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对剑眉蹙了起来,眼神有了些许的闪烁。以太后以往的风格,就连父皇她都可以下手,何况是一个徐婳。只是那个孩子,无论如何赵迎罡都不能让他们母子去殇朝。
“母后。”转念一想还是不能和她来硬的吧,赵迎罡放低了自己的语气唤她,试图改变什么。
然而,无用。
柔太后双手优雅的交叠着放在胸前,这是她维持了半生的仪态。
“不管怎样本宫也是你母后,你要相信本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还有赵国。虽然痛恨这个地方,但是它现在是我们的东西。所以为了咱们,你必须要把那个徐婳给送回去。否则事情进一步恶化了,后果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骨子里的傲气促使赵迎罡头一次顶撞了生母。她执意如此,那么自己又何须继续软弱无能的听凭她来做决定?
“母后,徐婳一事,我自有处理的办法,还请母后今后勿多加挂心。你做好自己的太后就行!孩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
张凯在目送着太后离开之后,支开了大殿里的所有下人,关上了门窗。看着赵迎罡眯上眼睛斜倚在龙椅上,跟了他这么久,每次当他累的时候总是会这样。不愿意被任何人打扰,但是如今,要是龙相能够帮着他出出主意呢?
“站住,你去哪儿?”
张凯猛地一回头,小心脏都要被赵迎罡给吓出来了。他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啊,怎么会知道他打算要出去?
只能乖乖的垂头走到他的眼下,求着恕罪。
“得了,你那点心思本皇还不知道么?不必做什么,本皇自有主意。”刚说完,赵迎罡又补上了一句“你马上去给本皇找布衣来,火速去。”
张凯急忙应着“是”,便飞快的就跑出去了。
这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也是会有孤寂感的。以往只是听说高处不胜寒,如今真的身居高位了,方才体会到父皇那么多年走过来的艰辛。到头来,身边就连一个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闭上眼睛,浮上来的便是杨浩龙那张脱俗的脸。
外面是阴沉沉的天,笼罩着整个皇宫,大殿内的烛火尚未全部点燃,在这种黑暗里赵迎罡思索着,那份对杨浩龙的心确是更加坚定了。
而此时,徐婳正带着孩子在杨浩龙的寝宫内玩耍。小孩子渐渐的长大,对母亲的依赖也越来越强烈了。在这个孩子身上,那种依恋表现的更甚,他和徐婳要寸步不离的才好。
“你看你看,生的什么调皮孩子?就连我啊,他都不让抱。都怪我手生,不会哄孩子,没有你细心啊。”杨浩龙做出长叹状,阿岳站在一旁用缠绵的眼神对徐婳默默倾诉着。
杨浩龙都看在眼里,故而刻意朝着阿岳说:“阿岳,你看什么呢那么出神?都要把人给看的融化了,过来抱抱孩子吧。或许你们都是男的,他喜欢你一些。”
话音刚落,杨浩龙在徐婳的眼色示意下,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回头看看门外,确认了没人之后,才笑了起来。
阿岳走到徐婳面前,接过了她怀里的孩子,触碰到这个小生命的时候,他的手在发抖。这就是徐婳如今满心挂念着的人儿啊,他也会爱他如命的,同对她的感情一样,即便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骨肉,但是他是徐婳爱着的啊。
“宝宝,你要记得我啊,我叫阿岳,等你长大了我还要看着你娶媳妇儿呢。”
杨浩龙听着阿岳一个大男人如此这般哄着怀里的孩子,刚喝下去的那口茗茶不觉就喷了些许出来,徐婳拿了条毛巾帮他擦拭着。
“我说阿岳啊,你要说你想一直陪着婳婳就直接说嘛,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给孩子灌输?是吧婳婳?”
