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沉睡了两日两夜,沈浪终于醒了过来,不用在睡梦中苦苦挣扎。
沈浪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熊猫和冷大以及山佐天音三人。这三人神情憔悴,眼睛也布满血丝,瞧他的神情满是关切还有一丝说不清的不自在。沈浪瞧了他们半晌,忽然弱弱地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熊猫连忙道:“整整两日!”
沈浪微一蹙眉,紧接着却问道:“七七呢,她还好么?”
熊猫扶着沈浪坐好,然后才慢腾腾地道:“七七还好,一直守着你,刚刚才去休息。”熊猫说完顿了顿又道:“义父和宋离昨晚一前一后都过来了。”
沈浪闻言沉默不语,半晌才弱弱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眸。
山佐天音忙道:“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浪摇了摇头,道:“事情怎么样了?”
冷大欺上前,道:“你先休息,吃点东西,等身体好了我们再议!”说着就转身吩咐下去准备粥食。
“不,我想知道,你们说……我听着。”
冷大沉吟了半晌,才道:“正如你所料,那晚当真有人去打那些钱的主意,但却分不清是什么来头,估计应该不会是一般江湖宵小。”
熊猫干咳一声,接着道:“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只是......只是丐帮赚的六千两到被他们给顺去了。”
众人沉默不语,熊猫又不好意思解释道:“那些贼人兵分三路摸进了春苑酒楼的后院,前后两拨人拨引开了我们,最后一波人下手。桌子上明显放着银票他们不拿,却非要撬开柜子拿我们丐帮可怜的那点钱。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沈浪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瞧向山佐天音,山佐天音点头会意,道:“我们查到那花影私底下并不与叶氏兄妹住在一起。而且她这两日动用了一大笔钱,数额很大。另外,在离开酒楼的人中,只有一人去了城西,于是我们跟过去查了下,竟然在他落脚的百姓家中的茅厕里找到了这个......”山佐天音说者掏出一个物件递给了沈浪。
沈浪接过来仔细翻看了一下,却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面具制作相当精致,触手柔然,带有暗香,绝非江湖一般普通之物。这么珍贵的面具怎么会被丢弃?是他根本就不在意面具是否珍贵?还是?
“是被丢弃的么?”
沈浪的话让山佐天音微微一愣,随即道:“是被丢弃的!”
被丢弃,会是谁呢?
但听山佐天音又道:“属下在那户人家里发现,其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胭脂香粉的味道,香味似乎和扬州彩蝶坊的‘夺情香’有些像......”
山佐天音话一出口,沈浪熊猫以及冷大三位都不约而同地瞧向了他。山佐天音低头尴尬一笑,道:“属下暗中观察过,那户人家只有两位老人相伴,并且也不记得有人在他们屋子里住过。”
不记得了,奇怪?难道是中了什么迷魂摄魂一类的法门。难道……是迷魂慑心催梦大法?沈浪靠着床头又闭上了眼眸,很多事情还需要他亲自去证实,可如今他却深感无力。
熊猫瞧着沈浪一脸疲惫,隧笑道:“要不,你先休息,我们稍后再议?”
“不用,还有什么没说,你们就一并说了吧!”沈浪很明显精神不济,但他却强撑着瞧着熊猫他们。。
熊猫闻言一愣,遂瞧向了山佐天音。山佐天音无事熊猫的示意,他扭头瞧向了冷大。冷大瞪了熊猫一眼,无奈一咳,道:“镜湖老人和他的两名女弟子前夜遇袭,草庐被毁,三人不幸殒命。”
这也太直接了吧,连一点弯都不拐么?熊猫只手抚额,他顿时觉得头有些痛了。
“什么?”
沈浪直接坐了起来,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半晌后才茫然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大支吾着却不知如何叙述事情的经过,这时却听得一个女声传来:“让我来说!”
