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并不可怕,只是一瞬间的过程,并不疼,是不是?况且父债子还,是她二爹欠了他们的,她朱七七来偿还也是一样的。可是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心痛的厉害。
朱七七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可她知道么,死亡绝对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莫过于死前恐怖的煎熬和等死的绝望。江流影的掌风威力大,速度慢,而朱七七无疑正在经历这种等死的过程。
掌影如狂风怒吼,撕扯着衣摆。如此威势,别说是朱七七,就连如今重伤的柴玉关也不一定能挡得下。
柴玉关又一次动了起来,只见他怒发冲冠,闪电般伸出双掌,抵在了朱七七的后心。
江流影的掌风终于劈下,但在触及朱七七身体的一瞬间,朱七七忽然间身形一隐,紧接着一团白色漩涡出现在眼前。漩涡是劲气所化,在高速运转下形成了一个吸力强大的吸盘,不但紧紧吸住了江流影的手掌,而且还化掉了这一掌势所带来的劲气。
江流影大惊之下抬腿一扫,带着劲风袭向了白色漩涡。漩涡瞬间溃散,江流影瞬间脱困,急速后退了数步才站定。
漩涡消散,竟露出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身影。
“沈浪!”
众人皆是一愣,继而神情各异,真是几人欢笑几人愁。
虽然柴玉关不愿意承情,但沈浪出现的真的很及时,以至于让必败的局面一下子持平了。而因为沈浪的到来,他似乎也心安了不少,这是什么状况?
在场的,最为欣喜的莫属于朱七七。沈浪护在她身前,一瞬间她的心踏实了下来。对朱七七来说,还有什么比沈浪在身边更来的安心么?
朱七七悄悄上前握住了沈浪的手,温热传来,她的心刹那间莫名感动。自己喜欢惨了的男人,总是那么贴心,从来也没有让她失望过。
沈浪回握了下朱七七的手,悄悄舒了口气,回头给了她一个浅浅的笑容,道:“别怕,有我在!”
朱七七乖巧地点了点头,忽然惊呼道:“对了,公孙,公孙怎么样了?”
说着朱七七急忙扭头四顾,却瞧见不远处,公孙启正趴伏在地,人事不省。而司墨和山佐天音正拖着伤体奔了过去。
朱七七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公孙刚才以重伤之躯,硬生生受了江流影全力一击,却怎生是好?
朱七七急忙扑上前扶着公孙启的手臂,道:“你怎么样?”
公孙启此时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半晌才睁开眼睛,对着朱七七笑了笑,道:“还好,只是想睡会,你不要吵我!”
闻言,朱七七的眼眶一热,泪水几乎脱眶而出。她急忙伸手揉了揉眼睛,擦了个干干净净。
公孙启瞧着朱七七又暖暖地笑着,仿佛要把这二十多年的笑容补回来。本该温暖的笑容,但瞧在朱七七眼中却是心酸不已。
“不要伤心,不要在意,这条命早就应该还回去的……”
“公孙?”
公孙启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朱七七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却死命地隐忍着不敢大声哭泣。
公孙,谜一般的少年,到现在为止,朱七七还不曾全部了解他。他出现的突兀,去的也让人措手不及。他为了朱七七受了江流影一掌,可朱七七不知道的是,公孙之前受的伤,却是因为江流影而承受了她二爹的突袭。江流影原本以为柴玉关中了迷香,才对他放松了警惕,却没想到,堂堂快活王根本就没中什么迷香,反倒让她差点交代了。
“他——原本可以不死的。”
江流影漠然地丢了句,目光从公孙身上慢慢转到沈浪身上。声音虽然冰冷的不带任何烟火,可沈浪分明从中听到了心痛的情绪。
轻轻一叹,沈浪重新对上了江流影。
瞧着沈浪,江流影叹息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小小的石室是困不住你的,若能困得住,你也就不叫沈浪了。可是我竟然还希望,你能在里面多呆一会儿。至少,也让我报完血海深仇。”
江流影第一次在人前提到血仇,表明了报仇的立场。在江湖上,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要你有能力,你就可以,可是,这报仇真的可以么?
