!而作为一个旁观者,不论面对何门何派,我又何惧之有?!”
云罗殿。
一处小山丘上,四周一片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一位身着大红长裙,头戴轻纱斗笠的女子,此时正于青石板上盘膝而坐,正是云罗殿之主---霁云罗。
斗笠的边缘、轻纱的四周,几只艳丽的蝴蝶闻香而来,纷纷张开绚丽的翅膀,一开一合下,对眼前的女子绽放最美的仪容。
嗖!
踏踏踏!
而正当女子微抬眼眸,却是欲要仔细欣赏面前的一只蝴蝶时,一道身影自远处缓缓飘来。脚步落地,显影飘飘,歌随香风而起。
歌曰:皓月虽美意犹寒,群星争宠孤冷缠,红日光华洒万丈,奈何夜色无遮拦。生就七窍玲珑骨,无衣璞玉黯悠然。
歌声闭,莲步停,几息之间,人已来到女子身前,正是玉玲珑。
“见过殿主!”微微一礼,玉玲珑面带疑惑道,“不知殿主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此处有一物,需交由你来保管!”抬手间,但见霁云罗随手一抛,一只精致木盒便飞落玉玲珑手中。
“这是...”看着手中木盒,玉玲珑不由很是诧异。
“无须问我,打开一看便知。”却见霁云罗并不解释,只是授意玉玲珑将木盒打开。
“什么?!”闻言,玉玲珑眼神闪烁间,小心翼翼开启木盒,可一看到里面之物,便忍不住惊呼道,“竟是我云罗殿至宝---《云罗永青》?!”
《云罗永青》,乃是云罗殿镇宗至宝。与奇花宫《奇花勿语》一般,都是当年木灵仙所赐之不世之宝。既是一派宗主之信物,更有着非宗主传人不授的铁律。
“殿主你...”气息起伏间,玉玲珑呆愣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从今以后,你玉玲珑,便是我云罗殿之主!”可不待玉玲珑说完,霁云罗却是直接打断道,“无须惊讶,亦不要推辞,重责在身,你当谨记使命。”
“殿主!”兀自平复一番,玉玲珑又自开口道,“玲珑多谢殿主信任!但,继任殿主一事委实太过重大,还是等我师尊返回...”
“呵!舞霓裳么?”可是,依旧不待玉玲珑说完,霁云罗却是轻叹一声道,“还是莫要等她了!因为,她已然长埋地下,再也无法回归了。”
蹭蹭蹭!
“什么?!”闻言,玉玲珑忍不住顿时脚步不稳,却是猛地后退数步,俏脸瞬间一沉道,“师尊她...师尊她...”
扑通!
一时间难以接受此等结果,玉玲珑顷刻间一阵头晕目眩,却是直接摊倒、泣不成声!
“呵!我早就说过,与拔神为伍,无异于自掘坟墓!”轻叹一声,霁云罗忍不住微微摇头道,“只是她执念甚深,却是一意孤行。算来算去,害人害己,终究引来杀身之祸。”
“拔神...拔神是谁?”闻言,玉玲珑虽然悲痛,但却银牙紧咬,踉跄起身间,追问道,“师尊她...当真是被此人所害?”
“呵!我们姐妹四人,一人被其玩弄,先产子后毒害;一人沦为其阴谋工具,最终又为其所杀。”又自轻叹一声,霁云罗气息微变道,“一人对其死心塌地,游走冰火边缘而不自知。”
“纵然我看透一切,但却无力抵挡,撑到现在,已然是极限。”微微一顿,霁云罗满是无奈之状道,“若继续留在此处,怕是终究难逃其魔掌!”
“殿主!”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玉玲珑不得不恢复清明,再一次追问道,“拔神究竟是谁?”
“当年,除却晓天子这个公认的武林魁首之外,其实尚有最强三圣!”缓缓起身,霁云罗仰望空中白云,缓缓道,“拔神,便是其中之一!而他的结拜兄长,便是刀皇与尊达!”
“诸多往事,此时再提已然毫无意义。”紧接着,霁云罗转向玉玲珑,又道,“你只需知晓,如今的拔神,既是神都之主,又是屠刀门首座!而他的实力,越发的深不可测!”
“今日,我告知你这些,只是让你知晓面对的是谁。至于该不该向他寻仇,以你之沉稳聪慧,想来自有决断。”不待玉玲珑开口,霁云罗继续道,“但此时此刻,你要谨记一点,将此《云罗永青》熟记于心后,便将之彻底毁去!”
一语落地,霁云罗便缓步轻抬,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霁云罗渐渐消逝的背影,感受着手中木盒淡淡的余温,想起舞霓裳曾经的谆谆教诲,玉玲珑气息起伏间,一度又自泪水直流。
呼!
“呵!殿主之位,我从未将其放在心中!师尊之恩,却是永生刻骨铭心!”陡然转身,衣裙无风自摆,沉沉迈步间,轻喝一声道,“拔神么?此仇,我玉玲珑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