杨浩龙的公然拆穿,让徐婳的脸上迅速就飞起了两朵红霞,看着她这个羞涩的样子,就让人想要保护着。看着他们两个渐渐的也快要修成正果了,只要离开了赵国,就成亲吧。
这是杨浩龙心底的打算,一定要亲手将婳婳交到阿岳这种靠谱的男人手里,她才放心啊。虽然心里有着无数的愧疚,那已经没办法去偿还了,只能用以后的安稳来弥补。
那么自己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要是她和李鼎清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多好啊?杨浩龙苦笑着,她重生之后的十几年里,混混惯了。若是突然知道自己要转换成一个母亲的身份,那得多不习惯啊?
“谁?”阿岳惊觉屋顶上有瓦片碎碎动的声音,他将孩子轻柔的放回徐婳的怀里,便冲了出去。
待他回来的时候,杨浩龙问道:“怎么了?是咱们被人监视了吗?”
阿岳点头,愤愤不平的回着:“不知道会是谁,还在咱们这边安插了眼线。所幸方才也没有什么举动,把柄什么的被他们抓住了。但是以后还是小心点的好,以免出了什么差错,被人钻了空子。”
杨浩龙听着连连点头,为了不让徐婳心慌意乱的,她让阿岳送他们母子离开了自己的住处。
当那个赵迎罡派过来的丫环走进来的时候,杨浩龙问她:“刚才有没有什么陌生的人出进?”
“回龙相,奴婢并没有见到陌生的人。”
问完了之后,杨浩龙才感觉到自己问的不过是废话罢了,她既然是赵迎罡的人,又怎么会对自己如实相告呢?只不过,她还没有把赵迎罡想的那么龌龊,至于暗中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似乎不像是他的作风,想着,头有点昏昏的了,丫环扶着她便上床休息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宫里那荷花池里传出了几声蛙叫,荷花没有几朵了,唯独那些田田的莲叶宽宽大大的躺在池子里。
池畔,柔太后背对着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男人。
“怎么样了?本宫让你去观察着他们,今日的情况呢?”
男人如实禀告了今日在杨浩龙处所见,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废物。”
柔太后转身便将手中的绣绢给砸在男人脸上,男人的眼光随着手绢落到地上,拾起来放在鼻尖贪婪的闻了一下,又呈给女人。
手绢被柔太后给推开了,她轻挪几步,坐在了池畔的石凳上,不动声色道:“你已经去了两天了,什么都没有看见吗?那本宫还要你作甚?”
“太后恕罪。”男人说着,一边将那散发着芳香的手绢给收进了自己的衣袖中,一面走到柔太后跟前,半跪着才让她看见自己,继续道:“并非属下无能,而是他们三个真没什么异常举动。太后是不是需要另外调查一下,或许殇朝的皇贵妃咱们找错人了。”
“何以见得?”柔太后也是个经受不起自己好奇心的人。男人只要稍加故作一些,她的目光便转移到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顺道挨近了柔太后一些,这些年他在她身边甘愿俯首称臣大半辈子,不管她想要做什么,想要追求什么,他心甘情愿的为她付出。甘愿,陪着她风里来雨里去,青丝变成白发。
女人敏感的思绪让柔太后本能的朝后靠了靠,躲闪开了他灼热的目光。
“您想啊,这个徐婳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在赵国待了有些时日了,赵国百姓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了。他殇朝君主就算可以为了爱情不要国家颜面,他们百姓也要啊。为何能够用国家之间的交情来换取一个有了不明不白孩子的女人?”
男人说话的时候,眉头还是习惯性的紧锁着,那片阴霾自从她另嫁他人之后,想来就没消失过吧。
柔太后一愣,竟然慌了神,迷失在那几条褶皱中。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丫头,玩纸鸢跑到了荷花池附近。丫头的笑声传过来,男人立马收回了自己的姿势,端正站在柔太后面前。
“我先走了,若是有需要,老地方见。”
她低头不语,僵持半晌索性就盯着那池子来压惊。一直到男人走后,柔太后眸子里浮现出一阵阵的阴暗。
徐婳这件事情,她一定会弄清楚,绝不允许任何人危及到她辛辛苦苦得到的成就。赵迎罡是色迷心窍,儿子还年轻,但是她不傻。
“太,太后万安。奴婢不知道您在这儿,惊扰到太后,太后赎罪。”丫头拐了个弯,看见柔太后的时候,那神情就和看到鬼一样。这让柔太后很不舒服,呵斥了丫头一阵之后,又朝着她走近。
“本宫有这么恐怖吗?”
