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杀马特的宣言

“抱歉!馆主大人!事情没有办成,甲贺部只愿意出具五十人接受我吉良家雇佣。”服部保长风尘仆仆的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回报工作,身为伊贺国人又是伊贺忍者世家的首领,服部保长与甲贺忍者也常打交道,两地彼此相连也是相互守望倚重的关系。

吉良义时的身体前倾,沉声问道:“为什么拒绝?对本家开出的条件不满意?还是?”

“在下联络甲贺国人五十三家的笔头望月出云守殿,他告诉臣下目前甲贺五十三家正接受六角家的雇佣,而他本人也出仕六角家作为六角义贤的家臣活跃中,所以对殿下的雇佣要求无能为力。”

甲贺国人五十三家的笔头望月出云守吉栋,望月家是信浓滋野一族的名门,与海野氏、根津氏并称滋野三家,曾经是信浓中部最强大的势力,而甲贺望月氏就是信浓望月氏的一支,在平安时代后期望月三郎兼家因为讨伐平将门之功劳,而获封近江甲贺郡十六个村子,由此就有了甲贺望月一族。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他多少会动心呢!”吉良义时很失望,甲贺忍者最出名的一点就是团结,甲贺忍者的个体实力可能没有伊贺忍者那么出众,但是团队协作能力却远胜对方,而且节操也要比有钱便能雇佣的伊贺忍者强出不少。

但是没想到他们这么顽固,哪怕重金延请也不愿意接受,摇摇头驱散脑海中的杂念。又对服部保长吩咐道:“写信给望月出云守殿,告诉他。本家无论何时都将扫榻以待,我吉良家的大门永远向甲贺忍者敞开。”

“是!”服部保长点点头,又说道:“馆主大人!臣下在返回的时候,正巧在坂本城外与到一名信使正与守门的武士争吵,好像是写给馆主大人的信笺,因为某些原因而被守卫据收,臣下略作了解,就自作主张把这封信带进来了。”

“信?写给我的?为什么会被拒收?”吉良义时有些不理解。服部保长憋了半天也没形容出那个信使的装扮,似乎很伤脑筋的样子,摇摇头说:“算了,还是看看这是什么信吧!”

“信纸普通……咦?这是什么泥封?”吉良义时看出这个象形字的泥封是什么意思,除开泥封看到起首第一行写着一行字:“织田三郎写给吉良三郎的信!”

“纳尼?这是要做毛?”吉良义时囧了,旋即醒悟只有那个中二少年会写这么奇葩的抬头,继续看下去:“吉良三郎!听说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杀了三好家的一个大将,不愧是我织田三郎的好朋友!我一早就看出你有这份器量了!”

“我擦!又在神棍!”吉良义时满头黑线,他似乎理解为什么守卫拒绝那信使的信笺了,八成是一副茶筅头满脸涂粉,脸上抹的乱七八糟的动物血液,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挂满各种叮当作响的玩意。然后很二的要闯进去,被吉良家的武士当精神病挡在外边。

“我老爹快不行了!我做家督了!我老娘不喜欢我!喜欢我家老二信行!家臣们很讨厌我!他们根本不懂我织田三郎的野望啊!”看到这吉良义时差点笑喷了,可以想象这位中二大魔王在月下,向上四十五度扬起脑袋,表示对现实的愤懑。然后对月叹息道:“你们都不懂我呀!”

这不禁让他想起婆裟罗大名的典故,所谓的婆娑罗的日语发音就是baSara。愿意是梵文中的金刚,并有暗示其表面虽华丽高贵,但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之含义,起源于日本南北朝时代,一切奇葩武士自认为是新时代的创造者,开始抵制传统势力的影响并创造许多奇葩文化。

日本南北朝也是一个大混乱的时代,大概与日本战国时代差不多,所以那个时代的中二帝为了突显自己对传统的抗争,开始大幅度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让他们显得与正常武士截然不同。

这些人身着华丽的装扮、行为特异,在普通武士眼里简直就是一群中邪的怪物,当然他们一直自诩为新时代的引领者,这些人在《太平记》中被称为婆裟罗大名,在室町时代一种无视尊卑的非主流文化。

在室町幕府初代将军足利尊氏时代,命令禁止娑婆罗文化泛滥,但其风潮的代表性人物却是足利氏的重臣,比如足利尊氏首席执事高师直,擅长里切的百变武士佐佐木道誉,还有中二病晚期的土岐赖远等人,主要病症是不避讳自己的身份高低而穿着华贵的衣服,以及言行举止上逾越本分的故作风雅,甚至离经叛道作出难以想象的逾制之举。

