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相谈甚是投机,欢声笑语,一直聊到半夜,白袖才依依不舍地飘然离开。在她临走前,乐同尘把在乐氏钱庄翻腾出来的证物交给了她,目前来说,恐怕只有这千年厉鬼才能保管住了这些证物。
两天后,傍晚,乐同尘正悠然地牵着青萧的玉手在花园散步,忽然,冥香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报告主人主母,出事了!”
乐同尘早就见怪不怪了,说:“又怎么了,是谁又被狄令仪他们牵连了?或者说又是谁想杀我啊?”
冥香摇摇头,说:“禀主人,都不是,是吏部侍郎郭兴今天下午被发现在府上自杀身亡!”
乐同尘差点把下巴惊掉了,说:“什么?吏部侍郎郭兴自杀?开玩笑吧,你确定是真的?”
冥香说:“千真万确,郭兴被发现死在府上。”
乐同尘沉吟道:“这可真是太出乎意料了,看来兖城系要准备反击了,他们终于沉不住气了。”
几乎与此同时,蔡自清从王宫回到府邸,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简直是乱了,全乱了!堂堂吏部侍郎自杀?可笑!”
他胸脯剧烈起伏,眉头深锁,一边怒气冲天,一边拼命思索该如何是好。很显然,这一定是兖城一系的人做的。吏部尚书刘厚和吏部侍郎郭兴都是东宫系的人,兖城系的人就是要把火烧到吏部,这样就可以缓解户部与兵部的压力。真是好一招围魏救赵啊,朝廷威严简直荡然无存!
这时,蔡少勇在仆役的搀扶下走到正堂,有气无力地说:“父亲,又出什么事了?”
蔡自清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大事,少勇,你的伤还没好,不可随意走动,还是赶快休息去吧。”
蔡少勇动了动嘴唇,本想再问问那天救他的少女,不过看到蔡自清如此气色,他没敢多嘴,只好说:“是,父亲。”
蔡少勇走后,蔡自清的头脑冷静了许多,心道:这次陛下要我和刑部尚书魏法齐联合调查此案,将狄令仪、诸葛丰等人排除在外,摆明了是厌恶太子与兖城王之争。看来,如果能够迅速破获此案,快刀斩乱麻,或许可以结束这场闹剧。
想到这里,他立刻起身道:“走,咱们再去吏部侍郎府看看。”
七天后,临都王宫御书房,林朝宗召见御史大夫蔡自清和刑部尚书魏法齐,问道:“两位爱卿,对于吏部侍郎郭兴自杀一案,有何调查结果?蔡卿,你先说。”
蔡自清无可奈何,硬着头皮说:“微臣无能,并无任何收获。”
林朝宗哦了一声,问道:“那法齐,你呢?”
魏法齐说:“禀陛下,微臣要弹劾御史大夫蔡自清大人!”
此言一出,林朝宗和蔡自清都吃了一惊,林朝宗眯了眯眼,说:“魏尚书,何出此言啊?”
魏法齐面色从容,不紧不慢地说:“微臣弹劾蔡自清大人欺君之罪!在案发现场,我们明明发现了郭侍郎的遗言,可是蔡大夫却隐瞒不报!”
林朝宗沉声道:“哦?蔡卿,可有此事啊?”
蔡自清咬了咬牙,说:“禀陛下,确有此事,然而微臣有自己的道理。”
林朝宗面露不愉,哼了一声,说:“道理?什么道理!”
蔡自清鼓起勇气,说:“微臣经推理判断,认为该遗言很有可能是被伪造的!”
林朝宗说:“是么?不过,伪不伪造,不是你说了算,跟朕说说,遗言都写了些什么内容。”
蔡自清犹豫片刻,说:“禀陛下,上面……上面写着郭侍郎与许侍郎密谋造反!”
林朝宗怒而拍案,说:“大胆蔡自清,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敢隐瞒不报,该当何罪!”
蔡自清连忙下拜道:“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不过,微臣依然认为该遗书有异,有可能反映的并不是事情真相。”
林朝宗眯了眯眼,说:“有何异常?依朕看,定是那逆贼郭兴和许墨戎参与造反密谋,结果却被杀人灭口。这兵部之中,一定还大有文章!”
魏法齐道:“陛下圣明,微臣愿与蔡大夫一道,彻查兵部叛党谋逆之事!”
林朝宗点点头,说:“好,就这么办,圣旨即刻下达!”
蔡自清无奈地苦笑一声,这翻来覆去的,兵部竟莫名其妙地成了叛党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乐氏钱庄里,乐同尘捂着肚子大笑,青萧好奇地问道:“夫君,你笑什么?”
