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的一道墙上,居然有个暗室。
沐璇问道:“这是如何发现的?”原本命人搜查金风柔的露华宫,不过是盛怒之下,无心之举。眼下发现了这个,倒是让她对金风柔有另一番看法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不小心打掉了桌子上的一个瓷瓶,这里突然就打开了一道门。”最先发现暗室的宫女答道。
“里面是什么?”沐璇继续问。
“奴婢不知,只是闻着似有血腥之气,奴婢不敢去看。”
沐璇回过身,对着如碧吩咐道:“传本宫的令,去叫一队禁卫军来。”
不多时,禁卫军统领程元景带着一队禁卫军疾步前来。对着沐璇行过礼之后,程元景带人率先进了暗室。尔后,着人带了火把和烛台进去,将整个暗室照得通亮。此时,暗室内的景象终于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间暗室并不大,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方形的透明器皿,里面是红红的液体。程元景举剑,用剑尖挑了一些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尔后,回禀道:“娘娘,这是人血。”
沐璇拿帕子掩住口鼻,向那器皿中看去,猩红猩红的,着实是吓人。突然,她看到那些血液似乎动了一下,忍不住惊叫出口。难不成,这血是活的,还会动?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好在程元景眼疾手快,拿剑尖往那方才动了的地方挑了一下,似是有一个虫子沾附在了剑上。沾附在剑上之后,原先血红的虫子慢慢变得透明。
眼前这一幕太过骇人,沐璇料定这虫子没那么简单,吩咐道:“去把金风柔带过来。”这里既然是金风柔的住所,这是什么东西,金风柔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她以性命相要挟,不怕金风柔不就范。
孰料,自从金风柔进了暗室,脸上的惊异之色就没有消退过。直至看到那虫子,更是吓得连连后退,脸色苍白。
沐璇示意宫人将塞在金风柔嘴里的帕子拿掉,问道:“金风柔,你可认得此物?”
金风柔不住地摇头,嘴上仍是不饶人:“沐璇,你快把这个鬼东西拿走!”
沐璇上前一步,逼问道:“这是什么?”
金风柔捂着耳朵,连连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沐璇冷笑一声,道:“既然不知道,为何见了这虫子吓得这般厉害?金风柔,下次说谎之前千万别有那么多漏洞。”
说着,沐璇又看了那虫子一眼,道:“既然你不肯说,本宫自有法子知道这虫子的作用。”说着,沐璇推着程元景上前,程元景手上一个不稳,虫子从剑尖上掉了下去,落在了金风柔的左臂上。
“啊”一声惨叫过后,金风柔跌倒在地上,牙关紧咬,面色愈发苍白,有汗珠不停地自她的额头上溢出。她的右手狠狠地攥着左臂,似乎是要将什么东西抠出来。
那虫子呢?沐璇揉揉眼睛,还是不见虫子的踪影。
这时,有宫人惊叫道:“那虫子钻到金贵妃左臂里了!”
真是诡异!沐璇眉头紧蹙,看着金风柔愈发狰狞的面孔,心头掠过一丝寒意。没想到,金风柔这里居然有这么毒辣的东西。只是不知,她金风柔养着这么毒的东西,是想要干什么。眼下这虫子入了她的体内,她倒乐得瞧瞧这虫子的功效,若是真的管用,以后惩罚起人来,也就省了很多力气。
一时间,金风柔的惨叫声回荡在狭窄的暗室之内。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去请太医前来。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沐贵妃脸上肃凉的杀意。
金风柔越挣扎,脸上的表情就越狰狞。慢慢地,她原本素白丰满的手臂开始变得干瘪,直到变得惨白,失去最后的一点血色。而金风柔,早已声嘶力竭,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声息全无。
直到此时,沐璇终于开口,道:“程统领,去看看。”
程元景上前,探了探金风柔的鼻息,起身回禀道:“回娘娘,人已经死了。”
沐璇的脸上并无任何惊异之色,淡淡地说了句:“本宫知道了。程统领,你去看看那器皿中还有没有这样的虫子。”
程元景命人拿着剑在那器皿中找了很久,什么也没有发现。
沐璇知道后,说道:“最后的一条虫子竟然便宜了金风柔,真是可惜了。”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什么也不敢说。
随即,沐璇吩咐道:“程统领,烦劳你派人守着这里,容本宫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回禀给陛下后再做定夺。”
程元景俯身道:“属下遵命。”
沐璇带人走了出去,看到门口的吉祥,淡淡地吩咐道:“送去慎刑司给冯四试验新的刑具吧。”
月华宫内,知晓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后,沅天洛轻叹道:“倒是可惜了金风柔,她就是有些跋扈,可是并不坏,却是死在了金景萱豢养的冰蠹之手。”
身旁的百里奚和一阵轻叹,道:“想必你也十分清楚,你登基那日捉到的冰蠹,就是金景萱所为。为何你不怨她,反而为她的妹妹叹息?”
