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峰。
灵法寺。
昔日香火鼎盛,人流不息的禅门正宗已然没了往日的喧嚣,不见香客。
那令人心神安宁的暮鼓晨钟,似乎也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意,惊起飞鸟。
大雄宝殿中,须眉皆白的枯石大师宝相庄严,盘腿而坐。
那枯瘦的面容如一汪湖水,仿佛天塌下来也不能泛起半点波澜,那高人风范简直就是要溢出来了。
在宝殿中,除了枯字辈大师、守字辈高僧外,还有一些佩刀带剑的武林人士。
这些武林人士或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或是急公好义的豪客大侠,在得知消息后,前来助佛手峰一臂之力。他们赶来的途中,多多少少受到来自朝廷方面的阻力。是故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都是有一身本事,能突破重围的一流好手。
就在此时,山下的驿道上,一道黑点由远及近,飞速奔驰而来。待那黑点近了,却是一人一骑,奔腾如电。
“马背上的是季大侠季飞鹰。”
“季大侠是去打探十二门派和朝廷鹰犬的踪迹了,他的轻功卓绝,不知是得了什么消息。”
这一人一骑在山脚时停了下来,黑衣劲装,目光锐利如鹰的飞鹰大侠翻身下马。
仔细瞧去,这位飞鹰大侠风尘仆仆,衣衫上有血迹,气息粗乱,似乎是赶路途中与人交手受了伤。
季飞鹰将马交给就近的一名武林人士,手臂一振,人如飞鹰,向山上掠去。只是伤势似乎颇中,途中换气时险些摔倒。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季大侠进入灵法寺的山门之中,很快又踏入大雄宝殿之中。
“季飞鹰见过枯石大师和各位前辈。”季飞鹰向枯石大师行了一礼。
“好了,老季,这时候就不必多礼,快说说你探听回来的消息吧。”一名虬髯壮汉道。
“好。”季飞鹰点了点头,凝重道:“十二门派已至佛手峰十里外的小镇上,流沙门、禅觉寺、阴阳门、乱流宗等都到了。其中,流沙门的有五十余人,禅觉寺的有三十余人,阴阳门的有二十余人……”
季飞鹰显然很擅长探听情报,将各门各派的情况都探听的一清二楚,无一错漏:“十二门派中,有六派的掌门到了。其余门派就算掌门未至,也至少有五位高手坐镇。而且许多朝廷鹰犬,都假扮成十二门派弟子,混杂其中。若到时候动手,咱们需得小心,以防阴沟里翻船……”
“我打探的消息,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待季飞鹰将所知道的情况娓娓道来后,一名豪客大声道:“老季,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受伤的?伱这家伙向来警惕,而且轻功之高,不在神偷张三之下。若你一心想逃,不同人拼命,谁能伤的了你?”
那季飞鹰犹豫片刻,抬头看向枯石大师,又朝众人施了一礼道:“非是季某想要保密,此事事关重大,我需先禀报枯石大师,再做定夺……”
枯石大师点了点头道:“如此季施主就随老僧来。”
两人到了后院之中,绿竹修篁,绿茵遍地。
只是不知是时至冬日,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总让人感觉后院带着一股森冷之意。
枯石大师道:“此处无人,季施主有何事不妨道来。”
季飞鹰斟酌了片刻,徐徐道:“晚辈此前奉命探查十二门派,曾瞧见一人。那是个青年男子,一身黑衣,腰间配着一柄镶嵌了明珠的黑鞘长刀,气势摄人。”
“晚辈观察这人竟是和传闻中的刀尊后人有些相似,便生出好奇之心,前去跟踪。却这人走进了一间低矮的房屋中,之后进入房屋的还有粘杆长和九门提督,似是要商量要事。
“晚辈自诩轻功不俗,即使被发现了也能逃走,就瞧瞧前去查看,不了刚一点破窗户纸,就瞧见、就瞧见……”
他的脸上,忽然泛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
枯石大师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再加上对晚辈林复的关心:“你瞧见了什么?”
“瞧见了……”季飞鹰忽的抬起头来,双掌猛地如轰雷般推出,击向枯石大师胸口,狞笑道:“你的死期!!”
这一击变故实在太过突然,饶是枯石大师也料想不到,与灵法寺渊源极深,且在江湖中一向口碑极佳的飞鹰大侠会突然偷袭发难。
砰!这一掌毫无花哨的拍在枯石大师胸口,“大摧心掌”掌力汹涌澎湃,连绵不绝的催送过来。
而击出这一掌后,季飞鹰就要抽身后退,却忽的手腕一紧,却是被一只枯瘦的手掌紧握住。
“老僧圆寂的时候你怕是瞧不见了,但老僧知道,季施主你接下来只怕是活不成了。”枯石大师冷哼一声,手掌一翻,就向季飞鹰拍来。
季飞鹰怎能料到,这老僧功力竟如此深厚,出手竟如此迅疾。挨了他全力一掌竟和没事人一般,而且还能轻易止住他身形。
眼见佛掌拍来,忙喊道:“大师饶命,我……”
砰!
话还未说完,一只大手就已拍在他脑袋上。顿时就脑骨粉碎,如烂泥般倒了下去。
“哼,没想到老僧横行一辈子,竟是阴沟里翻了船。”枯石大师面色一白,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这时,一个守字辈僧人急匆匆的步入后院,在瞧见季飞鹰的尸体时,吃了一惊:“方丈,这……”
枯石大师淡淡道:“这季施主是朝廷众人,想要暗算老僧……”
“方丈,你伤势如何?”这僧人已瞧见枯石大师嘴角血迹。
“无妨。”枯石上人轻轻将血迹擦去:“外面发生了何事?”
那僧人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道:“十二派的人已到了山脚下,正向山门而来。”
枯石上人眉头皱了皱,先盘膝坐下,好好调息一番,额头上冒出缕缕白气。在听到一阵脚步声后,终是长身而起:“走吧,去会会十二门派的高手。”
那僧人怔了怔,不知为何,总感觉方丈少了平日的沉稳平和,多了一丝大殿内各大侠才有的豪气。见枯石上人越走越远,赶紧追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