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森的身手,早在之前的西苑高中我就已经见过,和他对上我没有几分胜算。
不久武馆里就响起了我一声声的惨嚎声,华依有些于心不忍的转过头去说:“爹,李楠被打这么惨,不会出事吧?”
华依老爹瞪了华依一眼说:“这小子,抗的住。”
说完还不停的在远处说:“谭腿就是讲究快,出腿再快点?”我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
华森也并没有追过来,站着说:“谭腿都是脚尖发力,你究竟会不会?”
我躺在地上,喘息着,也只有被打倒的这一会才是我休息的时间,我看向了华依老爹,他并没说过这个。
华依老爹见我一头雾水的样子,摸了摸头哈哈大笑两声说:“我好像忘说了,谭腿又叫寸腿,专踢小腿胫骨。”
我重新站了起来,华依老爹不停的讲着,谭腿的一些动作要领,只要我稍稍的体悟不对,华森的鞭腿,或是重拳就会砸上来。
当华森打累了的时候,华依又被换上来,华依的腿法出众,却并非是谭腿这种,我自认为比谭腿要灵活的多。
因为我总是被她踢翻在地,华依老爹终于发了点同情心,让华依守而我攻。
我来了兴趣,一直被打的滋味,不光是身体上的被虐,心里更是接受不了。
华依老爹突然说:“照着我教你的套路来,华依严格防守。”华依道了声:“是。”
我回想着华依老爹教的套路,华依老爹说:“头路出马一条鞭,二路十字鬼扯钻,三路劈砸车轮势,四路斜踢撑抹拦,五路狮子双戏水,六路勾劈扭单鞭,七路凤凰双展翅,八路转金凳朝天,九路擒龙夺玉带,十路喜鹊登梅尖,十一路风摆荷叶腿,十二路鸳鸯巧连环。”
每一个套路名字都起的相当霸气,但都被我用的拖泥带水,攻击起来毫无力道,自己都觉得有些羞愧。华依老爹眼中却闪过一丝异彩:“李楠这小子的天赋真不错,前些日子教的套路,竟然能连贯的用出来,要是假日时日,多加练习,配合实战,前途不可限量!”
一个上午的训练就这么结束了,我累的像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在这个时候能喘上气仿佛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身处数九寒冬,我身上却冒着热气,如盛夏酷暑一般。
华依扔了瓶水给我,我拧开之后,咕咚咕咚的灌了大半瓶。
华依在一旁娇笑着说:“看你累的样子,要不和我爸说说,下午让你休息休息。”
我又灌了一口水,缓缓道:“不了,这时候能多学些,到外面就多了些保命的本事。”
华依忽然有些不忍直视我的眼神,转过头去,幽幽的说:“李楠,我真不知道我给你想法子去南京是害你,还是为你好。”
我拉过华依的手,手很柔软,完全不像是练功人的手,盈盈一握,仿佛能抚平心中的万千伤痕。
我说:“别想太多,南京我总是要去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
华依的眸子中闪过了一道黯淡的光,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道:“嗯,好兄弟。”
语调说不出的悲凉,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冽,我只能低下头去,假装翻弄手机。
华森过来喊我们过去吃饭,饭是华依做的,并没有看见华依的妈妈,他们也都没提,我也就没问。
菜很香,我连连的夸华依好手艺,华依好像不饿一样,匆匆吃了两口就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下午的训练让我惊讶,并不是自由搏击,也不是体能训练,华依老爹搬了个板凳,坐在炉火旁,把袖子插在口袋中,安静的就像睡过去一般。
我看着手中的这本书,华依老爹是个武夫,并不懂得看书,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这本厚黑学,书面有些破损,像本历经沧桑的老翁一般,有一口袋的故事等着讲述。
我缓缓的翻开了第一页,就像是打开了我人生的一扇窗,文字虽都为文言文,不过还好我语文功底不错,以前也念过些书,大概看的懂意思。
里面讲的大都是李宗吾老先生一生的宦海浮沉,看透人间冷暖的处事精髓。
看的我不知觉的已经入神,厚即大丈夫能屈能伸,舍弃一些必要的脸面,尊严来达到所要的效果。
而黑则是让我们不归仁义道德,清规戒律的束缚,用最为狠毒和有效的打击手段去摧毁敌人,从而保护自身利益。
这简直是混黑道的一本良典圣经,混混大多没什么文化,但一个混混如果要有了文化,又通晓厚黑精髓之一二,那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厚如城墙,黑如煤炭。
华依的老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看着我在炉火旁耐心读书的样子,真有几分大哥当年的身影,只希望你莫要走了大哥当年的老路啊。
读了几十页,就好像经历过好多事一样,我舒了个懒腰揉揉眼睛,才发现华依的老爹也已经醒了。
华依的老爹说:“小子,会下棋吗?”