沅天洛黛眉微蹙,淡淡地说了句:“人都已经死了,有什么好怨的?金景萱苦心筹谋,不过是想让慕天航登上皇位,可她却亲眼看着慕容熙杀掉了自己的儿子,杀掉了她一直以来的仰仗和希望。我想,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而我未来的路还很长,若是一味拘泥于这些,只怕会过得更加艰难。”
百里奚和勾唇一笑,道:“倒是很少见到你发感慨。也罢,今日洛如初有事,我代他跑这一趟,也算是值了。”
沅天洛笑了笑,道:“怎么?你这般高兴,是‘一抹红云’制成了?”
听了这话,百里奚和泄了气,一张俊脸皱成了个苦瓜样儿,道:“还没有,真不知这南宫婉怎么想出的这法子,做一回居然要用那么久的时间。”
难得看到百里奚和这样,沅天洛安慰道:“正是因为做得难,才显得珍贵不是?若真是简简单单就做成了,你怕是要懊悔自己曾经倾尽家财才得了那么一盒吧?”
这么一想,倒也是这个理儿。百里奚和的神色好看不少。
忽然,一个疑问涌上心头。沅天洛问道:“百里,为什么你轻功那么好,身上却没什么功夫啊?”一想起这个,沅天洛就回忆起百里奚和的一张俊颜被人打成猪头的惨相。
百里奚和摇了摇手里的折扇,道:“本公子是个大夫,才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练好了轻功就好了,反正也打不过,不如就跑远点儿,谁也追不上我。”
沅天洛灿然一笑,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百里奚和,道:“真的是这样吗?”
百里奚和双手抱拳,一脸苦相:“小洛儿,本公子真是服了你了,真不知你这般看透人心的本事是谁教出来的。好吧,本公子学好轻功是为了快点赶去给人看病,多挣银子,攒下钱买‘一抹红云’。”
沅天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虽说早已预料到,可听到百里奚和亲口说出来,还是感觉很好笑。一个卓然不群的神仙般的男人,练好轻功居然是为了多挣钱买胭脂。沅天洛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百里奚和看着沅天洛颊上灿烂的笑意,心里一颤,很突然地,他有了和洛如初一样的愿望:愿她颊上永留笑意,心中永存安然。
御书房中,沐璇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慕容熙。慕容熙并无去露华宫查探一番的心思,直接吩咐道:“李公公,传旨下去,金风柔暴毙而亡,三日后以贵妃之礼入葬。”
一旁的沐璇微微诧异,暴毙而亡,为何不实话实说呢?如此一来,还可以让金家名声扫地,对她沐家可是大有好处。沐璇心里藏不住话,当即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慕容熙微微一顿,道:“此事若传了出去,会有损朕的颜面。这么个毒物出现在宫里,朕却浑然不知,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难不成沐贵妃以为,朕的颜面可以令天下人嘲笑么?”
听出了慕容熙话里的冷意,沐璇忙跪倒在地。
慕容熙摆了摆手,道:“罢了,今日你也累了,回宫歇着吧。”
沐璇走后,慕容熙终于不再掩饰内心的高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事情正朝着他设想的方向发展,等他借沐家的眼线做成了此事,再借沐家眼线之手,设法除掉沅天洛,岂不快哉!
孰料,第二日,京城内的官场上起了一场不小的波动。
究其原因,竟是有人送消息给金玉麒,言说金风柔之死并不是暴毙而亡,而是被沐璇所害。接连失去两个女儿,金玉堂怎么会不心痛?只是金景萱是慕容熙所杀,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连给自己的女儿收尸都不敢。可是这一次,金风柔竟然是被沐璇害死的,他金玉麒如何能忍?沐家欺他至此,他若仍置若罔闻,岂不是笑话?当即,金玉麒联合了亲近的官员,预谋多方查证,扳倒沐家。
一直以来,朝堂之上,沐家独大,早已惹得不少人眼红。眼下有金玉麒挑头,不少人纷纷献言献策,揪出了不少沐家的隐秘之事。
而在后宫之中,沐璇仍是大权在握,呼风唤雨。
这一日,宫女正在给沐璇涂蔻丹。最近,沐璇的日子过得很是得意,金风柔已死,沐弦月龟缩在自己的宫里,闭门不出。她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好好对付沅天洛了。
这时,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