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裴先生没有滚,而是亮出了律师证,他没有理会顾天佑,却对许佳慧说:“许小姐,你别怕,一直想说却没来得及说起我的职业,我是个律师,这是我的证件,如果你现在需要法律方面的帮助,我可以免费为你向这位先生提起诉讼。”
许佳慧说:“裴大哥,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是孩子爸爸,我们之间的事情有点复杂,就不劳您费心了。”
裴文杰小小的吃了一碗闭门羹,却并未气馁,他在打量着顾天佑,目光平静中隐藏着轻蔑,通常他喜欢用这种目光打量那些有脾气没本事又没种的小痞子。因为在他看来,只有那些浮躁无用的小痞子才会张口就让人滚蛋。他对顾天佑说:“既然许小姐不愿意把事情搞的很麻烦,那咱们就简单些,这位小兄弟,借一步说话如何?”
顾天佑不耐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把头转向别处,继而对许佳慧说:“赶紧让这人滚蛋,不然我怕按捺不住捏死他的冲动。”
许佳慧忽然平静下来不再挣扎,转头对裴文杰说道:“裴大哥我想你误会了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们俩约好一起来接孩子,他是个粗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今天谢谢你为我出头,但我真的不需要,我们很好,没有问题。”
裴文杰若真只是出于一番好意,此刻便该当放手。但他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顾天佑的话有些伤人,落了他的面子也给了他继续留下的借口,他说:“许小姐,对不起,我不能给你这个面子,这位先生刚才说要捏死我,我想这是恐吓。”
顾天佑放开了许佳慧的小手,起身站到裴文杰面前,笑眯眯看着对方,问道:“律师?”
裴文杰意态从容,这样的小流氓他见的多了,自信的点头,反问:“什么意思?”
顾天佑道:“律师就该有律师的胸襟和风度,哪怕你已经被社会逼成了一条讼棍,起码要做个有眼色的好人,我认识一个人,曾经在你们这一行大名鼎鼎,但现在却身陷囹圄苦不堪言,他叫梁必达,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事吗?”
梁必达的名字在这一行里太响了。裴文杰自然早有耳闻,闻言不禁一愣,下意识的问:“他错哪里了?”
顾天佑道:“他就错在不该与我为敌,而你现在也已经错了,并且你有可能犯的错误比他还要严重,只不过还有挽回的余地,我给你个机会,据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之后在我眼前消失,今后不要出现在她眼前,我就当从没见过你这人,否则,三个小时内,我会把你的底子挖的一清二楚,然后把你赶出这一行,再把你送到梁大状身边做个伴儿,我说到做到!”
“梁大状倒在你的手上?”裴文杰有些不可置信,但梁必达倒下的事情在圈子里流传甚广,据说确实是得罪了强力人物往死了整他才有今日的。想到梁大状,这位裴律师不免心中惴惴,色厉内荏的:“你以为你是谁?”
顾天佑一指许佳慧,自我介绍道:“我是她男人,对你来说知道这个身份就够了,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单身吗?”
裴文杰迟愣了一下,顾天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他。这个小人物根本不值得踩上一脚,但他已经碰到了顾天佑最敏感的痛处。无名火已充盈胸臆,一旦发作绝不是这哥们儿能承受的。
“我跟她的感情不好,正在计划离婚。”裴文杰在顾天佑冷飕飕目光注视下,鬼使神差的回答道。
顾天佑神色一松,得意的瞥了一旁的许佳慧一眼,心情顿时好转许多,转头笑问道:“打过国际官司吗?”
裴文杰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顾天佑这么问的意思,
他入行十年,资历不浅不深,没拿到过超过五百万标的的案子,国际官司更是极少涉猎,愣了片刻,点点头,道:“以前跟老师去泰国打过旅行社经济纠纷的案子算吗?”
顾天佑道:“不算,不过我觉着你这人悟性不差,脸皮够厚,有培养价值,我在缅甸那边有些生意,要经常跟当地政府和老百姓打交道,会涉及到一些土地使用,环境排放之类的法律问题,所以我需要一个法务代表,这事儿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找钱龙控股的邹海滨,服务咨询费按照年计,如果有法律纠纷,需要打官司,就按照标的价值跟着行规走。”
“您认识邹董事长?”裴文杰尽管仍未尽信,却连称呼都换成了您。他有些迟疑的:“您是打算按照与事务所签约的标准,正式聘用我做钱龙控股海外事业的专职律师吗?”