我点了点头:“会下,不过下的不好而已。”
华依的老爹指了指柜子上面说:“去把我的棋盘端下来,陪我杀上两盘。”
我拿过凳子脚踩上去端下了棋盘,华依的老爹还在嘟囔着说:“我这儿子闺女,一个对象棋感兴趣的动没有,可惜了啊。”
我拿过象棋,华依老爹也准备好了放在我俩中间的凳子,摆好兵马,两军对垒,我是红棋占了些便宜,先走一步。
我下棋讲究的就是一个攻字,棋风狰狞,贯通全局,无须顾及后方,只图杀一个快意恩仇。
顿时棋盘上一阵腥风血雨,以马换足。
攻到最后,我才发现,棋盘上自己的棋已经不多了,能用的更是少之更少,而华依老爹,手握二车,一对连环马已悄然过河。
我看着眼前棋局一笑:“老爷子,我输了。”
华依老爹也不再落子,把手往袖子内一缩说:“下棋分三品,上中下,下品者只知杀伐。”
华依老爹说的我一阵汗颜,我这种棋风就是他口中的下品吧。
华依老爹继续说道:“中品者,以和为贵。”
我又问道:“怎么个以和为贵?”
华依老爹笑道:“你还是太年轻,来,再杀一盘。”
我正有此意,摆好兵马,刚才我先走棋,现在自然还他。
这局中,我仔细揣摩华依老爹话中的意思,以和为贵。
我放弃以前以兵换足的打法,却感觉被步步紧逼,胸口更是憋的难受。
不到十分钟,我再次的投降了,华依老爹依旧是笑呵呵的样,我看着心中来气,嚷嚷着不玩了。
华依老爹收掉棋盘,我眼见天色以晚,冬天的夜来的比以往要早。
华依老爹却并没有放我回家吃饭,也并没有留我吃饭,而是把我领进武馆最靠里的一间屋子,门上锁了个大锁,而也已经落下一层灰尘,彰显着他的沧桑。
进了屋,里面一片黑暗,没有窗户,仅有的一丝光亮还是从门外传来的。
屋子空旷,可以听见我俩的脚步声,华依老爹关上了门,伸手不见五指,华依老爹独自往里走去,而我停下了脚步。
这种一片漆黑的环境,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啪的一声,开关打开的声音。
灯光不是从头顶射来,而是映照在离我不远处有着一个圆靶,圆靶上伤痕累累,落下无数刀痕。
这圆靶竟让我看的痴了,我一步步的走过去,心中一阵亲切感涌来,伸出手去摸着或浅或深的刀痕。
我的思绪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我嚷嚷着让妈妈给我买一个飞镖和飞盘,买回家被爸爸发现,却被爸爸狠狠的揍了一顿。
莫名其妙不知原因,那是爸爸揍我最狠的一次,我也记恨了很久,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碰这类东西。
门外的华依还有华森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他爹曾经发誓不再打开这个门,今天却为李楠再次的打开了?两人强忍着冲进去看看里面究竟的冲动。
华依老爹苍老而又厚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传了过来,华依老爹说:“你右手边的桌上放着飞刀,你能例无虚发,刀刀上靶就能吃饭了,否则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我有些兴奋的转过头去,拿过一柄飞刀,屋内的灯光昏暗,只能凭借手感去摩挲,飞刀的形状很简朴圆木柄,刀片很薄,就算是放置了这么久的岁月还是依旧的锋利。
入手一边冰凉,飞刀好像也在颤抖着,仿佛听到他的嗡鸣一般,诉述他的不甘,埋怨我来的这般迟。
华依的老爹已经开门出去,桌子上一共只有四枚飞刀,我一一的抚过,看着远处约有三米的靶,我用力的一扔,刀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看电视里李寻欢是这般的潇洒,可到自己用才发现世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容易琢磨的。
力道准度缺一不可,可随着时间的增长,我已经感觉力竭了,比在外面的自由搏击还要累,飞刀迟迟的叮不上靶。
还好这房间中并不知道时间,也没有第二个人在看,我一遍遍的练习着,脑海中小时的武侠梦,不断的激励我,一次次的训练。
当我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华依老爹笑呵呵的看着我,我并没有搭理他,手指疼的厉害,出了门。
一天的苦训结束了,我在路边小摊上要了碗牛肉面,大口的吃着。
我前面刚好坐了个女生,头发是盘起来的一圈圈,特像一个圆靶,我几次看见忍不住把手中的筷子扔出去,还好都及时的卸去手上的力道,筷子掉在地上好几次,卖面的老板娘都有些怀疑我是来找茬的。
忽然手机来电话了,我拿过一看是小野猫的,整理了一下情绪,按下了接听。
小野猫的声音很小,就像是在偷偷的打电话一般,小野猫说:“李楠,和你说个事。”
我心中一惊,小野猫的声音虽小,语气却很严肃,我说:“嗯,你说。”
小野猫说:“我爸妈知道咱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