听了柔太后的话,这丫头就差没有吓得魂飞魄散了,宫里人谁不知道如今的柔太后是惹不起的,有时候连躲都躲不起。这回是她自己撞在枪口上了,一下子没主意,着急的跪着就哭了起来。
“行了,起来吧。这个样子,叫人看了笑话本宫和你一个小丫头计较。”柔太后今儿个可不想大动干戈的惩罚下人,以后这荷花池还不出了名吗?
看着丫头全身颤抖着站了起来,她才离开了这片荷花池。这么多年了,她对孤独这回事也该习惯了。回首当初进宫时的自己,到今日令旁人闻风丧胆,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冷清的石子路上,还留着她一步步踏过来的痕迹,还有一阵苦涩的笑声,只是很快就被宫中的污秽给掩盖了。
谁也不会发觉。
“是时候走了吧?”赵迎罡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准备过去看杨浩龙怎么样了。
张凯迎上去,帮着他整理好了衣冠。
“皇上。”
又是这个磨人的声音,赵迎罡不由得甩开了蒋太师要去扶他的手:“我自己来。”
走出大殿,蒋太师还是穷追不舍的跟着赵迎罡来到了花园小路上,张凯拦住他的时候,他还大喊着:“皇上听臣一言吧。”
赵迎罡已经走出去十几步了,又折回来,看着蒋太师试图推张凯的模样,觉着好笑。
“太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勤于进言,本皇还真的应该觉着欣慰啊。不知太师有何要事相告?若是不那么重要,明日商谈可好?”赵迎罡怎会不了解蒋太师为人,不到黄河心不死。
当初他女儿也是这个性子,男人这样就已经难以对付了,何况是死缠烂打的女人?他自然是不会上心的,何况在他心中能够打动他的只有杨浩龙了。
蒋太师因为追着赵迎罡走了一段路,又和张凯推推搡搡了一阵,大喊大叫的忽然停了下来,竟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太师无心再说了,本皇就先走了,不要耽误时间。”赵迎罡冷漠的样子,蒋太师见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皇上对自己愈加冷淡,他对杨浩龙的仇恨就多了一分。
若是蒋军瑶是当今的皇后,他蒋太师又何以至此?黑暗中,老人擦干净了额头上的汗,内心却已经咒骂了杨浩龙千百遍。
“皇上。”蒋太师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赵迎罡面前。
“臣打听到最近殇朝的军队已经蠢蠢欲动了,皇上若是再不给他们回应,苦的还是咱们赵国的百姓啊。这场纷争,本就是可以避免的。皇上。”
蒋太师的话,是赵迎罡此时最不愿意听的。柔太后今日已经警告过他了,蒋太师大晚上的也来奉劝他,心里甚是烦闷。
张凯见赵迎罡已经转身沉默了,便走上去告诉蒋太师:“今日皇上批阅奏折已经劳累了,还请太师明日再来说吧。”
“太师,这件事情你也无需担忧,赵国的百姓不会有事的,徐婳也不会。”
他就这样走了,纵使是背对着蒋太师,赵迎罡还是能够想象得到太师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神情,有多么滑稽可笑。
还没走进杨浩龙的安宁宫,他就已经听见了一声声笛音。这还是龙相第一次在赵国的宫中吹响了那支玉笛,婉转之中却夹杂着些许的幽怨。再靠近一点儿,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庭院里,杨浩龙独自坐在轮椅上,对着黑暗中的某个地方出神。
张凯此时跟了上来,正要朝里边通报的时候,赵迎罡恰时阻止了他。
“不用通传了,本皇和他之间不需要这些浮华东西,你在这儿等着就行。”轻声嘱咐完了之后,赵迎罡这才放轻了自己的脚步,走近了杨浩龙。
“什么时候皇上也学会走猫步了?只可惜你再怎么掩饰,还是会露馅的。”杨浩龙早就察觉到了有人来了,还是这个点,那就只能是赵迎罡了。
她以前不相信有人可以叫自己厌恶至极,要么就是爱,要么就是恨。可是赵迎罡就是没得到她的爱恨,却得到了她的反感。
只要见到他,赵迎罡就感觉自己心中所受的一切都不是事了。眼前的人,如果是一个女人多好。在朦胧的月色下,她侧着脸,虽然没有瞧着他,可是对赵迎罡而言,他就是那么叫人动心。
比柔太后推荐给他的那些贵族小姐们,清秀几分,比寻常的男子又多了一种风度气概。大概就是这种独特,叫他一直没办法忘怀吧。
“龙相,方才所奏之曲未免太过凄凉了。阳刚之气全无,只剩下阴柔妩媚了。不过听着很上心,绝妙。可否再来一曲?”
