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中。
大雨还在肆无忌惮地拍打,一股股劲风拂过,越发让其陷入疯狂。雨借风势,风携雨威,狼狈为奸下,一副要将小秦搭建的草棚,彻底摧毁的架势。
棚中,面对雨龙子的刻意挑衅,小秦却是生不出半分战意。
尽管与凌霄一般,小秦同样拥有自己的高傲之气。但此时,他却是真的怯战了。毕竟,如此境况,受风雨所组,他的战力根本发挥不出来。而遇雨成神的雨龙子,又是绝对的主场,他才不会傻乎乎地与其交手。
只要雨龙子不强行出手,小秦是绝对不会率先出手的。至于会不会被雨龙子鄙视,至于那所谓的一抹虚无脸面,比起实实在在的切身之痛,小秦才不会在乎。
而面对小秦的拒绝,雨龙子自然很是诧异,但无奈之下却又毫无办法。
踏踏。
兀自沉默片刻,只见雨龙子最终将长剑收起,却是直接来到草棚下,竟与小秦并肩而立。
哦?
见状,小秦忍不住眼角一抽,却是稍稍挪动一步,没有说话。
“他...”瞥了小秦一眼,雨龙子随即看向凌霄,问道,“状况如何?”
“自是睡的香甜。”看着外面肆虐的风雨,小秦淡淡道。
“可是被主人所伤?”眼神闪烁间,雨龙子又问道。
“师叔么?”眉头一挑,小秦不由轻叹一声,一副甚是无语的口吻道,“呵!若非公子秀逗,又岂会如此?若非我师尊秀逗,又怎会如此?”
当时,凌霄的那一记‘升龙---破’,一直旁观的小秦自是看的清清楚楚。若非尊达突然插手,却是强势荡开凌霄的兰凰剑,纵使拔神再强,怕也不能讨好。甚至,其直接遭受重创也完全可能。
如此一来,拔神便无法含怒出手,直接一掌将凌霄拍晕。届时,尽管凌霄最终都会陷入昏迷,但彼昏迷却不是此昏迷,两者的意义,自是截然不同。
因此,对凌霄的执拗,对尊达的偏心,小秦心中自是有着自己的看法。而相对来说,对于拔神那很是不爽的观感,使得他对此结果感到愤愤不平。
只不过,不论小秦有何想法,以他的身份,却也无可奈何。但小秦却不是凌霄,但有什么不快,他可不是能够藏在心中而不发的人。
哦?
闻言,雨龙子不由顿时一怔,眼神闪烁间,似是想到了什么。
“莫不是...”微微一顿,雨龙子忍不住下意识地摸了摸斗笠,皱眉问道,“尊达已然出谷?!”
“当然!”却见小秦越发不爽,又自抱怨道,“否则,纯情如我,又岂会踏足这污浊的...”
哦?
可是,话还没说完,小秦却突然眉头一挑,随即转头看向雨龙子。
“雨龙子?!”只见小秦上下打量了雨龙子一番,满脸狐疑之色地盯着他道,“你当真是神都之人?!当真是师叔多年的仆从?!”
“呵!小朋友!”可是,面对小秦的再次质疑,雨龙子却是轻笑一声,微微一顿,开口道,“有些事,我不知;有些事,你亦不晓。”
“但,你应该庆幸,你很幸运!”眼神闪烁间,但见雨龙子颇有深意地瞥了小秦一眼,又道,“你真的很幸运!”
踏踏!
紧接着,又自瞥了昏迷的凌霄一眼,再不理会小秦那诧异甚至微有怒色的目光,雨龙子随即走出草棚。
“龙行者,雨随之!踏一方土地,润百千生灵!无奈!雨落龙神现,神出尘不存!”只见雨龙子的身影渐渐消逝在雨幕之中,甚是傲然的歌声却是再次响起道,“如此神域,便是凌霄,也要忌我三分!”
“待凌霄醒来,劳烦小友转告,木先生依旧在等他!”待一句提醒传来,雨龙子的身形早已经完全融入了眼前的狂暴世界。
呼!
直到再也感知不到雨龙子的气息,眼神闪烁间,小秦这才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呵!纯情如我,到底是有明神眷顾。”忍不住轻叹一声,小秦依旧有些心有余悸道,“那个斗笠男,观他气势,貌似的确有雨中无敌之状。”
“但,若除外他之‘神域’...”可紧接着,小秦却是眼神一闪,又自一副不屑的神色道,“想来,他也绝不是我这纯情小哥的对手!”
而就在这时,就在小秦两眼望着雨幕,脑中意想着如何找机会扳回一局时,凌霄突然睁开了眼睛。
“小秦!”缓缓坐起身来,凌霄打量一番四周,问道,“这是在何处?”
