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陆宏铁就起来喂了驴,早饭都没吃,直接驾着驴车回了县城。
这次回去,是为了取来辰时祭祀龙王所需的猪头,要是昨天剩下的猪头没了,那就再杀一只生猪。
回到县城里的猪头铺时,天刚蒙蒙亮,陆宏铁来到后院后,只能敲了敲门。
“来了!”
一声中气十足的回应传来,却是让陆宏铁惊了一下。
待那阔嘴妇人打开院门,陆宏铁看着妇人精神气十足的样子,不由奇道:
“你昨天精气神都没了大半,我昨晚睡前还担心的不行,想着你可别因此生了大病,怎么今日一看,你的精神气反倒比平常还要好!”
妇人面上一笑,却是卖起了关子,拉着当家的就往堂屋走去。
“这是什么味道?”
还没进门,陆宏铁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闻了几下,看向了桌上扣着的笊篱,掀开一看,竟是一个皮色亮红的猪头。
“当家的,昨天下午我听说五十亩水田消失之后,简直跟天塌了一样,浑身没劲不说,脑子也乱了。”
妇人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心中满是感慨,她当时躺在床上,是越躺浑身越不舒服,干呕了几下,也没吐出什么东西。
直到一股香味顺着门窗飘来,她这才头脑一清,闻着味道下了床。
到了院子里一看,本该在铺子里售卖猪肉的女儿,此时却在煮着一锅东西,那股带着肉香的奇异味道,就是从锅里传来……
“看着锅里有猪肠、猪肝和两块猪肉,我就捞起一块猪肉切了尝一尝,没想到这猪肉不仅没了腥味,还异常的香糯美味,本来我还有些干呕,吃了之后竟觉得异常开胃。”
妇人说的一脸兴奋,昨晚尝过“卤制”的猪肉之后,她就知道,这将有可能会是一门发财的路子,问了女儿晚笙之后,她才知道这是二郎给的方子。
昨天拢共剩了半头猪,被母女二人卤了三锅。
第二锅还没卤好,第一锅猪下水就已经卖完了;
第二锅晚上七点半出锅,宵禁前竟也卖了个精光;这个猪头一直卤到了晚上十点,这才吸满了药性出锅。
陆晚笙根据二郎的叮嘱,卤肉价加三成,卤肝等加七成,卤肠直接翻倍,不仅把药材的钱赚了回来,盈余还比以前翻了好几倍。
“多亏了二郎,我不仅胃口好了,还看到了希望,身上不疼,脑子里也不乱想了……”
听了妻子的述说,陆宏铁不由感慨万千,二郎以前确实看了不少杂书,他本来还觉得这耽误了学业,想将杂书扔掉,却被女儿晚笙阻止了。
未曾想到了今日,竟还有这般好处。
“还好晚笙当初阻止了我,不然的话,今日恐得不到这个卤药方子。”
昨天陆晚笙忙活了一天,现在还没醒来,陆宏铁也没去打扰,将昨天发生的事一说之后,看向了那颗卤猪头。
“这卤药制作的卤肉如此美味,想来一定能讨得龙王爷的欢喜,时间紧迫,你快收拾几件二郎的衣服,我这就带着卤猪头去参加龙王祭祀。”
……
陆元同昨晚修炼到“天权”阶段时,精气耗完也没能打开阴阳神藏,之后就躺下睡了。
并非他不想苦修,而是人体内元精就那么些,全部化为阴阳之炁后,就需要时间来恢复,下次修炼,可能要等“瑶光”自满,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作为缓冲。
吃罢早饭,
一位乡老忽然登门,带来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消息——
那吴豪绅收拾了细软,放弃了祖宅和土地,竟趁夜拖家带口跑了!
“我也是早上才得到这个消息,不然的话,定不会让吴豪绅这么轻易的离开大桥乡!”
乡老刚得到消息时,还以为没睡醒,等他到了吴豪绅家才发现,吴家二十多口人全跑了,只有一些佃户在老宅里争来抢去。
刘佃户作为仙童的父亲,更是霸占了吴豪绅的主宅,俨然成为了吴家祖宅的新主人。
陆元同心中满是惊诧,吴豪绅宁愿放弃祖宅和土地也要逃走,难道在此人心里,龙王爷真的有这么可怕?