赵迎罡一到了他面前,就多了几分讨好,对旁人的威严已经消失殆尽。这还是他自己吗?
“赵迎罡,如果是我杨浩龙对你的态度让你感觉很模糊,那我再强调一遍。你做你的赵国皇上,可以放我和婳婳他们走么?抢占别人家的东西,那滋味很好对不对?”
杨浩龙瞪着赵迎罡,这表情非但没有激怒他,反而是勾起了他内心里的那团星火。他望着杨浩龙那双眼睛,就有种要吞没他的冲动。
夜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了一阵过来,杨浩龙的发香传进了赵迎罡的鼻尖,很熟悉的味道。可是不属于他,哀叹一声。
“皇上要是听不进话,那也罢了。时辰也不早了,皇上是否应该回去歇着了?”杨浩龙试图将自己的轮椅推走,离开赵迎罡所在的空间。
却被他给一把抓住了,要不是自己双腿不便,她又何苦受制于人?情急之下,杨浩龙拿起自己心爱的玉笛就朝着赵迎罡砸去,原以为他会躲闪,然而他没有。
就在玉笛砸中赵迎罡眉头的时候,杨浩龙心中充斥着后悔。
用自己心爱的东西去碰这种人渣,简直就是侮辱了这支玉笛了。
“够了没有?”
赵迎罡抓着杨浩龙的手,不让她乱动。这便是他的占有欲在控制着他的举止行为,不是吗?明明讨厌着太后想要征服一切的样子,自己却也成了那副模样。
杨浩龙盯着他,兴许是因为愤怒,额头上的青筋暴露出来,赵迎罡这才发现每个人生气的时候都是不一样的,而眼前的这个人,就连生气的时候都是叫他恨不起来的。
“不要挣扎了好吗?你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在本皇手里,是逃不掉的。本皇也不想要放开你,至于徐婳,只要你好好的,她是完全不会有事的。”
赵迎罡试着用软语去感化龙相,然而不管他做什么,似乎都没有效果了。
“皇上要是认为所有的错误都是可以获得原谅的,那还是放弃吧。你以为你对我女人做的事情,都能被我所容忍吗?换做是你,你会对一个混蛋束手就擒吗?即便是我愿意,我的心也不允许我原谅你赵迎罡。”
她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喊出这话的时候,喉咙都是略带嘶哑的。张凯听见里边的动静,还是冒险跑了进来。看见皇上正和龙相目光对视着,却没注意到其中的火光四射。
末了,龙相还是成功的击中了皇上的心,他的手开始无力垂下。任凭着她进了房间,徒留一地院子里的落花,被风吹散。
“皇上,咱们回去吧。龙相今日心情不大好,明日再来看他可好?”张凯是真的被赵迎罡这个样子给触动到了,这么多年了,他也没见皇上如此心力交瘁过啊。
当初争夺大位的时候,柔太后曾经不遗余力的帮助赵迎罡,在他张凯的眼中,赵迎罡就是世界上最爷们的男人。只是他算到了一切,却没料到自己会陷入了一个漩涡里面。
步步沦陷下去,就连柔太后都没办法将他拯救出来了。
扶着赵迎罡,打道回府。
他们都无意于路旁的风吹草动,只是各自思索着各自的事情,走着那条碎石子路。为了让龙相的轮椅在宫中行动自如,皇上还特意让工匠将路面给打磨了一遍,光滑不少。