邹海滨和钱龙控股这两年在有心人暗中推动下声名鹊起,圈内外早大名鼎鼎。
许慕野在一个月前刚刚调任吴东省政府省长,圈子里有传闻说这只是一个过渡,过了年开完人大会,他就会升任省委书记。圈外人不晓得钱龙控股跟许省长的关系,这点事儿却瞒不过圈子里的人。那些趋炎附势争相拍马的家伙早把邹海滨捧成了新时代资本运作的成功典范。裴文杰没吃过猪肉至少见过猪跑,有所耳闻不足为奇。
感情这位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事务所,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只是个挂靠在别人事务所名下的二流律师。顾天佑嘿嘿一笑,道:“从今天起,你可以考虑自立门户了。”说着,示意服务生拿来一支钢笔,刷刷点点写了一串电话号码交给裴文杰,道:“这是邹海滨的私人号码,打给他就说是顾天佑给你的号码,他就会安排好一切,从今天起,回去好好研究缅甸地区的局势和法律条文。”
裴文杰的心中一万个愿意这是真的,但还是有些迟疑,总觉得这美事来的比天上掉馅饼还不靠谱。顾天佑有心在许佳慧面前显露实力,摆手示意他把手机拿出来,让他现在就打给邹海滨。裴文杰战战兢兢拨了过去,电话接通了,邹海滨自承身份,问他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个号码的。裴文杰提到了顾天佑。邹海滨就问他什么事?裴文杰晕晕乎乎说了刚才商量的事情。邹海滨说可以,你明天准备好相关文件来钱龙控股总部签约。
挂断电话的时候裴文杰整个人像吃了仙丹,亢奋又激动,伸出双手来抓顾天佑的手,说:“顾,顾总,我不确定是不是可以这么称呼您,我是裴文杰,您叫我小裴就可以。”
“给面子就叫声天佑哥,海滨一直都是这么叫的。”顾天佑流里流气的样子,点点头,道:“我估计你接下来有的忙了,就不留你喝咖啡了。”
裴文杰哪里还不明白领导的意图,当下千恩万谢后转身告辞走了。从电话接通算起,始终没再看许佳慧一眼,就仿佛先前那个争风吃醋裴大律师从来没存在过一般。甚至临走前还不忘祝天佑哥和嫂子百年好合云云。
许佳慧目睹整个过程,眼看着趾高气扬的裴大律师成了小裴,小流氓如愿以偿的成了天佑哥。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这个变化,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混蛋,你究竟对他用了什么戏法?”
“名和利而已。”顾天佑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说道:“就这俩字比什么戏法都管用,这个人脑子反应挺快,才略不算顶尖,但胜在脸皮够厚,这是当好一个律师的基础。”
话没说完,许佳慧已经忍俊不住,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这都是在哪学来的,人家是堂堂大律师,哪有你说的这么无耻。”
顾天佑笑眯眯看着她,不说话。许佳慧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问题,立即闭口不语。
“就冲他今天给我这个机会把你逗的这么开心,这个工作我就没白给他。”顾天佑温柔的:“姐,别一个人撑着了,接下来的日子就交给我吧。”
许佳慧低
头不语,没拒绝也没点头,许久才道:“我在这里生活的挺好的,前阵子飞达地产搞回馈活动刚降了一半的房价,我现在贷款都还干净了,房子也装修了,孩子上学还不要钱,我很知足了。”
顾天佑捉住她的小手,道:“这就满足了?”
许佳慧低头道:“你若是想上去坐坐便上去,妈今天值班,家里没人。”
顾天佑道:“让你去学个车本这事儿呢?”
许佳慧点点头,道:“我大学最后一年跟警校生实习的时候有个公派学车的机会,早就拿到驾驶本了。”
顾天佑道:“那还废什么话啊,咱先去买辆车。”
许佳慧叹了口气,神情凝滞,似下了很大决心才道:“等儿子放学了一起去吧,是该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姓顾了。”
这也许是顾天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许佳慧没有明确同意破镜重圆,但已经有了明显松动。尤其是当裴文杰替她打抱不平的时候,她居然坦诚了跟自己的关系,这件事给顾天佑带来了极大的鼓舞。
两个人领着小男孩儿去买车,就像所有三口之家一样。挑来选去,最后选定了一辆吉普自由光。安全系数高,价钱却不算高。这是许佳慧的选择,她满意顾天佑就更满意。
回到景泰花苑,顾天佑是打算上楼‘做’会儿的,但许佳慧说孩子要学习,家里有点乱,不太方便。
从许佳慧家出来,先去了一趟警官学院。以特调组成员的身份去见了李云清。老教授去燕京请命,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后仍不罢休,继续追查侯爷的案子。顾天佑知道凶手就是曹旭身边的护卫曹雪华。但当下时机不成熟,就算揪出这个心狠手辣的娘们儿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含而不发,留着这根线,到了真能牵一发动全身的时候再动她。
见了面,彼此问候过后,李云清说,特调组里无闲人,大家都在忙案子,让你追查那个女人的线索,查出什么眉目没有?顾天佑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心中略感惭愧,道:“有些眉目了,这个女人应该跟一个叫曹旭的人有关,我会盯住他!”
李云清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在咱们这一行之外还有其他事业,是个大忙人,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记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一行,不要忘记侯爷的追悼会,咱们是搞刑侦的,不是政客,没有那么多衡量取舍的东西,找出真相是咱们唯一的责任。”
顾天佑点头受教,郑重其事发自内心的说:“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至少做个有作为的好警察!”
李云清说:“刑侦总局的领导调整,新局长一上任,肯定做出些成绩来,冯局向我透露,会有一批陈年悬案要交给特调组集中侦办,我看了一些卷宗,其中有个案子使我感到很奇怪,想问问你的看法。”
顾天佑说:“连您都捉摸不透的案子问我又能起多大作用?”
李云清摇摇头,道:“术业有专攻,你在特调组里的价值就在于针对这些我们常规手段不可破解的奇案,你那些超常规手段往往会管用。”
顾天佑只好说:“既然这样,那您就跟我说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奇案?”
李云清说:“这事儿发生在东北,十年前,青狐杀人案曾经轰动一时,第一个死者是奉天飞机制造厂的工程师刘显伟,死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第二个死者叫张宝贵,是奉飞的发动机车间的高级技师;第三个死者是••••••一个月内,竟死了十名高级工程师,他们都是被活活吓死的,此案老关调查了很长时间却一无所获,民间有传闻说是这十个人冲撞了青狐仙所致。”
青狐仙?顾天佑心中一动。用狐仙害人救人都是北派驭虫师的手段,青狐虫是天生六异虫之一,智慧极高,生具迷惑人心的奇能,善于装神弄鬼。如果是有北派八品驭虫师驾驭此物作祟,这案子还真挺麻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