“七七。”
朱七七绕过帷幔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粥煲和碗勺。朱七七把盘子放在桌几上,然后对着沈浪露出一抹笑容,道:“几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垫一垫,吃完了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朱七七虽双眼通红神色憔悴,但语调从容,一举一动却透着淡定婉约。只见她来到床边给沈浪披好外衣,然后又挽着他到桌边坐好,然后盛汤递碗给他,一系列动作恬淡温柔的就像新婚妻子。
沈浪脸色平静,也不催促,由始至终由着朱七七。只见他默默地接过碗不紧不慢地喝着粥,神情淡淡的并无任何起伏。这二人的神情落入熊猫冷大他们眼中却揪心的直皱眉头,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本该温馨的气氛却异常沉闷,每个人各怀心事却都沉默以对。最终朱七七瞧沈浪放下了碗勺,才打破了沉默。
再难以启齿的事情总归还是要说的,更何况还是不得不说的事情。
朱七七想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来描述,可是毕竟是三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说到最后,她终于痛哭出声不能自己。
“我真的好后悔,可是那时的你昏迷吐血,我就管不住我自己了……”
沈浪由始至终都静静地听着,神情淡淡地没有任何表情可循,这让熊猫和冷大他们搞不清沈浪心里想什么?想开口劝慰却也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熊猫忍不住道:“这是意外,任谁看到你那样都会这么做的,你不要怪七七……”
冷大爷附和道:“我们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只怪对手太泯灭人性了,连无辜的人都要牵连。”
山佐天音也道:“是我陪小姐去的,要怪你就怪属下好了!”
……
沈浪静静地听着他们几人一言一语的说着,为朱七七开脱着。听着朱七七低声嘶哑的哭声。最终,他缓缓缓站了起来,双手扶着桌子。
众人拭目以待,神情都有些紧张地瞧着沈浪。却听沈浪道:“七七,你累了,去休息吧!”
闻言,朱七七抬头不可思议地瞧着沈浪,只见他虽然形容憔悴,但眼眸却是依然明亮。只是这般明亮的眼眸中,却深深掩藏着深深的冰冷,这深邃入骨的冰冷,却是朱七七从未见过的,竟然冻的朱七七哆嗦着退了一步,身子一歪就靠在司墨怀里。
“你……在怪我么?我也不想啊!”
沈浪瞧也没瞧朱七七,对着司墨道:“扶七七回房休息!”
“我不睡……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心里好痛……沈浪,你可以怪我,但请不要这个样子……好么?”
沈浪淡漠的神情让朱七七心生畏惧,她曾想象着他对她破口大骂,大声指责。可如今这般,却是她最怕见到的。那冷漠的眸子,淡漠的话语让她如此陌生,又如此心痛。
朱七七嘶哑的哭声让沈浪眉宇紧锁,他眸子一寒又瞧向了司墨,司墨无奈,只得出手一点,朱七七晕着就被带了出去。
熊猫瞧着这一幕心绪难平,为朱七七心疼难过,也为沈浪的冷漠感到愤怒。他义愤难平地走了两步,然后回头指着沈浪,大声道:“你对她怎么能狠得下心,你总该知道,她这么做全是为了你;你总该知道,她是全心全意忘我地爱着你,你总该知道,她的确是无心之过…..你怎么能狠得下心。”
沈浪神情不变,淡漠地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熊猫更是来气,不由大喝道:“正因为你什么都没说,却比骂她千百倍还让她难以忍受。你可知道,这两年她是如何过来的么?她的不易和执着就连我一个男人都感动的不行了,你沈浪阿沈浪,你于心何忍,你……简直铁石心肠!你……”
熊猫的手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正在这时,却听身后一声怒喝传来,紧接着就见柴玉关大踏步走了进来。他二话不说就一掌拍下,沈浪坐前的红木大圆桌应声而裂,碎成了一堆木屑。柴玉关尤不解气,又是大手一挥,沈浪房中的那些瓶瓶罐罐摆设都纷纷落马,立即成了一堆废渣。发泄一通后,柴玉关才指着沈浪大骂道:“沈浪啊沈浪,你好大的胆子,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都敢这么对她,你简直不想活了!”
柴玉关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着,走两步骂三句,就这么过了很久也不见沈浪出一声。最后才压下怒火道:“你怎么不说话……”
沈浪从容站了起来,道:“若王爷气消了,就可以回了,恕沈浪有恙在身,不便相送。”
柴玉关怒道:“混账……我还没说要走呢!”
沈浪不紧不慢地道:“若王爷心疼沈浪舍不得走,那就在这呆着,我先歇会,养好力气,再听王爷训话!”沈浪说着当真回床上躺下了,对一屋子的人来了个不理不睬。
“你……”
柴玉关一瞧更是怒火中烧,差点跳脚掀桌子。还好熊猫及时阻止,道:“义父,沈浪有伤在身,您老息怒…..来日方长…..”
“哼,来日方长……”
说罢,柴玉关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