落花有意,却不见得流水会有意接受。可惜了,张凯暗自叹息着。
草丛里,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赵迎罡离去的身影,黑衣蒙面之下是一双溢着仇恨的眼。浓眉之下,暗藏着的却是无底的深渊。
李鼎清的双手紧攥着拳头,若不是因为答应了龙儿,会将她和徐婳他们安然无恙带出去,他好几次都想找机会除掉赵迎罡了。
“孩子,不要因为报仇毁了自己。”
“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家人临死前想着的都是叫他放下仇恨,谁知道仇恨竟然会成为他一生的羁绊。
多希望自己心中无爱,却舍不得误了龙儿的终身。爱恨情仇,终是难解。他整日的潜伏着,又是为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宫中出来巡逻的侍卫即将走过来。李鼎清轻身一跃,便消失在夜色中。
“这种天气,要是能够去采摘一些花瓣来给主子泡个澡多好啊。”徐婳怀抱着孩子,望着外面晴空万里,芬芳惬意的感叹着。
要不是因为孩子太过粘人了,她要做这点小事还是很简单的。阿岳依旧守在她身边,主子那边他也是经常在看着的,只是刚才过去了一趟,见她还在睡梦中,也就没有再叫醒她了。
“阳光正好,这不是你以前最爱的吗?你泡的花茶主子也喜欢,要不我帮你看着孩子,你就出去走走吧。”
阿岳贴心依旧,徐婳抬起水眸充满了感激的看着他。记得她被人欺负的时候,阿岳总是会跑出来保护着她。当她得知自己有孩子的时候,曾经想过一死了之,但是活着的牵挂还有那么多,主子的恩情尚未报答,她如何能够一死了之?
多亏了阿岳还有杨浩龙,让她重新认识了生命这东西。
她看着阿岳望孩子的神情,他将来肯定会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至少他们都经历过被抛弃的痛苦,不会让孩子受到流离在外的苦楚。
“阿岳。”她含着泪唤他。
他抬头,满是诧异,可是眼里的宠溺表现的那么明显。有时候他盯着徐婳,让人红了脸都不自觉。
“谢谢你!”她笑了,嫣然明媚的阳光下,她美得正当好。
“傻瓜,谢什么?快去吧,等会儿孩子该醒了,我就抱着他去找主子,这样你可放心了?”
阿岳的言语总容易叫她安了心,拿上前几日闲暇时编制的篮子就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对着孩子的额头吻了一下。
之前也只是觉着赵国皇宫的建筑辉煌大气,亭台楼阁也不失精致唯美。却没有想到在这荒僻之处,还有这样一个姹紫嫣红的园子。不过听丫环们说过,这是先皇为了宠妃花了心思才弄成的,平常也没什么人来。
毕竟已经成为过去的东西,都不会怎么深入人心。
此时,徐婳却不以为然。沉醉在了这芬芳之中,精心挑选着最鲜嫩的花瓣。现在时辰还算早,慵懒的阳光,还有那粉嫩的人儿,美轮美奂的呈现在皇宫之中。
“大胆,是谁给你的胆子到这儿来采花?”