“公子!”虽然还是被凌霄吓了一跳,但心中的欢喜却是溢于言表,小秦忍不住甚是高兴道,“你终于醒了!公子昏迷之后...详情听说。”
紧接着,小秦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地向凌霄讲述。可是,不论是说到羽灵,或者提起那个雨龙子,亦或者是那个木先生,凌霄的面色却是似乎无波无澜。这不由让小秦一时间,好奇心大起。
“呃...公子...那个羽灵姐姐...”瞥了凌霄一眼,小秦眼神闪烁间,终究忍不住问道。
同袍山外。
某处,不死太岁与老妪二人并肩而立,双双看着同袍山所在,已然许久不语。
“宗主为何如此?!”终于,不死太岁眼神闪烁间,开口问道。
本以为,在拔神的刻意挑唆之下,老妪会毫不犹豫地向自己出手。纵然自己无所畏惧,但老妪的强横,其背后势力的强大,甚至其与晓天子的微妙关系,不死太岁却是不得不慎重对待。
可待拔神走后,老妪竟是毫无动手之意,居然与他开启了一番奇妙的对话。其言谈之中,那种先前展露的杀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拔神的厌恶与浓烈杀机。
“正如盟主所言,仇恨的根源,不过是拔神而已。”只见老妪甚是淡定,缓缓开口道,“盟主有意为之也好,一时贪念也罢,终究,只是个帮凶。”
“至于不久前同袍山死侍袭击毒宗一事,不论是否盟主授意,此时我亦不再追究。”紧接着,不待不死太岁开口,老妪又道,“总之,过去之事,如今便让它过去即可。”
“呵!宗主此言,倒是令我无话可说。”闻言,不死太岁不由微微摇头,却是轻笑一声道,“既如此,宗主有话,直言便是。”
“对拔神此举,盟主如何看待?”轻轻点头,老妪问道。
“以鱼而渔,意不在鱼!”似是早就看穿拔神心机,不死太岁毫不犹豫道,“他之最终目标,怕是另有所指。”
哦?
转头看向不死太岁,老妪眼神闪烁间,却是静待下文。
“拔神如此,表面是针对我同袍山,但又何尝不是让江南武林自相残杀之意?”与老妪对视一眼,不死太岁解释道,“往事种种,不论何方得胜,慘胜之下,却也是元气大伤。死伤无数者,无一不是各方势力的底蕴所在。”
“放眼整个江南武林,经受如此大的冲击,其底蕴早已是千疮百孔、破败不堪。甚至,再经此一战,其一蹶不振也是必然。”眼神闪烁间,不死太岁脸现无奈之色道,“届时,只要再将我等老家伙剪除,江南便彻底成为一只肥美羔羊。”
“呵!而此等毒计,纵然人人看透,却是不管不顾,反而纷纷积极响应。纠其缘由,不过是一个‘贪’字作祟而已。”似是想到自己当初,不死太岁忍不住轻叹一声道,“其可悲之处,也正是这一点。”
“呵!刚刚盟主所言,虽然直指本质,但却依旧只是表象。”但老妪闻言,却是轻笑一声,眼神闪烁间,再问道,“拔神之真正目的,盟主依旧没有明言。”
“恕我直言,其最终心机,宗主又何尝不知?”转头与老妪对视,不死太岁不由眉头一皱道,“便是我不说,那也是必然的事实。”
“况且,宗主之所以与我相谈许久,想来真正用意并不在此。”紧接着,不死太岁再次释出诚意,直言道,“如今,江南各方势力,已然再无先前之底蕴。该如何面对,还请宗主明言。”
“呵!盟主爽快,我倒是没有看错。”但见老妪轻笑一声,缓缓移开目光,又自看向同袍山所在。
“一者,我要盟主趁此机会,与我毒宗联手,一举将江南武林彻底一统。”沉默片刻,老妪终于开口道,“但有反抗者,不论是谁,杀无赦!”
“二者,我要盟主全力相助,在拔神动手之时,伺机将其彻底剪除。”微微一顿,老妪又道,“只有除掉此人,江南武林,才能彻底归于平静。”
哦?
闻言,不死太岁不由一怔,却是一时间气息有些起伏。
“届时,一旦拔神出手,只怕败多胜少。甚至,我可以肯定地说,他很可能就此湮灭。”眼神闪烁间,不死太岁颇为不解道,“如此结果,又何须你我出手?”
“呵!世间许多事,千万不要冠以‘肯定’二字。否则,到时风云变幻,只会将毫无准备的你,轰击的体无完肤。”却见老妪摇摇头,似是提醒又似警告地轻笑一声道,“毕竟,天威难测,本就毫无确定可言。”
看着老妪那佝偻的背影,感受着老妪那瘦小身躯中庞大的气息,不死太岁不由一时间有些心神无定,眼神闪烁间,一股莫名的悸动袭上心头。
“好吧!”只是,感觉终究只是感觉,不死太岁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届时,我自当全力以赴,绝不留手!”
呼!
踏踏!
闻言,老妪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身即走。
“届时,我会亲自通知你!”抬脚迈步间,老妪不忘叮嘱道,“希望,盟主谨记今日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