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静谧,少顷后,忽见不远处竹叶翻飞,一股劲气携着雷霆之势横扫而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放佛,这便是最后的一击。
公良云宓眼眸微微一眯,精光一闪,身形突地一跃而起迎了上去。
两个身影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交叠,变化着身形,破空声响,劲风四散,卷起了一地残花落叶。
刹那间,两人又突然分离,双双落下身形。
公良云宓的发丝又乱了几分,原本布满皱纹的脸上也多了一丝苍白。但她身形依旧挺值,眼中还多了凌厉之色。
一袭黑衣的江流影披散着头发站在公良夫人对面,虽然她满脸伤痕瞧不清神情,但那一双眼眸,却似要喷火一般,还有那紧握的双拳,也在微微颤抖着。
公良云宓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意,道:“江姑娘,那条腿用的可还习惯?”
江流影愤怒地瞧着公良云宓,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一样。若这眼神能杀人,公良云宓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咬着牙,江流影一字一顿地道:“为什么?”
为什么?
公良云宓脸上不由浮起一抹轻微的嘲弄,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杀戮?经历那么多的坎坷,竟然还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来,呵呵……
“可惜了……”
稍稍一顿,公良云宓脸上的嘲弄之色一敛,接着道:“可惜……只死了两个老的!”
虽是扼腕惋惜,但公良云宓声音平淡,几乎不带任何感情,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可她又说的很慢很认真,似乎这简单的一句话,她要花很大的力气,要想好久才能说得出来。
江流影难掩怒火,道:“难道这就是你血洗江宅的理由?”
“不是!”
“还狡辩,杀手难道不是你让那小子带过来的么?”
“你错了,只不过……”
公良云宓说着眼中狠厉一闪,打住了话头,缄口不言了。
江流影嘶声道:“只不过你还想得到那只檀木盒子,是不是?”
真是恨啊!
她的人生到底有多失败,才会前后历劫三次这样的大悲与大恨?
公良云宓静静地瞧着江流影,瞧着江流影那恨的喷火的眼眸,瞧着她被恨意扭曲更加丑陋的脸颊,神情凝重地握紧了拳头。
得到檀木盒子是事实,何须反驳?更何况,现下的局面已是不死不休,反驳何用?
见公良云宓缄默,江流影只当理亏默认,遂咬牙厉声道:“恶妇,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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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和山佐天音藏身巨石后面,远远地瞧着江流影和公良云宓缠斗。她以为,她在回雁峰的腹地便已经见识到了江流影的疯狂,可如今一路瞧下来,才发现在回雁峰那只不过才显现了冰山一角。
江流影和公良云宓,两个人都在仇恨中苦苦挣扎了半生,可一个越是挣扎却越是沉寂,平静的让人心生恐惧,而另一个怒目圆睁,却几近疯狂之态。
江流影快速挥舞着双掌,好似不怕伤不怕痛一样,只一味地进攻。虽气势如虹,但还是被剑气伤了几道。
公良云宓虽然手握短剑,占了兵器优势,但在江流影这种近乎自残的攻击下也没落下好。胸口一连中了两掌,嘴角也溢出血来。
公良云宓伸手擦了擦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既然一心找死,那老身就成全你。”说着一跃而起,又和江流影纠缠在了一起。
空中两人身影翻飞,瞧得朱七七惊心不已,但她们身法极快,却又瞧不太清楚。只得扭头问一旁的山佐天音,压低声音道:“怎么样?谁占了上风?”
“公良夫人!”
“那江流影会死么?”
“可能会。”
朱七七一听急了,拽着山佐天音的衣袖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呀?”
山佐天音莫名其妙地看着朱七七,一脸的不可思议。
“姑娘你没事吧?她们两个可是主上的仇人,不管是谁死对我们来说都有利,若两败俱伤都死了,那更是一了百了,我们拍手叫好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还就担心上了?”
闻言,朱七七一脸鄙夷,她白了山佐天音一眼,道:“真是无情啊!”
山佐天音低声‘噗嗤’一笑,眉眼温柔地道:“属下纵是有情,那也是对主上,沈公子和姑娘等人有情,其他的人,真还怕他们消受不起这份情意!”
噗……真是够了!
山佐天音的话让差点没让朱七七给呛着,一瞧氛围不对,她极力收敛笑意,道:“说实话,一切祸因皆由二爹而起,我们并不占理,如今江流影遇险,我们不能坐视不理。你快点想个办法救她,迟了恐怕来不及。”
“当真要救?”
“嗯,当真要救!”
“可是,属下上去也打不过她!”
“那怎么办?”
“办法么?”
山佐天音忽然瞧向不远处的山洞,掩嘴一笑,转而又低声嘱咐朱七七躲好,才起身一个人悄悄摸了过去。
跟着沈浪日久,山佐天音见的侠义事多了,也就经见怪不怪了。这种侠义精神虽然不是他所推崇的,但他却也不排斥,更何况这里还有七七城主的命令。
虽然,千机门的秘术公良云宓碍于身份没有学到多少,但她对武学的研究却远远高于那些机关消息。四十多年下来,她的武功造诣已经不是江湖上一般高手所能比拟的。江流影身手虽然拔尖,可谁让她比公良云宓少生了二十年,且还有一个别人知道的短处——义肢。虽然,对其他不知道的人来说,这条腿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但对公良云宓来说,这义肢意想不到的作用非但没有了,反而成了江流影的短板。
转瞬之间,公良云宓和江流影已经过了两百多招,而她们两人密集的招数也减缓了下来,这时候朱七七也才瞧清了现场的状况。此时的江流影身形摇晃,已经明显招架不住了。若是没有满腔的恨意支撑,恐怕现在她已经趴在了地上。
老天爷,保佑快点啊!
朱七七默默地念叨着,她怕来不及补偿,江流影就此死去,那对谁都是一种遗憾。
场上的打斗已经告一段落,江流影浑身是血地趴伏在地上,但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眸却还是死盯着公孙云宓不放。
“不必遗憾,人死如灯灭,死后便什么也都不必牵挂了。”
公良云宓冰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掌风再起。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么?
江流影死死地盯着公良云宓,虽然知道生还无望,可她却情愿着看着自己死……
在这关键时刻,突然,一声长啸响起,横空飞来两个物件,‘砰’的一声撞在那掌风上,顿时碎屑如烟花般四溅开了。
“唔,幸好来得及!”
山佐天音飘身落下,轻捂着胸口,一脸的后怕。
“又是你?”
一掌落空,公良云宓转向了山佐天音。
“不错,又是我!”
山佐天音微笑着,但眼神却直指引着对方瞧向地面。那里有零星的一些木屑,且是质地坚硬的上等木料。
“那是?”
熟悉的木质,上面还有残缺不全的字迹。
公良云宓忽然瞳孔放大,怪叫着欺了上来。
“啊……我要杀了你……”
冷静自持的公良云宓怒了,不但怒了,而且是怒不可遏。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冷静,却而代之的却是如同江流影一般的熊熊怒火。
山佐天音看似轻松微笑,但却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公良云宓的视线盯上木屑,他便已经动了起来。
虽然,山佐天音动身早,躲开了眼前的掌风,但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掌击中,但他的身形却没有向前扑去,而是不可思议地横移出去,稳稳地落在了远处。
山佐天音站定后微微运气,发现全身气血通畅,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这……怎么回事?
放眼瞧去,却见不远处一白,一粉,一酱色,三个身影正杀的难解难分,昏天暗地。
竟是沈公子!
山佐天音瞧清了来人便轻轻舒了口气。对付公良夫人,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底气,沈浪来了,他的压力顿时就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