徐婳记得这个声音,便是宫中人人畏惧的柔太后,赵迎罡那丑陋心性,想必和生母脱不了干系。母子二人对先皇用药的事情,虽说当年保密的很好,其实不然。
直到现在,在宫中私底下议论的最多的,还是眼前这柔太后了。
在听见这声音的那一刻,徐婳手里刚折下来的那朵红芍药冷不丁的就从手心滑落,掉进了花丛中。她是真的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连解释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你是那个徐婳吧?”柔太后一步步走向徐婳,一直到她面前,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着。
毕了,她俯身摘下一朵玫瑰放在徐婳的唇边,缓缓道来:“像你这种女人,当真是成天行的皇贵妃?据本宫所知,你出身青楼,至多是当地名妓。再怎么清高,沾上那个字还是会被别人误会。你觉得呢?徐婳姑娘。”
徐婳的个性还是强硬不起来,就是面对这样赤裸裸的羞辱,尽管满眼噙着泪水还是硬生生忍了回去。为了主子,她也不会告诉这个女人,真正的皇贵妃其实是谁。
“太后,今日徐婳擅自来此采花,只是因为这片美景太让人陶醉。徐婳知道有冒犯之处,但听闻太后最是宽厚待人,想必太后并不会真的责怪徐婳,徐婳这就告退反省去。”
她已经努力的做到恭恭敬敬,不给太后抓空当了。可是对方不依不挠就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徐婳之前没有想到柔太后为人不仅阴险毒辣,就连这张嘴都是不肯让人三分的。
“想走?你和杨浩龙一干人等,故意挑起殇朝和赵国的战乱,你们有什么阴谋?”此时的太后正抓着徐婳的手,力度还不小,掐得她生疼却咬着牙不敢出声。
等她累了,方才转身说道:“滚。”
徐婳作揖告退,走到远处。估摸着太后看不见了,这才掀开自己的袖子一看,上面留下了两道紫红色的伤痕。要是被阿岳发现了,肯定又叫他担心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袖子遮掩住那道痕迹,看着篮子里满满的花瓣,她还是很知足的。主子喜欢喝花茶,回去了给她泡一壶好的。
杨浩龙处,阿岳正被孩子的哭声闹腾的坐立不安。
“阿岳,你不要着急啊,一着急就容易慌了手脚。婳婳怎么会突然就出去采花呢?我这边也不大适合泡花瓣澡啊。不过花茶倒是还不错,婳婳手艺好。”杨浩龙作陶醉状。
怀里的孩子抓着她的衣服头发,哭的可费劲了。
阿岳心疼万分的在门口张望了无数次,也没见着徐婳回来。
“主子,你说我怎么就让她一个人出去在这宫中乱走呢?我真傻啊,万一她有点什么事情,我真的是。”
杨浩龙看着他的样子,还真的是冲昏头脑了,他们人在赵国宫中,有赵迎罡的庇护,谁敢动他们?
“阿岳,你别多想了,婳婳等会儿就回来了。她那么善良和气的人,肯定没有人故意要整她的。你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给孩子吃的东西吧,我猜他是饿了。”
说着,杨浩龙刮了一下孩子的鼻子,那软软的小东西还真的叫人喜欢。可是他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房间,真叫人发愁啊。
阿岳刚奔出去,徐婳就提着篮子跑了进来。
“哎呀主子,我去太久了是不是?老远就听见孩子哭了,哎哟。”徐婳将孩子从杨浩龙怀里抱了过去,只是摇一摇哄一哄,孩子果然就不哭了。
杨浩龙不禁感叹着:“这亲生的还是亲生的,阿岳你看见没?不哭了,这个啊,可比你那什么吃的玩的管用多了。”
徐婳知道主子是在和她开玩笑呢,回头就嗔了杨浩龙一眼,柔情似水的女子只要秋波一转,正常男人都会动情吧。
故而杨浩龙挑逗的更来劲了,自行将轮椅推到了徐婳的身边,故作严肃道:“来,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徐婳轻轻俯下身子,侧脸对着杨浩龙,等待着她说什么。却不想自己的脸突然就被杨浩龙给抚摸了一下,她这才恍悟过来,主子还真的来调戏了她一番。
“阿岳你看看她。”
徐婳浅笑着,那俩梨涡若隐若现着,美极了。
“哟,阿岳,你们什么时候是把终身给定了吗?我逗她她学着来找你告状了,看看这女人呐,你们将我这个主子放在何处?”