比如近江守护佐佐木道誉曾因放火烧寺、藐视公家等罪而被处以流刑,放弃治疗的土岐赖远则胆子更大,在喝醉后借着酒劲就敢朝光严上皇的牛车放箭,当然其结局也更惨,直接被足利直义抓来砍脑袋,从这一点来看织田信长真的很像婆娑罗大名。

当然,中二大魔王怎么可能比两百年前的武士落后呢?他可是要比什么婆娑罗大名更先进的存在,他已经超脱那种只为标新立异而突出自己个性的可爱乡村非主流层面,达到了传说中高贵冷艳的贵族王朝杀马特才能企及的传说。

“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把那些不听话的家臣全部打败!一群家臣都治不了,我又怎么谈建立属于自己的天下!所以!就与吉良三郎一同共勉吧!”短短的一封信到这就读完了,吉良义时有些无语,又有点感慨。

“他似乎是想说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吧!这家伙不通经典却能屡出惊人之语,这就是战国麒麟儿的资质?果然不同凡响啊!”除了性格中二是个缺点之外。从小训练八百精锐绝对不是中二帝能做粗话来的事情,同时又拥有常人没有的敏锐判断力。这一点绝对不是普通大名能比的。

“相比之下,今川义元那个蠢儿子据说还是个蹴鞠高手,尤其爱好风雅连他父亲三分本事都没有,就算今川义元不出问题,传到他那蠢儿子手里也会被玩坏。”顺手把信收起来,抬头再看服部保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悄然退下。

受到惩罚的石山本愿寺的教团,打死也不想离开近畿这块文化圣地,同时也十分眷恋石山本愿寺那块风水宝地。要是真离开近畿到哪里再去再找个像堺町豪商松田五郎兵卫的人,再掏出一大笔钱买下土地捐献给他们建寺呢?

但是延历寺的命令他不得不听,且不说别的,日本的一向宗及净土宗都来自比叡山天台宗这是确凿无疑的,无论源平时代的法然上人,亦或是镰仓时代的亲鸾上人都对此毫不避讳,当年本愿寺莲如也是因此。被指为“佛敌”也不敢还手。

值得一提的是,比叡山延历寺的势力遍布近江、山城等国,在京都有大量门发和分寺,在近江滋贺郡大津地方有真盛宗总本山戒光山西教寺,在摄津靠近堺町附近还有一座根本山神峰山寺,这些大寺都有大量信众。有天台座主的法旨他们也将蜂起,真要是不识相拒绝天台宗的要求,那只有被武力烧讨人财两失的结局。

经过反复权衡利弊得失,本愿寺证如还是决定屈从天台宗法旨,只能放一把火将石山御坊给烧掉。然后带着一群亲族灰溜溜的跑到纪伊的鹭森御坊别居,他这次没跑远也是对畿内不死心。觉得纪伊离畿内更近一些多少还能保持点影响力,一旦真的远离畿内这块风水宝地到远国居住,用不到两代人一向宗就彻底沦为了乡下无人问津的野寺,他们还谈什么保有影响力?

从延历寺烧讨事件中逃出的一向宗门徒不足一百人,经过多日逃亡生活这群人的精神疲惫身体虚弱,原以为回到加贺能好好修养一下,可等他们回到加贺时却遭到愤怒的加贺一向宗僧众的抓捕,然后被直接交给沿途追索的延历寺武僧,从此之后这些人的消息彻底小时,最后下场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紧接着江北十寺参与延历寺烧讨的事实被攀咬出来,怒火未消的延历寺僧众又找到新的发泄渠道,倒霉的江北十寺立刻面对延历寺三千僧兵的猛烈攻击,一些不开眼的土豪、地侍们还试图对抗,其结果是被当作余党彻底剿灭,川邦辺秀政只来得及带着亲信逃跑,一口气跑到伊势的长岛躲起来,后来觉得不安全又继续逃到三河胜鬘寺才躲过无休止的追击。

此次事件的结果是近江一向宗势力被连根拔除,加贺一向宗总破门,就连越前、越中的一向宗也跟着倒霉被一并破门,同时一向宗在近畿乃至整个天下的名声都坏掉,延历寺烧讨这种不可想象的大罪,简直是在把自己推上佛门的对立面。