乐同尘笑得前仰后合,说:“不是我要笑,是这朝廷贻笑天下!不由得人不发笑啊。”
青萧不解地说:“陛下命大臣审查兵部,有何可笑的?”
乐同尘说:“他们都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早已在别人的彀中,这难道不可笑?现在的朝廷,谁死了谁就被扣上造反的帽子,甚至整个兵部都成了叛党了,死也有罪活也有罪,简直就是个笑话!”
青萧睁着大眼睛,说:“夫君,那他们之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呢?”
乐同尘摸了摸她的头,说:“青萧,你这个问题可难住我了。记住,这世界上的好人与坏人,都是以立场而定的。而即便是立场,依然是难分难辨。比如说,我问你,你们螳螂捕食蝗虫,二者孰是孰非啊?其实只要无愧于心,恻隐尚在,就该算是好人了吧。”
青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道:“无愧于心,恻隐尚在。”
一天后,临都城兵部。刑部尚书魏法齐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来到门口,李潜鱼则带着一众兵部官员站在门前,冷冷地看着魏法齐等人。
魏法齐面色不善,半笑着说:“李尚书,我奉陛下之命,请几位同僚协同调查,不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李潜鱼向前迈出一步,冷冷地说:“魏法齐,你今天要是敢在我兵部抓一个人,就在我身上踏过去!”
魏法齐喝道:“李潜鱼,你想抗旨吗?”
李潜鱼眯了眯眼,说:“魏法齐,你这条忠心的狗,还把自己当成陛下了?”
魏法齐哼了一声,强硬地说:“来人啊,将这个背主求荣的家奴给我拉开!”
李潜鱼双目圆睁,吼道:“放肆!我看谁敢上!”
魏法齐大怒,果断地挥了挥手,说:“兵部逆党,罪名暴露,负隅顽抗,大家都给我上!”
半个时辰后,一个仆役惊慌失措地跑进御史大夫府,气喘吁吁地说:“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兵部和刑部的人打起来了!”
蔡自清大惊失色,拍案而起,说:“你说什么?打起来了?简直是荒唐!荒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那个仆役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说:“具体情况小人不知,只听说好像兵部尚书李潜鱼被打成重伤,刑部尚书魏法齐脸上挨了好几拳,兵部全数官员皆被押入大牢!”
蔡自清万分惊诧,捶胸顿足,说:“这下完了,越闹越大,都是我没用,枉为神探!看来现在我必须立刻破案,否则一旦真逼反了某些人,后果不堪设想!”
乐氏钱庄里,乐同尘和破风一起练剑,而青萧和冥香则在一边闲聊天。这么长时间了,乐同尘死活攻克不了第四招,修仙也始终修不到第二层,不禁有些沮丧。他本欲找破风参议,但又想起自己对漩冰仙子的承诺,只好忍住不言,自己闷着头领悟。
他忽然有些怀念当初那段逃亡的日子,虽然很狼狈,但那时的自己洒脱无比,与祝扬灵和漩冰谈天说地,真是人间快事。如今自己虽坐拥万贯家财,却如同每天刀口舔血。幸好有青萧等人陪护,不然还不如做乞丐来得舒坦。
他望着天际时卷时舒的浮云,自言自语道:“神探蔡自清大人,现在,你该查出所谓事情真相了吧,再查不出来,可就来不及了。而我,马上就要开始真正的考验了。”
晚上,临都王宫。君王林朝宗用完晚膳,准备在贵妃胡氏的宫里歇息,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到宫门口,刚想进去禀报,却被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给拦了下来。
小太监急道:“公公,是御史大夫蔡公有急事要向陛下禀告!”
老太监哼了一声,冷冷地说:“莫说是御史大夫,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打扰陛下在贵妃娘娘宫里安寝!你去回禀蔡公,就说陛下已经睡了,让他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小太监无奈,只好回去禀告,蔡自清听罢,心中大急,说:“这可如何是好!羽林卫事关皇位更迭,京师安全,绝不能有失!”他咬了咬牙,说:“我这次一定要进去,出了什么问题,我一人承担!”
说罢,他便硬闯王宫,闹得喧嚣不止。林朝宗听见声音有异,问道:“宫外是怎么回事?”
老太监此时也不敢隐瞒了,便说:“陛下,是蔡大夫,不知为何他硬闯王宫。”
林朝宗哦了一声,眯了眯眼,说:“蔡卿忠直勤恳,此番必有要事,你叫他进来吧。”
老太监只好说:“是,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