摇了摇头,陆元同看向了乡老,心头一跳道:“乡老特地来此告诉我们这件事,是不准备举行祭祀龙王爷的典礼了?”
现在吴豪绅跑了,在没了背锅人的情况下,可别影响了他的计划。
乡老摇了摇头,但说出来的话还是让陆元同眉头一皱。
“吴豪绅避开了龙王,却跑不了宅与地,他的宅、地我们乡老们动不了,但你们这些苦主却可以,等会我们会按照价值去衡量一下,将吴豪绅的地暂且交给你们种。”
“这吴豪绅若是一辈子都不敢回来,那这些地就是你们的了,他要是敢回来,我们乡老直接把他带到县衙,治他个行骗之罪!”
“至于这次祭祀龙王,既然我们都说了,就肯定不能取消,不然就是渎神的行为。而你们得了补偿,就别再在祭祀上提那五十亩水田消失之事了……”
吴豪绅既然逃跑,就是怕龙王爷说出五十亩水田消失的时间,时间对不上,他售卖水田之举就能被定为行骗。
在乡老看来,这吴豪绅恐怕一辈子都不敢再回阳湖城了。
一时之间,陆元同竟说不出话来。
乡老给出了解决方案,苦主们也将得到补偿,他再去提五十亩水田之事,得不得罪龙王爷他不敢肯定,但是肯定要得罪乡间五老。
但是此事不仅涉及了五十亩水田消失一事,还关乎到了十年前龙吸水事件,不帮助二郎查明真相的话,他心中始终感觉有所亏欠。
这时,乡老见陆元同沉默不语,忽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地契,笑道:
“二郎,你们家跟吴豪绅买了十亩水田,现在水田的地契还在我的手上,你只要不在今天的祭祀典礼上乱出风头,这地契我就交给你了!”
旁边的大郎陆炎生看着地契,一脸不解道:“那水田都变成湖了,乡老你把地契给我们还有什么用?”
乡老将地契往前一送,哈哈一笑道:“水田地契就是衡量补偿的凭据,你拿着这个地契,就能从吴豪绅留下的地中,分到相应价值的旱地和薄田!”
此言一处,直接惊呆了陆家老小。
十亩水田可是价值一百两白银,有了这张地契,陆家就能不费一文钱,分到几十亩旱地或薄田。
对陆家老小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处!
就算是因为麦子还没收割,还要等一个月才能兑换田地,他们也要找机会去看看哪几块旱地薄田更好一些。
陆元同却是心中一叹,乡老们拿出如此大的诚意, 也要封住他的口,要么是他们见背锅的吴豪绅跑了,再提五十亩水田之事会引火烧身。
要么,就是龙王爷发话了……
对于这两种猜想,陆元同更相信第二种,为了避开这个话题,龙王爷昨晚可能就给乡老们托了梦。
要不然,乡老也不会白白送出这张价值一百两的地契。
一百两听着可能不多,但换算成谷物,那就是三万三千多斤!
二郎父母跋山涉水做了几年生意,也不过留下了五十两白银。
陆老二卖猪肉要攒二三十年,陆老大种地要攒一辈子。
而他昨天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这么神奇的到手了?
看着陆家老小殷切的目光,陆元同心中一叹,将十年前的案子暂且放在了心底。
“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乡老们的馈赠……”
乡老面色有些复杂道:“能几句说跑吴豪绅,就是你的过人之处,至于德……陆家子,只要你今天能闭门不出,那就是恩德。”
陆元同双手恭敬的接过水田地契,低垂的眸子里全是骇然。
陆家子、陆家子……闭门不出!
谁的恩德?
龙王爷不降罚,大桥乡才会感恩戴德!
他连龙王爷的面都没见,要借祭祀的机会询问十年前案子的想法,就已经被龙王爷洞察,并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仙神之能,竟强大至此!
他这时才真正的明白了,吴豪绅一家为何跑的那么利落。
因为,这是个仙神能显圣的超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