畿内的寺院与一向宗的关系转为恶劣,身为天台宗别出的寺院烧讨本宗就是罪不可赦,当然也不会有人认为二十年后,还会有个人把延历寺一把火烧个干净。

吉良义时也没料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样,原本只是打击一下延历寺,借一向宗烧几座建筑逼延历寺收起嚣张跋扈的气焰,结果弄巧成拙真让这群二杆子把延历寺烧掉一小半,最后激怒延历寺把江北十寺通通拔出,浅井家被吓的连个屁都没敢放。

“这下延历寺一定吃痛了吧?本家的城下町也可以开建了!”还没等吉良义时高兴两天,延历寺又来僧人告诫吉良义时不允许接纳一向宗门徒,同时重申不允许扩建城下町,之前承诺的拆迁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坂本城评定间,吉良义时脸色的很不好看,嚣张的延历寺明明刚被烧,吉良家还送钱慰问最后他们就这么对吉良家,这可不是吉良义时一个人显得很难看,就连细川藤孝等人也沉着脸不说话。

吉良义时沉声道:“大家说说该怎么办?”

“天台宗太过分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他们的行为!”

“已经停工快两个月了!我们不能在等了!”这次一干家臣的态度出奇的统一,吉良义时目视山本时幸,见他也跟着点头。

就在这时本多时正突然从后排走出来,撑地俯身道:“绝不能让步!延历寺被烧讨不也是因为迫害本福寺吗?如果把他们的暴行公布出来一定就能逼迫他让步了吧?请把这件事交给臣下,臣下一定努力做好!”

吉良义时慢慢打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说道:“噢?弥八郎啊?你可有把握做好?你,可知道本家的想法?”

“臣下不知!但臣下觉得一定要公布延历寺的暴行,本家的建设计划毫无问题,被无端阻挠绝不能容忍,只有用畿内的舆论影响逼迫延历寺让步!”本多时正把头埋的更深,显然第一次当着众臣的面前提出自己的意见,作为一名刚元服的年轻武士所背负的压力很大。

“时正的想法也不错,不如就让保长殿下从旁配合吧?”山本时幸还是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力挺他的徒弟,服部保长盯着吉良义时的反应,见他稍稍点头便表态道:“请馆主大人放心,我保长一定协助时正殿完成差使。”

“那就这么定了!”合起手中的折扇,吉良义时吩咐道:“藤孝!坂本町的扩建不能耽搁,一定要尽快开工,解散的普请役重新召集,正月之前必须全部完工。”

“是!”

“诸君也多努力吧!”吉良义时起身离开评定间。

第二天从坂本町到堺町,从京都到北近江的今滨町,迅速流传一则关于延历寺烧讨事件的传闻,这个传闻不同于粗陋的谣言,把其中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还被编成故事在近畿、东海、西国广为流传。

一时间畿内的舆论风向开始偏转,转而对延历寺迫害本福寺的行为进行声讨,一些原本就同情本愿寺的公卿,武士们更是找到了理由,他们纷纷谴责延历寺的霸道作风,尤其还有人把山法师这几百年做的事情整理成歌谣弹唱出来,这下京畿的局势又变的扑朔迷离。

接着又爆出延历寺威逼幕府新贵吉良义时的消息,从阻挠坂本城下町扩展到威吓吉良家不得轻举妄动,这一系列细节被披露在光天下化日之下,这使得朝廷和幕府也对延历寺的跋扈作风有所不满。

再怎么说吉良义时也是朝廷和幕府的大功臣,就连当今天皇的第一皇子方仁亲王也对吉良义时赞许有加,延历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击威压朝廷和幕府的功臣,谁都没事来吓唬吓唬朝臣,那以后谁还敢为朝廷和幕府尽忠,难道依靠延历寺里只会巧取豪夺,动不动就抬着山王神舆强诉的山法师吗?

京都二条御所内,足利义藤将吉良义时找过来,恨恨的喝骂道:“延历寺的山法师真是无法无天!这群恶徒早晚是为祸天下的罪魁祸首!一定要除掉他们!否则京都不安!朝廷与幕府也不能安心!”

“是!”吉良义时老实的像个乖宝宝。

足利义藤余怒未消的等着他,低声质问道:“义时,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余?有幕府在怎么也不能让山法师欺负到你头上!”

“臣下只是不想给公方殿下添麻烦,原以为延历寺能宽限一二,结果……”吉良义时摆出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让足利义藤的无名之火更加旺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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