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湖地处郎溪以北无名小谷,三面环山,一面临近官道,其枝蔓连着长江水系。若沿着江河顺流而下,顺风的话两三便可抵达太湖水域。星月湖呈月牙状,碧如明镜,嵌入山川,水清可映日月星辰,端的是山明水秀风景宜人。虽然是冬季,但架不住这里的并不寒冷,且有丝丝如春暖意缭绕。
一座不古朴的小庄子坐落湖边,与星月湖相映成景,相互映衬。这庄子便是仁义山庄的消息哨点,南来北往的补给之处。
一艘通体漆黑如墨的大船也停靠在湖边,而一垂垂老叟正坐在湖边的岩石上怡然垂钓,山湖水色,老叟惬意,相得益彰,情趣之妙,在景中亦在心中。
垂钓老叟不是别人,正是医术出神入化的杏林名宿镜湖老人。自从上次离开太湖后,为了避免卷入江湖纷争,在沈浪的建议下,领着清风和明月沿江北上,一路观赏名山大川,游览千里水域,小日子过的好不惬意。多日前大船停岸补给,才被丐帮的人发现黑船行踪,被告知沈浪已经寻他许久了。他这才沿江返回,停靠在这星月湖畔,仁义山庄的哨点之处。
让镜湖老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星月湖风景如画,却是另一番世外桃源,竟比他的隐庐风光不遑多让。但好日子没过多久,就在昨个夜里,沈浪和朱七七突然现身,而他的安静也就没用有了。
沈浪留下朱七七匆匆交代了一番,就连夜离开了。留下他一个老头子单独应付三个大姑娘,且还是三个爱闹腾的大姑娘,这一下可苦了镜湖老人了。他本是一个极爱清净的老头子,这下可有的受了。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姑娘凑一起那不是一台戏,那简直是十台戏,叽叽咋咋各种闹腾,仅仅半日功夫,便吵得他缴械投降。万般无奈下,他只得许愿消灾,没想到那朱七七却是个鬼精灵,高帽子一戴,哄得他开心之后,言及只要他小小的妙手回春,医好她漂亮姐姐的脸伤就好。
镜湖老人当时就想,不就一个疤痕嘛,何足道也?凭他的手艺还不妙手回春?镜湖老人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可当他再次见到沈浪后,他才知道事实哪有那么简单。可笑他一把年纪了还被那丫头给下了套。
瞧见江流影时,镜湖老人哭死的心都有了。这毁的错综复杂的一张脸,这陈年旧痕……这这这……简直要坏他一是英明啊!
沈浪瞧着镜湖老人又是顿足又是叹气,不由一乐,道:“老哥哥,您这是怎么了?”
“你别管。”镜湖老人心气不顺,又瞧见沈浪一身伤,不由更是火大,道:“你怎么每次都弄得一身伤?”
沈浪无奈浅笑,道:“只不过是肩头一点伤!”
“哼!”镜湖老人刚要发火,却再次对上了江流影的那张脸。他心下一叹,只得又生生的忍住了埋怨,眼神瞟了又瞟,而后气呼呼的把二人招呼进了屋子。
医者父母心,甭管心里有多大的怨言,但面对伤者,镜湖老人还是拿出了全部精力认真以待。分别检查完二人,他唏嘘一声,得出的结论是:沈浪的伤虽重,但却未伤及要害,卧床休息几日便能康复。最严重的是江流影的伤势 ,她的那张脸暂且不论,身上的伤新旧交替,有些已经感染化脓,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饶是镜湖老人医人无数,对这样的伤病还是颇感惊悚。
听了镜湖老人的话,江流影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在山上觉得沈浪不对劲,却原来只真想在这里等着她。
清楚被沈浪所骗,按说江流影应该很生气才对,可她的心情却很复杂,虽然有一些气恼,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情绪,似乎心中有一股热流在四处涌动,像虫子一样啃食着她强撑的坚强,又如轻羽般撩拨着她的心,让她眼圈酸酸的,竟似要流下泪来一般。
处理好沈浪的伤口,镜湖老人这才腾出手来,气呼呼的瞪了眼他,凶道:“你是不是瞧我在这住的舒坦不乐意了,想找事?”
