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鸿卿走后,左高峰看着网兜中卢子安的尸体,又看向谭八掌和刘小楼,似乎想说什么。
谭八掌也在心里打鼓,几次欲言又止。
刘小楼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当下道:“放心吧,卫兄很快会回来的。”
谭八掌嘀咕道:“卫兄也不是没跑过......”
左高峰犹豫道:“和婚仪不同,这是大事,卫老弟应当......不至于。”
刘小楼道:“于卫兄而言,卢子安的尸体比筑基丹更重要。”
谭八掌摇头道:“那为何不索性将筑基丹留下?”
这个很难回答,也没法回答,说多了,相互之间反而会生出新的嫌隙,刘小楼干脆转移话题:“将西山居士埋了吧,毕竟同道一场,总不好让他曝尸荒野。”
三人挖了个深坑,将西山居士埋了,又做了个木牌子插在坟头,围着简陋的坟茔沉默良久,不知该说什么,各自想着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鸿卿终于回来了,满脸喜色,大声宣布:“赏赐下来了,三位兄弟每人十五块灵石!”
西山居士死后,左高峰和谭八掌就知道赏赐会比原先商定的要多,但能分到十五块,依旧是超出预期,不由大喜过望。
十五块灵石,这是刘小楼压根儿不敢奢望的一笔财富,如今就真的到手了?
“卫兄,你把自己那份也让出来了?”刘小楼问。
卫鸿卿玩笑道:“无妨,你们多分一些也是应当,就当之前婚仪贺礼的回礼了,否则你们几个心里一直惦记着,成了心障,影响了修行,那卫某可就罪莫大焉了!”
三人都是一阵哄笑,这下子心结算是解开了。
卫鸿卿立刻分润灵石,刘小楼掌心堆着十五块亮晶晶的灵石,只觉如捧山岳之重,小心翼翼的藏入怀中,又拍了拍衣襟,生怕漏出来。
事情办结,众人告别,左高峰要去天门山坊市,谭八掌则要赶回家中,一一道别后各自启程。
刘小楼也准备回山,却被卫鸿卿拉住,取出一块玉牌交给他。
“这是什么?”刘小楼摩挲着玉牌,也看不明白,只觉这玉牌和普通玉佩之类的玉器不同,含有浓郁的灵力,可以算作一件法器了。
卫鸿卿道:“他们不是将那本阵书分给你了么?我便向我那位,嘿嘿,讨来了一块灵玉,正是炼制阵盘的材料。这块灵玉可不是西山居士那套乱七八糟的材料可比,就他这座幻阵,完全可以炼制在这一块灵玉之中,效用也必然强上许多。”
刘小楼苦笑道:“多谢卫兄了,可我不懂阵法啊。”
卫鸿卿不以为然:“学嘛,谁生下来就懂阵法的?你现在有阵书,又有阵盘,还有灵石,炼出一套幻阵来也不是办不到的,实在不行,连阵书带灵玉一起卖出去,至少又是五、六块灵石到手!”
还能说什么?任何感谢的话都多余!
刘小楼收好玉牌,问:“卫兄,瞧你这模样,入天姥山外门的事,没问题了?”
卫鸿卿点头道:“差不多了,待我立足已定,你可来天姥山寻我,我带你看看天姥山福地风光。”
刘小楼向往道:“福地啊,我还没见过呢,也不知什么样子。”
卫鸿卿微笑:“也就是那个样子,不过是灵泉滋润,可供修行罢了。”
刘小楼羡慕道:“卫兄修行多年,如今终于入了名门大宗,今后可不再受乌龙山声名所累,恭贺卫兄。”
卫鸿卿感慨道:“离山以来,颠沛流离、几多辗转,若不是机缘巧合,哪有今日之幸。说句实话,乌龙山虽说名声不佳,但毕竟是你我的家园。当初迫于无奈离家出走,是我没有深思熟虑,之后浪迹天下方知,没有家园的修士,连静下心来修行的日子也是奢求。有乌龙山的根,至少可以安枕度日,外间风波实在险恶啊......”
没有家园的修士,修行的艰难辛苦,刘小楼也曾听老师谈起过,只是没有卫鸿卿感触那么深罢了。
眼看结义兄弟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刘小楼还是很为他欢喜的,虽说这种欢喜之中带着些隐隐的失落——就在半年前,自己想入湘南大宗洞阳派而不可得,能不失落么?
卫鸿卿又道:“我将去天姥山卢氏宗堂,受入门之仪,不可久耽......”
刘小楼打趣道:“去吧,嫂子还在等你吧?只是无缘拜见那位嫂嫂。”
卫鸿卿迟疑道:“她......不喜见外人......”
刘小楼当然知道卫鸿卿的为难之处,那个没见过的嫂子是名门大宗子弟,愿意接纳卫鸿卿就已经算是破格了,又怎么愿意和自己来个叔嫂相认呢?这可不是自降身份那么简单,换做自己,也不愿意啊。
“那就将来有机会再拜见吧。”
卫鸿卿点了点头,又道:“那,为兄去了......”
刘小楼目送他离去,走不多远,卫鸿卿又想起什么,回头叮嘱:“小楼,此地为桃源,东北二十里处,有山名星德山,山中有位高士,人称星德君,若你想要炼制阵盘,可往星德山一行。”
刘小楼点头,冲他挥了挥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山坳下。
林中只剩刘小楼孤零零一人,以及一深一浅两座坟茔。原地踟蹰片刻,决定先去一趟星德山,看看能否有炼制阵盘的机缘。
曾经失陷于幻阵之中,对这座幻阵的威力还是十分心动的,自己修为低微,斗法实力严重不足,若能有一座幻阵傍身,说不定关键时刻便能保命。
向东北方前行,不多时便进入乱山之中,说是二十里地,实则走到傍晚才到,还多亏遇到了个樵夫,这才找准了山头。
登山而上,一路可见怪石奇松,景色殊为可观。伴着余晖登上山顶,见到一处石观,名“星德观”。
星德观不大,是个三殿结构的小观,方圆半亩左右,占据了此山的大半个山头。
道观有座观门,却无院墙遮围,主殿、东配殿、西厢房呈“品”字环列,正中拥着块三分地大小的轩场,轩场左右立着两座鹤鸟铜炉,炉中有燃香袅袅升起,嗅之有微熏之意。
刚经历过一场野战,忽然来到这安静的小观,只觉整个心灵都被洗涤了一番,干净了不少。
刘小楼肃立于阶下,向着主殿躬身:“星德君在么?晚辈刘小楼特来拜见!”