场面一时沉默了下来,而另一边却依然却酣斗如初。不知什么时候,王云梦已经加入了战斗。令人捧腹的是,之前云梦仙子还和江逢春一起攻击过柴玉关,片刻功夫不到,他又联合凤九对付江逢春了。知道的人清楚那位姑娘不是凤九,是王怜花假扮的。云梦仙子和王怜花母子情深,自然是帮里不帮外。可不知道的人却是清一色的懵呆状,竟然内斗了?都在寻思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比如一脸寒霜的司墨,又比如虽狼狈不堪但依旧举止优雅颇具风情的山佐天音。
沈浪的不期而至让江流影本就窝火,王云梦适时反水却让她更为火大。见江逢春久战不下,她终于忍不住暴喝道:“王云梦,你敢反水?难道不要王怜花的性命了?”
王云梦并不回应,只一味的埋头攻击。她知道只有赢了对方,她讲价的筹码才会更重。
见王云梦不予理会,江流影心中暴怒不已,她对于王云梦的恨意并不比柴玉关少,但前者却可以善加利用,后者却只能用来报仇。
王怜花如今的武功已经大不如前,若没有王云梦的援手,他是绝对不能支撑到现在,即便如此,他此时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大殿之上,除了沈浪,人虽多,但伤的伤死的死,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得上他们母子。而沈浪此时却死盯着江流影,也是无法分身帮他的。
江逢春是江流影最得力的左右手,内力深厚,武功诡异。此时对上王怜花母子,虽不能一举拿下,但也是不至于落败。但江逢春却清楚,这样的结果不是他家主子所愿意看到的。对于背叛的人,他们从不手软,更何况是仇人王云梦呢?
江逢春心中有所决定,突然间招式一变,双掌如幻影般快的诡异,因他左手带着黑色手套,在空中才能模糊瞧出的轨迹。如此诡异的招数一出,片刻间,江逢春就占尽了上风。王云梦还好,虽然处境惊险,但尚能应付。可王怜花就不同了,他已经被黑手擦中两次,险象环生。
“闪开!”
见到王怜花遇险,王云梦突然大喝一声,果断挥掌迫离王怜花,一人独挡江逢春。
可江逢春似乎铁了心要在江流影面前有所建树,不但出手诡异,且一招比一招凶狠。尤其是他那只带着黑手套的手,竟如铁爪般坚不可摧,逼的王云梦瞬间发丝散乱没了形象。
轻哼一声,王云梦再次挡下江逢春凌厉一击,身形急暴退数步,站稳后再次跳起又扑向了江逢春。
别人不了解云梦仙子,可王云梦自己还能不了解?在江湖上,云梦仙子的武功并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却是那一身使毒的功夫。有多久了?江湖上不在提说云梦仙子,不在提说她使毒的功夫,可没有传言并不等于不存在。
终于,王云梦再次欺到江逢春身前。虽然她双掌连出,可这一次竟然奇怪的少了气势,掌风中还隐隐带有花香。
江逢春瞬间错愕,却见眼前出现了五彩之色在涌动,如锦绵,似流水。
“这……不……”
江逢春惊惧地叫了起来,人也急速往后退去。可那五彩之色却如他身上的衣衫般不可摆脱。最后,那五彩之色竟以极速附到江逢春身上,之后消失不见了。
“啊……”
江逢春发出一声怒吼,身体瞬间僵住了。只见他大睁着眼睛,脸色惨白如雪。
对面,王云梦身形落地,冷笑出声。
“世人皆知云梦仙子,怎么能忘了云梦仙子最拿手的绝学——天云五花绵呢?”
可王云梦得意的笑容还未持久,身体却突然一震。低下头,王云梦清楚地瞧见她胸前多了一只手掌,却是那标志性的黑色手掌,如铁爪般的五指已经深深刺进了她的胸口。
王云梦还来不及震惊,身形便已经支撑不住,慢慢倒了下去。
“娘!”
瞬息之后,王怜花总算反应了过来,他瞧之肝胆俱裂,大吼着扑了过去。
王云梦倒了下去,对面僵硬的江逢春才‘砰’地一声,扑倒在地。
江流影眼睁睁地瞧着江逢春中了天云五花绵死去,只是神情变了变,却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不动,沈浪自然也不会乱动。只是远远瞟了眼悲痛欲绝的王怜花,心中一叹。
令人欣慰的是,柴玉关见王云梦到底,便拖着伤急急赶了过去。他和王云梦之间的爱恨情仇最难理清。可他清楚,王云梦如今能恨他入骨,当初定然是爱他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