阿岳紧张着双手都没有合适的地方放了,只是难为情的看着徐婳,还有孩子。三人嬉笑的时候,徐婳手上那紫红色的伤痕无意中显露出来,杨浩龙正要去看的时候,徐婳巧妙的给躲开了。
“阿岳,我有点饿了,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吃吧。正好我和婳婳带孩子尝尝。”
看着阿岳离开房间之后,杨浩龙盯着徐婳。直到她不好意思的时候,杨浩龙才问:“你有事情瞒着我。”
孩子在徐婳怀中,时而发出笑声,时而嗯哼一声,他丝毫不明白他所在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杨浩龙看着徐婳纠结的神情,便明白了那伤口是在什么时候弄的。
“今早你去采花怎么去了那么久?花园不是就在附近么?”
徐婳不敢正视杨浩龙的眼睛,只好坐着看着孩子目不转睛,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蛋,一面回答着:“主子,你能不能不要问了?”
“婳婳,你和阿岳就是我的亲人,你有事情瞒着我不说,为什么?换成是我,你能不担心吗?”杨浩龙靠近徐婳,借机掀开了她的衣袖,见着那上面的两道痕,顿时双眼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发誓,一定会给婳婳泄恨。
“主子,这点伤不疼,真的。等会儿我去给你泡花茶来喝吧,好久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那般惬意。”
杨浩龙看着徐婳这样,更加心疼的慌。她总是这样,处处为着别人着想,自己老是被放在次要的位置。
阿岳还没有回来,杨浩龙追问道:“婳婳,那伤是谁弄的,你告诉我。”徐婳摇头不语,杨浩龙只好说:“你今日不告诉我,我等会儿便会告知阿岳。到时候为你担心的就是两个人了。”
“不。”
徐婳一慌,说话就会吞吞吐吐的,这点杨浩龙早已熟知。当她得知是柔太后掐出的那两道伤痕时,内心颇为震惊。
为什么?杨浩龙想着这个问题,午时都没有按时入睡。临近晚上的时候,撇开了阿岳,杨浩龙还是决定去一趟懿寿宫。这么久了,她对传说中的柔太后一直都是避而不见,能躲则躲。
眼下看来,她一定是准备对自己下手了,否则怎么会欺负婳婳?
懿寿宫,看上去端庄圣严,谁知道里边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光鲜呢?只要是皇城,四处皆是如此。一个女人,能够承受的宠爱就那么多,她如何能够在后来日渐失宠之后,还能将儿子捧上了帝王之位。
可见这女人心术之高明了。
杨浩龙想起了前世在生的时候,看过的宫斗戏份。尔虞我诈的,那些能够游刃有余应付的,都是最终的赢着。只是哪一个不是踏出了一条血路的?
“呼”,杨浩龙在懿寿宫门口杵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贸然的就进去了。丫环劝阻时,她照样高声强调着她是龙相,誉满天下,如今已无人不知。虽然在赵国,她极不情愿的用那个身份,来丢楚国的脸,更多的是不愿意想起王嘉宏那个畜生。
“我竟不知道柔太后宫中戒备是这么松散,就连我一个双腿不便活动的人都能够进出自如。”
很显然的,柔太后就是算好了等着她过来的。否则,堂堂一个懿寿宫怎么会让她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
果不其然,柔太后着华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看着杨浩龙。
“龙相?坐着轮椅还能够上阶梯么?我懿寿宫可没有那么多服侍你的下人使唤,要进来就凭自己之力上一步。”
柔太后的刻意刁难,并没有激怒杨浩龙。相反的,杨浩龙的从容倒是让她惊讶了一阵。
“太后母仪天下,怎么会连这点对弱者的同情心都没有?不过在下相信,太后若是没有这点风度,自然是不会拥有如今的荣耀的。”
杨浩龙轻扬嘴角浅浅笑着,柔太后心里早就已经波澜起伏了。太久没有人敢这样顶撞她了,说起来她还真的有点欣赏杨浩龙,要不是因为她和殇朝纠缠不清,说不定还能收为己用。
柔太后走下来,问:“徐婳那贱人果然还是只会告状啊,区区一个民女,就算是我无意伤了她,龙相也要来追究此事?”
“太后当真只是无意伤害并非有心吗?说吧,你不就是想要我来见你么?有什么话,大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暗箭放出来,也有辱太后的尊严不是么?”