“哪有?”沈浪无奈一笑,心知镜湖老人气不顺想借题发挥,只得错开话题道:“七七呢?”回来一会了也没见到她,沈浪很自然就想起了她。
“她呀!”提及朱七七,镜湖老人脸色一缓,扬起了一抹哭笑不得的笑容来。“前面官道边有个小集市,她们三个呆不住,都去玩了。”
朱七七她们到底是年轻,女孩子心性十足,这么一好奇,让镜湖老人才能偷得浮云半日闲,可片刻的好时光也让沈浪给破坏殆尽了。
沈浪点点头,起身便急着离开。带着伤还要离开,镜湖老人不用寻思便知道事情轻重,遂也不做阻拦,只是远远地瞟了眼江流影休息的屋子,轻描淡写地道:“你和七七的意思老哥明白,看她也是个可怜人,脸毁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尽量就是了。”
沈浪本就是这个目的,但他还未开口,镜湖老人就一口应了下来,他不由心中动容,脸上出现一丝激动的神色。
镜湖老人一瞧,揶揄道:“你们不会背着那丫头有什么吧?想当初你拼死活过来了,也没见你有多激动。”
沈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而后神情凝重地一抱拳,道:“感谢的话就不说了,请您老务必留住她,帮帮她。”
“一定!”
虽然镜湖老人不明就里,但沈浪和朱七七都上心的人应该对他们很重要就是了。
在离开之前,沈浪又和庄里的主事碰了头,骑了匹白马,这才沿着官道往镇子的方向驰去。
白马虽然不及旋风日行千里,但速度也非普通马匹能比,只一会功夫就看到了官道边的小集市。
刚到集市上,沈浪便见到一堆人围在一起看着什么,旁边还有人指指点点的在议论。沈浪下马一打听,才知道有姑娘被人打伤了,有经验的人正在设法急救呢。
“多水灵好看的姑娘,太可惜了,竟被一群黑皮给打伤了。”一旁的妇人瞧着沈浪没走,又说了一句。
沈浪忽然心中不安,连忙上前趴开人群,往里一看,却见一粉衣姑娘胸口染血,正卧倒在地上。
“清风!”沈浪一眼认了出来。
只见他急忙上前半扶起她,让她靠在怀里,腾出右手搭脉。
正在这时,从人群中有冲进来一个相貌白净的年轻人,只见他扑了上来,一把拽住清风抢了过去,抱在怀里摇晃着嘶声哭了起来。
“兄台……”沈浪一脸莫名其妙,不由得上前蹲下道:“你先别伤心,让在下先看一看她伤情!”
沈浪说着就要伸手搭脉,却被那年轻人伸手一挡,喝道:“哪里来的轻薄人,我的媳妇不要你管?”
闻言,沈浪微微一愣,继而好笑道:“这位兄台,你的媳妇却是我的妹妹,你怎就不认识我呢?”
“啊……是大哥啊!”年轻人微微一愣,继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简直尴尬的不得。沈浪趁机接过清风,伸掌抵在她的后心,缓缓运起功来。
年轻人瞧着着急,不住地在一旁转圈圈。半晌忍不住道:“那个大哥,我媳妇……哦不……你妹妹伤的怎么样?”
沈浪瞟了他一眼,忽然轻轻一拍,便听‘噗’的一声,清风口吐鲜血,人也慢慢转醒过来。
“你怎么样?”沈浪轻声乎道。
“我?”
清风神情恍惚,一时分不清是在哪里。忽然瞧清沈浪,立马眼眸圆睁,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急呼道:“快快,救她们,救……”
话未说完,清风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沈浪眉心紧锁,只是微微一顿,便抱起清风飞身上马,向着星月湖疾驰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