杨浩龙听着柔太后嘴里那贱人二字,心里涌起无名火,只是无处发作。她不能够轻举妄动,得罪了眼前的女人。
“你火烧金丝殿逃出来的事情,皇上可知道?”
金丝殿一事,她怎会知晓?杨浩龙眼珠一转,还真的得想办法敷衍过去。赵迎罡若是知道了,保不定会不会改变主意伤害婳婳他们。
在几个丫环的帮助下,抬着杨浩龙的轮椅上了门口的那几个台阶,来到了柔太后的宫殿内。
杨浩龙扫视着这柔太后的宫殿,古香古色真的是好韵味雅致。只可惜,在她看来,人心若是阴险毒辣了之后,再来谈这些佛啊信仰之类的,简直就是挂着羊头去卖狗肉的勾当了。高尚不到哪里去?
要说那尊佛像能够显现出柔太后的虔诚来,那也是荒诞。至多也就是安抚自己未曾完全被欲望仇恨蒙蔽的良心吧。
“太后平日里还信佛?”杨浩龙作诧异状,轮椅转动着到了内室的佛像前边停了下来。见着祭坛上还插着的高香,再看看柔太后那副嘴脸,真可笑。
柔太后对于杨浩龙的临危不惧很是欣赏,但是她竟然可以在没有得到她命令之前,就进入了她的内室。果真是龙相啊,这个人混迹在三个国家之间,依旧活生生的,能力自然不可小觑。
她移步过去,到了杨浩龙跟前,只是瞥了一眼,便朝着面前的佛像做了一个揖。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敢情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吧。杨浩龙揣测着,趁着柔太后正拜佛的间隙,杨浩龙将轮子一滚,就入了柔太后卧房。
“大胆。”柔太后在后面厉声阻止,杨浩龙当成了耳旁风。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参观一遍古时候这太后住的地方,究竟是不是和电视里面的一模一样。
“看尽兴了,方才微臣的莽撞要是让太后不高兴了,请恕罪。不过现在咱们也该言归正传了,太后之所以伤害徐婳一个弱女子,是为何?敢问这种暗地里伤人的作风,可是正人君子所为?”
杨浩龙的质问没有成功的转移话题,柔太后依旧问起了关于金丝殿的事情不罢休。
“既然太后今日是非要知道那件事情了,微臣不妨就和太后直说了吧。不过微臣现在有点口渴了,不知太后可否赏小的一杯茶喝?懿寿宫的茶应该还不错吧。”
杨浩龙可以瞧见柔太后此时嘴角微微的搐动,想来风光了这么多年的人,许久没有受这种放肆气了吧。哼,真的活该!
懿寿宫的烛光摇曳着,由于数量众多,虽然已经是晚上了,可是这里边依旧很亮堂。要不是这样,杨浩龙也不会注意到柔太后眼角的皱纹已经那么深了,还有两鬓夹杂着的银丝。
岁月哪里能够饶人呢?不知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同情,还是别的,看着柔太后此时安静无声的听自己讲述,像一只收了自己獠牙的野兽,她忽然对这个女人心生怜悯。
“事情就是这样了,简单说来呢,就是我杨浩龙无意中俘获了殇朝魔王的心。皇贵妃我必然是不会去当的,而他知道婳婳是我最在乎的人,想要抓住我的要害。要不是因为我,婳婳也不会受罪了。金丝殿就是我烧的,该负责的本相必定不会让赵国百姓来背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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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尊的萌宠狐妻》正式填坑了!喜欢看虐男文的亲欢迎移步哈!
在这个妖魔横行的天下,肉弱强食是这个世界评判的唯一标准!
江湖有云:天罚之主,判天地罪恶,逆六道轮回,压群魔乱舞,震三界六道!
可却没人知道,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罚之主,在家里不过是对那只小狐狸没辙的超级保姆。
看文须知:
本文女主没心没肺,是虐男宠女文!所以,若有亲看到“男主好惨”,“男主好可怜”之类的情节,都是正常的!
所以,请理智看文!因为文的设定就是如此!
特别说明,本文男主异常强大,只是会被女主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